荣国府。
贾琏匆匆赶回院里,朝凤姐道:“北边的府邸,估摸着等过两日琮兄弟回京,就得启用了,里头的丫鬟小厮什么的,全得一一配齐。
我已经同赖大他们说过了,叫他把府里没什么重要活计的家生子,全列在一个单子上交到你,届时用谁裁谁,都得看准了!”
“这个倒是没什么的。”
凤姐一面叫平儿给贾琏沏茶,一面笑道:“只是有一点,我得叫把宝钗妹妹叫过来,毕竟是他们家的事情,咱们不好全自己定的。”
“我怎的忘了这茬。”
说着话,贾琏一拍脑袋,笑道:“幸得二奶奶洞察秋毫,佩服佩服!”
“净会拣好听的说。”
凤姐白了他一眼,“也难为你了,整日为省亲别院的事情忙的脚跟打后脑勺,还得记着琮兄弟的府邸情况。”
“毕竟是我弟弟,自然要上心的。”
贾琏接过平儿奉上的热茶,轻呷了一口,笑道:“小时候只知道读书,我还道他以后要考状元,谁料这就挣下了如此家业!”
凤姐也笑。
“真个说起来,当初他病重那会,你替他四处求医问药的,我还道或许要熬不住了呢,后来好转了,真个是祖宗保佑。”
“可不是!”
……
贾琮院里。
“什么,叫我去挑下人?”
薛宝钗愣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只道:“我来这府里虽说有两年了,可许多人我都还不认识,也不知道人品能力如何,万一挑了些不好的……”
平儿笑道:“有我们奶奶在旁边呢,薛姨娘怕什么?”
旁边林黛玉笑道:“既有琏嫂子在,定然是万无一失的,再说了,真要是人品能力不行,日后撤换了就是。”
薛宝钗闻言不再犹豫。
可心念转动间。
忽然又一把拉住林黛玉的手,笑道:“林丫头你陪我一块去吧,你好生挑上几个,也省的哪天过来了,使得不趁手!”
林黛玉的小脸“腾”的一下通红。
啐了一下,道:“真是要死了,宝丫头你这嘴里什么话都敢往外蹦,等琮哥哥回来了,看我不叫他好生管管你!”
此情此景。
叫紫娟、莺儿、平儿、晴雯等人都笑。
林黛玉急道:“你叫晴雯去就是了,她是老太太赏下来的,以后定是要抬姨娘的,拉她去岂不正合适?”
话才出口。
登时把晴雯也闹了个大红脸。
众人顿时又笑。
薛宝钗、林黛玉等人又说笑几句,索性一起来到了凤姐院里。
见两人携伴而来。
凤姐不禁笑道:“正该你们过来,当日我便说了,林妹妹吃了我们家的茶,得是要嫁过来做媳妇的,这不应验了!”
林黛玉不依,“嫂子你怎么也跟宝丫头学?!”
“我跟谁学不重要。”
凤姐将手一挥,“反正我看林丫头你是愿意的,等明儿琮兄弟回来,我就替你禀了老祖宗,叫她为你做主!”
“你这人……”
林黛玉急的转身要走。
这时候,门外忽然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进来,却是迎春身边的小丫鬟绣桔。
方一进门。
绣桔便朝凤姐哭道:“求二奶奶替我做主!”
众人登时一愣。
凤姐问:“叫我替你做主,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丫鬟哭哭啼啼的,朝凤姐道:“我是专们梳头的小丫鬟,因而我们姑娘的一些胭脂水粉、花朵头面什么的,我也都心里有数。
前些日子我回姑娘,说那一个攒珠累丝金凤竟不知那里去了,必是奶妈拿去典了银子耍牌去的,可姑娘脸软怕人恼,竟是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今天我例行去给东西点数,正碰见奶妈在翻姑娘的匣子,将两个金簪子揣到怀里,我喊人过来捉她,反被她指着一顿好骂,还要撵我……”
闻言,凤姐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大叱一声,道:“她算是什么东西,敢说撵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连主子的东西也敢伸手!”
又吩咐小丫鬟绣桔,“你先回去,莫要多说话,我稍后就到!”
说罢。
即叫了来旺媳妇过来,命道:“你带上几个粗使婆子,随我去一趟东边抱厦那头,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下人,敢这么豪横!”
……
小抱厦里头。
迎春乳母王嬷嬷的儿媳-王住儿媳妇,正因为她婆婆伸手被抓,来跟迎春讨情。
迎春素来懦弱,住儿媳妇和王嬷嬷两人本来是不甚放在心上的,只是见绣桔跑去告诉凤姐了,估着这事脱不去,才不得不进来。
住儿媳妇先向绣桔陪着笑,“姑娘你也别去生事,那金丝凤原是我们老奶奶老湖涂了,输了几个钱,又没别的捞梢,所以暂借了去。
原想着一日半晌就赎的,可总未捞回本儿来,因此迟住了,后边又不知是谁走了风声,才弄出了这些事来……”
王嬷嬷也连连点头。
朝迎春道:“那金丝凤到底主子的东西,老婆子我自是不敢昧下,终究是要赎的,只是还求姑娘看在从小儿吃奶的情分上,饶过我这回罢!”
迎春颇有些意动。
见状,绣桔忙的一拉迎春的袖子,止住她的话。
“我看你们还是趁早打消了这妄想,赎金凤是一件事情,今儿王嬷嬷偷东西被我抓住了又是一件事情,别绞在一处说,难道姑娘不饶你这一回,你就不赎了不成?
真要那样,你看二奶奶可能饶你?再不行,我豁出去去找琏二爷、琮三爷,不信他们能看着你们欺负姑娘!”
话语锋利的无可回答。
这番话,听得已赶到门口的凤姐等人暗暗点头。
屋里。
王住儿家的一时脸上过不去,也明欺迎春素日好性儿。
乃向绣桔发话道:“姑娘可别太仗势了,你满家子算一算,谁的妈妈**不仗着主子哥儿多得些益处,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
常时姑娘短了这个、少了那个的,哪样不是我们供给?算到今日,少说些也得有三四十两银子了,谁又曾要去?不过大家将就些罢了。
看如今,我们这一向的钱,怕不是白填了限(不领情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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