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喜子带着欧阳修回到了垂拱殿内。
韩琦等人以为官家要唤其他人了,都做好了准备。
哪曾想,喜子直接公布道:“诸位大人,今年主考官、副考官人选已定,主考官为欧阳相公,副考官为司马院士。”
“啊?”
韩琦四人都是一脸不解,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欧阳修双手往后一背,胸膛一挺,一脸得瑟地说道:“整个大宋朝,谁能写得过我欧阳修!”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他交白卷的事情,自然不会与别人说的,不然这几人定然骂他耍滑头。
韩琦等人听到此话,各个气得咬牙跺脚,但又不得不服气。
在当下的大宋朝,能说得出这种自恋话语且还让人无法有力还击的,恐怕也只有文坛领袖欧阳修了。
……
三日后。
韩绛向赵顼汇报,苏文山已将朱雀门南二百米的一座五层酒楼买下,拟作为汴京一品楼所在地。
苏家还初步设计了装修风格,询问赵顼要不要看一看。
赵顼当即就应下了。
一品楼的作用,不言而喻,赵顼必须亲自盯着,一步都不能走错。
当即。
赵顼约苏家于午后在一品楼内见面,商讨楼内装修风格。
春日的午后,阳光和煦,很多人的棉袍都换做了薄衫。
赵顼也不例外,其身穿一袭淡青色长衫,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嗯,外观看起来倒是不错,够辉煌,够气派!”赵顼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徐虎走进了一品楼。
喜子的声音与外形太容易让人与小黄门联系起来,故而赵顼当下出门,基本都是带着禁军队长徐虎。
此刻的一品楼,正在进行拆除。
赵顼一进门,就看到了等待他的苏家三人。
三人知晓赵顼乃是朝廷特使,并且一品楼的大多事情都由其做主,故而对他很是恭敬。
不过,苏晴除外。
一品楼的装修风格,全权都是苏晴负责,她对自己的设计尤为自信。
今日,她就是想在赵顼面前秀一秀,让对方知晓自己有多么优秀。
“许公子,你来了,快里面坐!”苏文山笑着说道。
在大厅的不远处,有一处整洁的区域,刚好放置了一个茶台和数把桌椅。
赵顼大步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了下去。
苏文山与苏有则分坐两侧,苏晴则是在泡茶。
很快,茶水端上。
苏文山笑着说道:“许公子,你觉得此处如何?”
“很好。酒楼好,地段也好!”赵顼由衷地赞赏道。
“能买下这个地方,最大的功劳便是小女。”苏文山有意要促进赵顼与苏晴的关系,又说道:“晴儿,愣着干嘛,快将你对酒楼的设计想法快讲与许公子听。”
苏晴挺腰抬头,先是将自己画的设计草图递到了赵顼的面前,然后便开始讲述。
“珍稀之物,汇聚一楼。一品楼的装修标准一定要比汴京城任何一家酒楼茶庄都要精致。所有器物、装饰,必须简约雅致……”
“试想一下,当顾客走进大门的那一刻,首先听到琵琶之声,然后先看到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再看到欧阳询的字帖,紧接着拾阶而上,走进二楼……”
苏晴正讲着,突然看到赵顼皱起眉头,然后将她的设计草图反着盖在桌子上,讲话的语气不由得弱了下来。
“先停下吧!”赵顼说道。
当即,苏晴停了下来,然后有些困惑地看向赵顼。
“这种装修调性不行,要完全推翻!”赵顼直接了当地说道。
苏晴不由得撅起嘴来,有些生气地说道:“许公子,我曾经参观过江南近百家酒楼茶馆,那都是……”
“你的参观对目前的一品楼一点作用都没有!”赵顼直接掐断了苏晴的话语。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而苏晴眼睛红润,强忍着,眼泪才没有落下来。
苏文山连忙说道:“许公子,您想要什么样的调性,能改,都能改!”
赵顼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设计草图,道:“此种装修调性,文人墨客自然喜欢,但是我们真实的顾客,一定不会喜欢!”
“商人重利,即使是熟读诗书爱附庸风雅的商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物品的价值,所以,一品楼的装修风格,必须以贵为上。”
简单来说,刚才苏晴的设计风格,乃是以雅为上,而赵顼的要求是以贵为上。
说罢,赵顼朝着里面走去,而苏家三人也连忙跟了过去。
“一楼大厅最显眼的地方,所摆之物,必须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孤品。墙上装饰画作,必须是名人字画,甚至比出售的商品都要昂贵!”
“另外,不是有专门的仓库吗?店内就不要摆放太多东西,比如西夏的甘草贡米,岭南的荔枝,一间屋子里就摆放一小盘,不能多,要让到来的客人感受到,这都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抢手货!”
“还有就是,我们在出售货物时一定要学会二次加工,比如,我们进了一批西域玛瑙,不要就单单卖玛瑙,要卖镶嵌着玛瑙的金银酒杯,只有独一无二,他们才会选择一品楼!”
……
旋即,赵顼看了一眼苏晴。
“最后,每一件商品前都要至少安排一位漂亮温柔的女孩作为讲解员,切记,女孩要找漂亮温柔且有气质的,不能是那种浪荡的风尘女子。并且,保证每个女孩子的安全和尊严,若有人敢轻薄她们,即使拉了拉手,也直接将其扔出去,若有责任,我来担着……”
苏家三人越听,越觉得赵顼所讲,甚有道理。
以往他们都是卖布,和女性打交道较多,现在面对富商大贾,便有点把不住脉了。
苏晴低着脑袋,她是有商人嗅觉的,一听便知赵顼的想法明显更好。
“你们就按照我这个方向设计吧,无论有什么问题,找我为你们安排的负责人便行,只要你们想出来的,一切都能解决!”赵顼笃定地说道。
“许公子所言甚是有理,我们记着了,并且会照办。眼看着天色已晚,许公子若没有其他事情,不如我们今晚吃顿便饭吧!”
苏文山笑着说道,像个弥勒佛,然后又朝着苏晴挤了挤眼睛。
但苏晴面无表情地说道:“许公子,要一起吃晚饭吗?”
赵顼望了望门外还未落山的太阳,看了一眼苏晴,道:“改日吧!”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