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刚说完,就看见一顶绿色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口。
胡屠户看见之后赶忙躲到了女儿的房间里不敢出来,而邻居们也是把门虚掩着,只露出一点缝隙悄悄的望着外面。
范进感觉有一点懵,还是范母在后面推了推范进才幡然醒悟,然后迎了出去。
只见轿子停在门口,一个头戴纱帽,身穿葵花色圆领,金带、皂靴的人下了轿子。
范进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中这个张老爷的记忆。
张老爷本身举人出身,恰巧遇见地方有缺,便做过一任知县,别号叫静斋。
范进边想着边将这张老爷迎进了堂屋,
张老爷一进屋就先对着范母先拜了拜。
然后范进招呼这张老爷坐下。
张老爷对着范进说到:“我们两个都是在一个乡里面,却是没有怎么往来过。”
范进面上表情不动,心里却想着:“以前那个范进倒是想和你往来,没中举之前你会给他机会?中了举人之后来说要和我亲近亲近?”
范进听完张老爷的话,笑着说到:“晚生久仰老先生已久,只是无缘,不曾拜会。”
张乡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了看题名录,你的房师高要县汤公就是我先祖的门生,我和你是亲切的世兄弟。”
范进顿时震惊,心里想着:“关系竟然还能讲这么远,直接就亲切世兄弟?”脸上不动声色的回答到:“原来我和世兄还是亲切的世兄弟啊!”
范进打蛇随棍上的叫上了世兄。
张老爷又朝着四面看了一下,观察了范进家的环境,随即说到:“兄弟果是清贫。”
然后招呼管家,管家从手里递出一封银子给张老爷。
张老爷说到:“世兄中举这么大的事情我无以为敬,以银五十两作为贺礼,请世兄收下。”
然后顿了顿,看了看范进家里说到:“而世兄华居实在是住不得,将来再来拜见也是不便,弟有一间空房,就在东门大街,三进三间,虽然不是很宽敞,但也算干净,就赠与世兄,搬到那里去住也好与世兄往来。”
范进一听当即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又送房子又送票子,这不是亲切世兄弟是什么?
然而心里虽然想要,嘴上可不能这么说,毕竟咱们都是读书人,是体面人。
当即范进面色一正,说到:“世兄怎能如何,咱们读书人相交,怎可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这礼我不能收。”范进假意推辞了几次。
张老爷有些急了,说到:“你和我是年谊世好,就如同至亲骨肉一样,世兄现在中了举人,愚弟送点贺礼,有什么收不得的?”
范进难辞美意,这才把银子收下,并且作揖感谢。
又和张老爷聊了一会儿乡里乡事,这才打躬作别。
范进将张老爷送上了轿子才返回。
胡屠户刚刚在屋里躲着,等到张老爷上了轿子,才敢从屋里走出来。
范进这才走进屋里,心情稍微激动的打开银子一看,一封一封雪白的细丝锭子,然后取出两锭,用布包好,看见胡屠户出来就递给了他。
说到:“刚刚麻烦岳丈费心,那里几千钱过来,这六两多的银子,岳丈拿去。”
胡屠户接过银子,紧紧的攥在手里,然后又把拳头松开,递回给范进说到:“这个还是你自己拿着吧,那几千钱本来就是我送来祝贺你的,怎么又好意思拿回去?”
范进看着他的动作感觉有点好笑。
不过还是说到:“我这里现在还有些银子,岳丈大人你先收下,如果我这里用完了再来找岳丈要就是。”
胡屠户这才安了安心,连忙把拳头缩了回去,往腰里揣了揣,口里说到:“也罢,你如今和这张老爷有了关系,何愁没有银子,他家里的银子说起来比皇帝家还多,他家就是我卖肉的主顾,一年就算没什么事情都得要几千斤肉。
然后再扭头对着自己女儿说:“我方才让人拿钱的时候,你那兄弟鼠目寸光还不愿意,我当时就说,你姑爷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给他送钱的人多着呢,果不其然。”
胡屠户说完就向范进告辞乐滋滋的揣着银子回家了。
而范进现在要面对的是眼巴巴望着他的母亲和妻子。
范进僵着站了一会,然后对她们两个说:“你们辛苦了!以后我们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范进既是在对她们说,也在对以前那个“范进”说。
“以后就交给我把,老哥!”范进在他的心里默念。
前身“范进”因为读书,科考一般是不会帮家里做事的,所以重担就落在了其母和妻子身上。
又因为范母年老体衰,在百善孝为先的古中国,主要的日常事务都是妻子在做。
然而因为范进科考二十多次,早就将家里掏空,而且还有时候要找父亲和邻居的帮助。
这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人家确实不爽,所以范进的妻子可谓是受尽白眼。
如今范进需要处理的主要是家里的事情了,往家里四处望了望,可真就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好在那张老爷说送他一套房子,而且还是三进三间的大院子。
拒绝了母亲要拉他给祖先上香的要求,安抚好妻子后,范进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范进中举的故事。
晚上,范进在屋外走着,凝望着天空,心里却是孤独的不得了,想着:
“以后恐怕也是回不去了!”
“儒林外史的世界吗?”
“故事里面说的都和我经历的一样?”
“莫不是书里面原来那个范进就是被我顶替了的?”
范进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按照书里面的情节后面一段时间应该会有很多人来巴结我,然后范母好像是因为过于兴奋然后死了。”
在古时有父母去世后,要守丧三年,它要求子女在先人故去以后的三年时间里,要恪守节俭朴素,坚决杜绝酒色财气等奢侈的生活,以此来悼念先人。
所以如果范母死了,对现在的范进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寒窗几十年,然后终于一朝中举,母亲却因为过于兴奋死亡,想继续考进士也是不行了。从大苦大难到大喜再到大悲。
范进摇了摇头:“以前的“范进”是个什么运势啊!不过以后应该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