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内洛普眼神复杂地盯着棕色的门,举起手,犹豫了好几秒,刚要敲下,却被夏羡拉住了手臂,“算了,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盖里神父了。”
这个浑身散发着悲戚气息的女子如释重负,对着夏羡又露出了隐晦的感激眼神,“谢谢您,夏先生。”
她竟是记住了刚才他与楚子航的自我介绍。
“怎么称呼你?”夏羡松开她的手臂,微微一笑。
“佩内洛普。”女子低下头,整理了一下头发,再抬头时面色好了一些,恢复了少许血色。
“很高兴认识你。”夏羡点头,然后便准备离开。却在转身之际又听见佩内洛普的轻声呼喊:“其实...盖里...盖里神父是个好人,你们不要因为我而对他有什么误解。”
夏羡笑着点头,但没说什么,走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楚子航正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两碗通心粉,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怎么样?见到他了吗?怎么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夏羡耸肩,无奈道:“遇到那个女人了。她叫佩内洛普,和我刚刚推测的不错,她不仅否认了自己和盖里的关系,还急着为他辩解,生怕我们以为他不是什么好人。”
楚子航递过餐具,但自己却没有开始吃,而是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她也许知道盖里的一些秘密,只不过她自愿帮他隐瞒?”
“不好说,但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啦。”夏羡埋头吃起来,声音因嘴里填满通心粉而变得口齿不清,“不然一个暴怒嗜杀的混血种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在自己的家里?但她否认了他们的关系,我作为一个‘刚搬来的邻居’,也不可能缠着询问。”
“先监视他吧。”楚子航点头,“你刚才出去之后我也想了想,凶手下次作案一定会隔一段时间,我已经调查了布鲁克林区的各个医院,即将产下孩子的孕妇有很多,预约的时间也各异,我们不可能知道他下一个的目标是谁。”
“你能沉得住气当然好咯。”夏羡皱起眉头,看着碗里的食物,“你是不是煮的时间不够?怎么吃起来怪怪的。”
“有吗?”楚子航也吃了一口,“好像...过期了。”
“......”
......
半个月后。
圣祈大教堂门口,一身神父黑袍的盖里有说有笑地和穿着白衣红裙的其他年轻信徒走了出来,而后眼睛望向与他家正好反着的方向,微笑着对同行的人说,“我还有些事要办,你们先走吧。”
“好的,盖里神父。”他们纷纷应道,而后结伴越走越远。
盖里轻轻脱下外袍,里面是正常的便服。他将黑袍挂在手臂上,朝反方向走去。
“盖里神父?”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他背后惊呼道。
盖里微微皱眉,转过头,然后眉头舒缓,“夏?”
夏羡笑盈盈地走过来,身上穿着印有纽约大学校徽的定制卫衣,俨然一个青春气息十足的年轻学生,“盖里神父,怎么不回家?”他指了指后面的方向,那才是他们公寓所在的地方。
“我去一趟医院。”盖里收回打量他的目光。
这半个月的相处下来,盖里和夏羡、楚子航已经打了好几次交道。当然,很多次都是夏羡他们刻意营造出的“偶遇”,但盖里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反而像是真的把他们当做了留学生,还好几次叮嘱他们,中国的学生在当地偶尔会遇上不安分的人进行抢劫,让他们注意安全。
只不过,夏羡和楚子航再也没见过佩内洛普。
“您病了?”夏羡很快表现出担心。
“并不。”盖里微微一笑,特有的魅力配合上他犹如绿宝石般的双眼,很难不吸引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个朋友在医院,我去看望她。”
“她?”夏羡注意到这个女性的人称,“难道是那天的女士。”
“你说的是佩内洛普。”盖里虽然惊讶于夏羡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她,但良好的素养让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疑惑,“但并不是她,是一个即将诞下新生命的孕妇,我曾对她进行开解,你知道,这是我的工作。”
“明白了。可以问问是哪家医院吗?”
“圣十字第二医院。”
“我可以一起去吗?”夏羡好奇道,“楚刚好也在这家医院住院,我正要去看他呢。”
盖里这才注意到他右手提着一袋水果,“楚怎么了?”
“发烧好几天了,让他去医院他一拖再拖,这不,住进去了。”夏羡表露出无奈。
“要注意身体。”盖里眼神闪烁,好像在思考些什么,最后他说,“走吧,我们一起,正好我也去看望一下楚,他身上的气质很优越,是我见过的中国人里很少见的。当然,你也是,我很欣赏你们俩。”
......
楚子航听着耳麦中的交谈,开始奔跑。
他要在他们俩到达圣十字第二医院之前,伪造出刚才夏羡编出的“理由”——自己发烧了。
今天与盖里的遇见也是一次刻意的营造。
夏羡与楚子航这半个月都在寻找之前六个受害者的共同点,虽然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情报科已经将纽约警方搜寻到的资料放入了任务手册,但六个受害者的消息实在太琐碎,如果非要说很明显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是怀孕的女人。
这显然是句废话:怀孕的当然都是女人。
但夏羡和楚子航发现了第二个共同点:她们都在遇害前的某个时间点,去过圣祈大教堂。
——盖里任职的地方!
也就是通过这一点,他们查出了下一个在布鲁克林辖区内的医院里待产、并且曾去过圣祈大教堂的孕妇。
一共有三人:
圣十字第二医院的席琳女士。
仁爱医院的简女士。
市立医院布鲁克林区医院的蕾娜女士。
三个医院隔着较远的距离,分布在布鲁克林辖区的三个地方。因此楚子航和夏羡也不知道今天盖里会去哪一个,才营造了这一次的遇见。
但现在目标很明确了,就是圣十字第二医院的席琳女士。
“她会成为第七名受害者吗?”楚子航奔跑的身影融入纽约的风里,他毫不忌讳地用着血统带来的力量,因为他在执行任务,而心令如山,他只想完美地执行成功,“她不会的。受害者的数量会停在6这个数字。”
“我们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楚子航,你在哪?”夏羡的声音从耳麦里响起,“我借着系鞋带的机会,不能说太久,快回答。”
楚子航抬头,圣十字第二医院的标志在蓝天白云下显得极为神圣。
很难想象出每一个死去的受害者都是在这样的地方遇上最残忍的杀害。
“我到了。”楚子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