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祖祠
对待凤仙儒,相较于简单明了的暴力,许元心中其实更倾向于用话疗。
既然他年少慕艾,那就用那丫头来拿捏他。
不过可惜这种方法太过卑鄙,已经完全和许长歌流传于世的人设背道而驰,所以还是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拍晕以作警告。
至于他离开之后,凤仙儒如果再犯,若是那丫头不主动来求助于他的话,许元并不打算再过多的干预这件事。
尘世间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很多都是来源于不熟悉,与心中的暗自揣测。
在得知了动机之后,许元现在对凤仙儒的观感其实并不差。
这少年算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凤淓茗。
福源高就是不一样。
略微思忖,许元对着冉青墨轻笑着说道:
为了凤家旁系的兴盛,长老会那边大概率会选择牺牲那丫头.
为了保护,所以敌视。
“这是凤家成圣的先祖留下的传承,你听到声音,应该是某位过世的圣人看中了你吧。”
白慕曦眼神疑惑,很显然她没听见。
但姐姐她却根本不理解他口中所言之物。
能深入到这地方的凤家族人一般不需要圣人传承,而需要的则根本进不来。
大概七八道声音同时响起在了他的耳边。
一抹浓浓胸闷的感觉逐渐在心间蔓延。
“各位先祖不若等等,兴许不久之后便有其他族人会来到此地,虽然她并非我嫡系血脉,但届时还请各位先祖不妨看看她。”
大部分凤家先祖留下的魂意都在时间的长河中悄然消逝。
想起外面阴阳玄纹体那丫头,许元略微思忖,还是出声道:
想到这,许元回过眼眸,视线穿透细长的甬道,落在了凤仙儒那身白衣之上,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以凤仙儒的地位也保不住她,因为阴阳玄纹体的特殊性可不会因为初夜的丧失而消散。
而刚一起身,便是一个踉跄。
对视一眼,一切了然。
在道蕴觉醒之后,直到体质拥有者死亡之前都是可以反复使用的。
“你用意魂链接出声的那块灵牌,它便会拉你进入幻境。”
凤仙儒认为自己做得很好,但那男人听了之后直接一脚把他从山巅之上踹了下去。
一个三十好几了还在和小天师打冷战,一个都快九十了结果还是个光棍,抱着剑过一辈子。
不过他皆是一一拒绝了。
在山林的窸窣声中,他终于爬到了崖底。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打量着他,面无表情的打量,狭长的眼眸之中神色一丝叹息。
息凤山,凤家密祠,以血染宗祠末尾第十三张灵牌便可开启密道。
听到这话,许元略微一愣,随即瞥向了一旁的小白。
约莫过了十息左右,吞噬了大量鲜血的灵牌骤然泛起了一阵白色的光芒,似是开启了某种机关,一道道白色阵纹自灵牌之上迅速蔓延而出,如同蛛网般遍布在灵堂中的每个角落。
若凤淓茗能够过了这通往家主之路的层层考验,大概确实能够稳住那阴阳玄纹体的双道蕴,但问题是时间太紧了。
做完这些,许元缓步朝着那厚重的灵位台架走去,一边走,一边随手凝结出一柄血色匕首。
因为只有这样,凤淓茗那丫头才能彻底脱离族老们的视野。
“这祠堂传承本身就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不过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好好沟通呢?
随即,她略微犹豫之后,低低的解释道:
“许元.我刚才好像听到个声音问我要不要接受他的传承。”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原因,但凤仙儒根本不理解为什么那男子要这么做。
他是天才,所以若是久而不归,定然会有族人来巡他。
这可是圣人传承,如此机缘
想着,白慕曦美眸之中隐隐带着期待。
念头闪过,
看着可怖的躯干,以及哪里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凤仙儒他心中第一次的爬上了一种名为畏惧的情绪。
感受到自己在不断的虚弱,惶恐与害怕转化为的愤怒的怨恨逐渐在心中升起。
小时候,凤仙儒尚不理解这个评价意思,但随着年岁的增长,看着周遭同龄人被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卡主修为而不得寸进之时,他才逐渐领悟了这个词汇的意思。
随着日暮西山,笼罩息凤山的雾霭已然悄然浮现于林间,山林间的兽鸣依稀传来。
但随着黑夜彻底降临,听着黑暗的丛林中是不是传出的窸窣声,凤仙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这个眼神让凤仙儒有些不舒服,但想来作为一个天才,他不应该去计较这个,所以他微笑着与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这个字。
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他家里那俩逼王,
察觉到这一点,凤仙儒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甬道深处。
若是能够活着回去,他一定要不顾那狗屎的天才名字把那个男人杀了!
而在这份绝望之中,一丝丝的变故也悄然发生。
“公子..那我的呢?”
不过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灵堂之中大部分的灵牌已然黯淡无光,此时尚有幽芒闪烁的也不过双掌之数。
外围九盏明灯淬炼族人技艺心性,中部灵堂那道幻阵则是考验悟性。
同龄人的羡慕,长辈的期盼,以及那一声声将他捧到云端的赞美都让他心中逐渐诞生了一抹惶恐。
所以他忍住了。
他就这样一直模仿着身边这唯一天才模板。
这是那外公给他的线索。
这便是凤家的底蕴之一。
这成了他救命的稻草。
灵堂之中似是响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惆怅叹息。
那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他和往常一样,在卯时起床用一刻钟洗漱,前往朝凤山一直吐纳修行至傍晚酉时。
这些先祖,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散去功法,睁开眼眸的一瞬,凤仙儒便看到了他。
随着三人踏入,一盏盏的壁灯随之亮起
这是凤家祖祠中的常态。
凤家祖祠中阵法有杀阵,但那是针对敌人的,对于前来应试的族人,其内的阵法皆为幻阵。
甚至还有专门为阴阳玄纹体创立的秘法,以达到让其尽可能的活得更久。
不过这一份与生俱来的天赋并没有让他有任何自大,反而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压力。
这小子似乎是自家娘舅的迷弟。
所以这种情绪他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努力模仿着姐姐成为着别人口中那天纵之资。
阴阳玄纹体的诱惑力太大了,在本身没有背景的情况下暴露,大概率会沦为双修鼎炉。
只是正常的打了一个招呼,居然就要杀他。
绕到那张灵牌跟前,许元左手抬至灵牌上方,右手持刃轻轻在掌心划开了一道血痕。
老实的行了一礼之后,冉青墨低声应道:
“哦”
这种岁月一直持续到了他十岁那年。
他现在浑身上下疼而未伤。
不过这大概也是许元对凤仙儒放心的原因之一。
冉青墨眨巴下眼眸,轻声问道:
“可我没有凤家血脉啊。”
“.”白慕曦。
这是周围人自小对他的评价。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那个男人。
许元回眸,上下扫视一圈:
“你?”
瞥了一眼瘪起嘴可怜巴巴的小白,许元便将视线投向了冉青墨,眼中带着笑意。
对方是凤家的人,而他由是凤家的天才,所以肯定会救他。
谁都不知道它会在哪一天觉醒,可能还有数载时间,但也可能就在今天。
掌心刺痛传入心间,嫣红的鲜血顺势涌出,沿着掌纹如小溪般汩汩而下。
他害怕让周围人失望,害怕从这抹云端摔下去,害怕有一天自己也遇到别人口中的瓶颈。
只能用手指用力抓挠着崖壁,发泄着心中的恐慌。
然后,他腿断了。
瞥了身旁二女一眼,白慕曦已然朝着灵牌的方向欠身行礼,而冉青墨还杵在那好奇的东张西望。
在鲜血滴落在灵牌的一瞬便没入了其中,不见丝毫踪影。
死。
不过不平常的是,
那一天他在朝凤山上遇到一位中年男人。
姐姐是个温柔的人,那他也便是个温柔人。
他曾经试着问过同为天才的姐姐。
“滴答.”
但他没办法动弹。
只要说通了,那丫头也就不会害怕他了。
衣服和发饰,甚至神情都一比一复刻,像极了前世中二时期的追星族。
为什么.
他不理解。
凤仙儒他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但依旧强做着镇定。
白慕曦抬起纤长食指指了指自己。
按着少女的脑袋一起朝着灵堂行了一礼,许元瞪了这大冰坨子一眼:
“长辈,恭敬点。”
他试着呼喊了几声,但没有任何回应。
就是不知这小子在什么时候见过凤九轩。
以自己在族内崇高地位让周遭的所有人不敢靠近对方,再以厌恶的名义将其彻底驱逐出族堂。
而随着他的拒绝,
“没看上你呗。”
他这嫡系血脉都没收到传音,结果大冰坨子却先收到了。
他不知道当别人夸赞之时,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不知道面临他人挑衅,真正的天才应当有什么反应。
冉青墨点点头,朝着其中底端第六张灵牌深深行了一礼,红唇微张,似乎对着那边说了些什么。
那娘舅.之前有回过栖凤山这边么?
有着血脉开路,许元带着二女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过甬道,进入了其后的灵堂。
在沉寂了一瞬后,许元便收到了邀请,而且不止一个。
闻言之后,冉青墨依旧杵在原地没动,眼神犹豫。
不逼逼,只动手。
天纵之资。
不过很快,凤仙儒便察觉到自己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东西了。
话落无声,没有灵牌应声,传音也是要耗费魂意的,偌大灵堂唯有一阵阴风吹过算是默许。
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们在坐化之前,会将一抹本源魂意炼入自身的灵牌之中,为后人留下属于自己的传承和考验。
但天才是不可能哭喊的。
这有点类似乎魅神樱树的效果,但有着一个不确定的时限。
因为腿被彻底摔断,在惶恐之中,他用细腻小手抓着突然,朝着自认为安全的崖第爬去,眼泪止不住向下落去。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没人来救他。
不过这一抹情绪却并非针对那许长歌,而是对他自己。
姐姐突破每个境界的年岁都被他牢牢的记载心里,然后让自己也做到。
山崖很高,他的修为不足以抵消如此大的冲击力,直接被摔成了倒7字。
不过凤仙儒绝对对方应该会救他,因为他在对方那身白衣之上看到了凤家的族徽。
“未触发杀阵而进入此处之人,都被默认为凤家的人。”
公子偏心就算了,这群死人竟然也偏心。
虽然他的福源低,但毕竟是凤家嫡系血脉,而且是先天道体。
大冰坨子的师傅本身就是圣人,有了一个活圣人教导,干嘛还要去接受一个死去的圣人传承。
停滞一瞬,
伴随着一阵厚重的“轰隆”之声,一道密门在灵堂入门的左侧缓缓的开启,其中隐隐有幽光透出
随着意识的恢复,地面冰冷触感立刻自侧脸传来,而也正是这份冰凉,让凤仙儒立刻意识到了方才发生了什么,用力的咬着唇齿不甘的挣扎着爬起了身。
想了想,许元轻声的解释道:
感受到身体的异样之后,凤仙儒连忙内视了一下自己的经络,随即他的眉头便不自觉皱了起来。
心中想着,许元抬眸看了一眼悬挂在头顶的九盏明灯。
“嗯。”
灵堂正中的厚重台架之上摆放着数十张灵牌,这里的灵牌皆是凤家曾经的圣人强者。
这里太偏了,偏到根本没有人来,而他断掉的腿上那股血腥味无疑会吸引妖兽。
一声轻笑,许元低声说道:
由于凝魂境界带来的强大身体素质,他断掉腿虽然已然止住了鲜血,可体内不断流逝生机却是止不住。
若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便能继续扮演别人口中的天才了。
蜷缩着身子度过第一天夜晚。
阴阳玄纹体是个很玄乎的东西。
不过他们也没有强求,灵牌表面的幽光似是眼眸般闪烁了片刻后,便重新归于了沉寂。
凤仙儒不断用指尖刨着崖壁而渗出的鲜血积少成多之下,一道玄妙的炁机波动骤然开启了。
那一瞬,
在生死边缘徘徊了数天的孩童忽然明白了那男人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