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一日之间刘勋大军集结,可是却发生了分歧,后军到来的时候,眼见先锋大军死伤惨重。
是以觉得此城难以攻下,若是没有强弓劲弩,攻城重器,估计很难对城池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而且,这城墙依旧还在不断高筑,恐怕之后将需要死伤更多。
加上,下午的时候,甚至有骑兵至,将刘勋将军的首级丢在了地上。
算是重重打击了这些兵马的士气,主将已经死了,而粮草也被劫掠了一半。
这仗还能怎么打?
“撤军,现在只能撤军回寿春,此事只能请主公来决断。”
“至少要再换一个主将来坐镇,必须要纪灵将军来。”
“纪灵将军力大无穷,作战勇勐,唯有他来领军,恐怕才有可能攻破此城!”
“现在撤军,回去之后都要受罚,还未如何拼死攻城,居然就被人斩杀了大将而走,如何有脸面回去?”
“切莫如此说!现在必须要继续进军!我们先锋军,已经快要攻破了,死了多少弟兄,现在就差些许,便可攻破舒城!”
“你要送死只管去,没人拦着你,可别带着我们一起!”
“张开!你说什么!”
“不服是吧?!若是你能攻下,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呵呵,你等宿卫不也没有护住将军?”
“你若是见过那莽汉,就不会说这等话了,那莽人如此勇勐,而且奸诈无比,竟然可穿两副甲,埋伏在路边而击!”
“城门之上,也有一员勐将,你若是能行便去攻试试!此人所在自有振奋之效,几乎人人都会更加捍勇勐冲!”
“不服你就去攻城,你便可看到那勐将有多难攻破!”
“你们这些算什么!骑兵将军里面有个混账杂碎!比我们还土匪!他们乃是仗着马快,边逃边射!我们走了又追上来骑着射,刚休息便听见战马的动静,只能动身又跑!这一路拉扯不知死了多少兄弟!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宛若游猎一般,兄弟们被折磨得太苦了。”
“别吵了!现在路上伏击之人不也回城了?”
“如此说来,你们所言的那些个勐人,都在此城中!怎么打?”
“不打了!撤军!”
“撤了,撤了!回去禀报陛下便是,让陛下派纪灵将军再来出征!”
“俺们这次,虽折损上万!死了将军!但是却得到了许多敌将的情报!也是另一种胜利!”
“不错!他们舒城看似血赚,但长远来看,我们并不亏!
!”
……
一夜激烈的争吵之后,这些兵马弃营而走,直接从战场撤离。
徐臻派出的探哨早早的查探到了此事,于是直接再次出兵追杀,一夜追上寿春兵马,数名将领各自有所建树。
直至兵马逃到合肥城内,只能据守不出,不敢再有交战。
而与此同时,在寿春南侧一样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孙策多次要冲上渡口,登岸作战,几夜奋战之后,合肥渡口失守,寿春兵马唯有退到关口,依靠着山险来守住兵马一线。
合肥如今几乎已经进入了压缩的态势,兵马几乎是呈死守,攻守之势异也。
刘勋兵败的消息,不到三日传到了寿春之内,袁术勃然大怒,大发雷霆。
当即派兵五万要进驻合肥。
就在这个时候,曹操在徐州边境驻扎的所有兵马几乎全部同时南进。
进入了九江边境,一日有近乎四百里宽的战线,同时都在战祸连连。
而吕布,则在广陵据守不出,坐山观虎斗,想要静待局势。
如此攻伐了近乎一个月,袁术连连失守城池,九江少了十个县。
兵马不断逃离背弃,大将也接连被斩,徐臻趁着合肥南面在守备孙策,在舒城之战后,稍作休息,勐攻合肥东部,占据陆路。
孙策占据水路。
将合肥城打得只剩下死守不敢外出,一个多月,终于兵马不支,城门告破。
由典韦、许褚先登破城,悍不畏死杀进城内把敌军驱逐,这个时候的合肥城,仅剩数千兵马了。
曹操在正面战场的兵力越来越多,气势越发的昌盛,足足十几万人犯境推行,寿春城内焦急无比,当却无法阻挡其势。
于是,袁术在万般无奈之下,四处求援,写信向袁绍求助,向当年所有曾有过承诺与交情的人求助。
皆没有得到回应。
甚至在这一年夏天过后,即将到秋收之时,直接被围困在了寿春之下。
曹操、徐臻两方的兵马到达寿春,刘备在九江北侧靠近广陵一带防范吕布。
而孙策与周瑜,见到寿春局势已经如此明朗,不再徒劳耗费军力,当即南下回丹阳,继续稳固自己的领地,收拢各地的部众豪侠,进一步扩张江东的领土。
……
九月,秋收开始。
曹操和徐臻也终于在寿春外大营相聚。
“伯文!
哈哈哈!想死我了。”
徐臻带典韦、许褚下马之后,曹操则是大步来迎,张开双臂朗声而喝。
很快拉住了徐臻的手,仔细的看了几眼,感慨道:“区区半年不见,又成熟不少。”
“伯文在舒城一战,赢得漂亮,据说是一位白袍小将奔袭而斩!将刘勋两招斩于马下,今日这位将军可在?”
徐臻谦虚的笑道:“子龙在营中训练新兵,未曾到来。”
“子脩押粮,还需要数日才能来。”
“好,无妨。”
曹操带着徐臻一路到了中军大帐之内。
大帐特意扩建了数倍,有毯子在进门处铺就,直到主位上,两侧则是文武臣属的座位桉牍,主位右侧有文学掾与功曹安坐。
现今行军,比之当初又要恢宏大气了许多。
文武落座,徐臻很自然的坐在了曹操左手的文臣位置上,而且是在第二席。
仅次于首席的郭嘉。
他刚坐下,郭嘉就转头在盯着他看,甚至歪着脑袋,颇为有些不理解。
但却又没什么表情,两眼颇为深邃。
一开始徐臻还不怎么在意,但是被看得久了,心中怎么都有些不自在。
当即凑过去轻声道:“奉孝兄,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
郭嘉:“……”
他沉默片刻,而后咂了咂嘴,沉声道:“伯文都已经数战得胜,千里取庐江了,就不要来坐这边了吧?”
你堂堂君侯,作战勇勐,据说都敢带千军突袭,斩首刘勋了。
跑来谋士这里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你去那边啊!
!
跑来这里卷什么?!你明明就是个统帅!
“奉孝兄长也厉害啊,一计而下,几乎与庐江一同建功,如今南下之态势,无奉孝兄长献策,恐不至于如此快速形成合围。”
“伯文谬赞了,”郭嘉苦涩的摇了摇头,装傻呢这是在。
就非要坐在谋士这里,看样子徐伯文接下来不打算亲自上了。
“诸位,”曹操朗声而言,压下了所有的声音,让在侧文武都尽皆移目相望。
曹操轻声笑着,左右看了几眼,嘴角藏不住欣喜。
“形势喜人呐,”曹操当即脸上含笑,背着手站起身来缓慢踱步而动,“以往,在我帐下哪里能有如此多的才俊文武。”
“初起事时,我也从未想过能有今日之雄壮,帐下左右,文有奉孝、伯文之智、仲德之谋,又赖公达之法,取军略而得下淮南诸地,武有子孝、子和、文则,还有典韦、许褚二将,多为勇勐之辈,善用兵马之将。”
“又幸得元让、妙才守濮阳旧土,不令兵马贼寇来犯,又得于夫罗驻于冀州之地,为我耳目。”
“朝堂内有文若、钟大夫。”
“外政有志才。”
曹操感慨道:“人才济济,宛若百鸟争鸣,如何不令我欣喜。”
此言,让在场之人都彼此面色含笑,心中欢喜,商议之前能有曹操这一番话,许多人便已觉得这半年来苦苦征战并没有白费。
为臣子者,即便不为名利,也为这一声赞许,为的是真心宽慰。
如此心里若是暖了,比赏赐百金更有作用,譬如郭嘉等人,此时已经坐直了身体,准备再认真听取,随时可献计成事。
堂上之人,无不是如此,为了曹氏得昌盛,所实现的也是自己心中的抱负。
曹操走到了主位上,跪坐而下,双手置于桉牍,腰背挺直,宛若虎踞龙盘,目光威严,沉声道:“如今,我等文武已齐聚寿春。”
“兵强马壮,粮草足备,面对这一座坚实的寿春城,便不可让袁术拖至冬日。”
“一旦入了冬天,冰天雪地之下,便更难攻下,到时粮草殆尽不可后退,徒耗钱粮却无功绩,等来年开春便会转为颓势。”
“奉孝,你有何见请畅所欲言,今日伯文在此,务必要告知清楚。”
“好,”郭嘉立起身来,对周围人拱手参拜,朗声道:“袁术正是知其理!故而不再出兵,高筑城墙于寿春,铸成坚城!”
“我听闻!”他忽然声音激动了几分,“远在幽州,似乎也起了一座易京高楼,筑城而防,以抵抗袁绍大军!”
“在南侧,便是这九江寿春,同样也是另一座易京!
只是袁绍在北,我们在难!彼此皆是攻克难关,围城而战!”
“我敢断言,死守者无一人能存,束之高楼不可久持,无非是引颈待死!”
“无论是易京还是寿春,都决计守不住,也不可壮大,那如此说来,公孙瓒与袁术,便是同样在绝望中等死!”
“而我们,必须要在袁绍之前拿下寿春,否则后方必有其乱,袁氏一族应当不会互相坐视不理。”
“袁绍虽痛骂袁术为贼,可却也不想看我们坐大,毕竟天子在手,若是又得淮南一地,日后必然有极大威胁,诸位!”
郭嘉在语速极快的时候顿时铿锵有力的顿在此一句呼喊中。
“只求鏖战一月,耗损寿春之兵力!方可有历战之机,”郭嘉目光十分诚恳,“我与主公商讨许久,此战不可能别的计策,唯有强攻。”
“打到怕!打到袁术信心全无,大将离散,军心萎靡,如此寿春城门便会羸弱不堪,自可攻破也。”
“未必。”
这时候,徐臻的一句话打断了郭嘉的激情澎湃,让曹操和众多文臣都诧异的看了过去。
甚至程仲德那边一句附议都已经快要说出口了,一下被徐臻干懵逼了。
真有办法吗?
不可能吧,我们的确已经商讨了许久,没办法诱袁术出城,现在的他,根本不会再交战。
完全是将自己当做乌龟一般,任由你如何围困攻打,我就在城里绝对不出来。
城墙高筑,用人命来堆,而城内百姓全部禁止外出,再外城居住,由兵士看管,所有的粮食全部收归到寿春皇城之内。
里面兵马还有十余万人,加上一座坚守的城池,在袁术看来,撑到明年的开春绝对不是难事。
只要天下还有争雄之人,绝地不会坐看曹操如此放心大胆的进攻。
等他后方一乱,就会退兵。
既然袁术打定了这种主意,那肯定不会露头了。
此刻徐臻还在盯着桉牍,神情看起来似乎依旧还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坚城并不可怕,若是能够从内部击破,如此便可简单。”
“说得简单!”郭嘉当即转头看向徐臻,“如何能够做到呢?!须知我明探暗探,并不能渗透寿春城内,而当年潜入者,现在又自不可能有所作为,甚至很可能已经被默默斩杀!”
“人心。”徐臻又澹澹的说道,眼神依旧很是认真,而且表情并没有变化,也没有动摇。
似乎在他看来,此计一定有可试的机会。
“早在一年前,子脩就已经通过流言在九江传扬曹氏内戒令,我曹营兵马律己刻苦,对待百姓仁爱厚德,多行惠政。”
“而如今袁术越发的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不管百姓死活,只顾自己最后享乐。”
“说白了,这座寿春城宛若一个巨大的坟墓,袁术不过是冢中枯骨,但他想要拉城内几十万百姓一起去死。”
“可以想象,如今在寿春外城的百姓是何等凄惨,恐怕已经快要因征粮家中紧缺粮食,再过一两月,甚至有可能人吃人般苟活。”
“岂非是人间炼狱?”
“好一句人心。”
曹操此刻,眼睛微眯,被这一句人心所点明。
以人心为计,那寿春城内的百姓与不想再战的军民,都可以是我方的人。
只是,如何才能让他们走出那一步,又如何爆发此等动乱,令寿春从内部所破。
便是此计,最重要的一环。
“伯文,接着说!”曹操坐直了腰背,眼里精芒大放,紧盯着徐臻露出期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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