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郡。
徐臻此刻正在许褚的老家,当年收拾葛陂黄巾的地方,现在已经建起了集落城寨,看上去颇为繁华。
百姓繁多人声鼎沸,多少有了赶集生意之像,各地的百姓人也变多了。
许氏的宅院建造宽敞繁华,徐臻等人驻军之后完全可以安住。
徐臻这一路根本不着急,随着粮车而走,缓慢南下,一路游玩。
南征之事他并非是主力,虽也带了三万人来,大部分心腹文武都在身边,但是不打算争功。
这些武将文臣,本来就听他的,顶多典韦脾气大每天埋怨几句没仗打,但是也丝毫不会影响了士气,军中将士犒赏粮草给足,自然也就无虑了。
他们本来一路就跟着粮车,这些粮食也是冀州之粮,想要随时可以取用搬运。
从冀州开始,诸葛亮划定了四条运粮路线,共一百万石粮食,分季节、批次不断运送,加上曹操自许都而出的各种粮草吃食,足够曹仁在新野前驻军一年。
甚至还能再加几万兵马。
而且这一年还是不愁吃饱,可富裕而食。
等待的便是刘备扛不住自己退去,新野与襄阳一旦有所嫌隙,日后也就方便多了,或许取荆州反而变得不会太难。
“君侯,来消息了。”
典韦匆匆走进正堂内,到徐臻面前来抱拳拱手而下,颇为欣喜的道:“荆州战事已经定下了,现在就和你说的一样,曹仁在外驻军,三十里之外就是新野,按兵不动,只是威胁,不动兵马。”
“现在刘备估计正在求援,荆州之地不知怎么样,没啥消息。”
徐臻和诸葛亮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我就知道,以少胜多借助天时地势,光凭将和以奋力拼杀不太可能。”
“博望坡必定有火方能烧毁大军,甚至,刘备撤后那新野城,恐怕也要有大火。”
诸葛亮扇着羽扇,朗声而笑,满是得意之色,此地可能有火攻之计,其实徐臻随口说了之后他就一直深信不疑,很快就详细的猜测了刘备会如何用计。
思索时定然是自己预想之下,先将此事想成是若是他亲自的做计策又该当如何排布。
方才能堪破刘备用心,写下计策送去给曹仁。
“别扇了,冷死了。”
徐臻白了诸葛亮一眼,大秋天的气候已经这么冷了,还能扇得起扇子。
不知道你这个年纪是怎么装得起来的。
跟谁学的。
“新野大火,必是会有,”徐臻当即笃定的点头,“刘备逃离不及,本钱不多,不会弃城而走,恐怕要携民而去,同时搬走新野财物,以草料烧毁整座城池,如此可以阻隔追兵一两日之久,足够行军多少里?”
“此事若是做了,天怒人怨,百姓定然有所不忿,对刘备也是一大打击。”
“但若是不做,城破之后刘备无处可去,”徐臻笑了笑,“怎么选择呢?若我来选,同样要烦闷到难以入眠。”
几人会心微笑起来,前后都有所损,此世间哪里会有两全法。
既然兵败无所胜势,想要得保全那自然要有所损失,行军作战正该是如此才对劲,一步步逐渐蚕食其所有,不断以胜势压制。
“刘备麾下兵马,在博望坡折损不少,即使是奔逃也不见能脱身,”
诸葛亮沉思了片刻,有了些许疑虑,“就是不知,他还能去何处?”
“刘琦。”
徐臻澹然说道,“你们或许忘了,徐庶当初给我的军情上,写过刘琦已经调任为江夏太守,如此偏远之地,为何刘表舍得让他离去?既然明知蔡氏有异,还要将刘琮留在身边。”
“这分明是自有计策,想让他们自己争夺,而提前将心腹兵力全都撤走。”
“若是去投刘琦,那就说得通了,江夏临近渡口,水陆皆有进军路线,”诸葛亮登时点头,脸上满是明悟之意,此前不知道确切消息,只能一知半解的猜测,但是现在一听问,很多疑团顿时就解开了。
“师父,若是如此,我们就毫无办法了。”
徐臻默然不语,这么说来的确是拿他没办法,现下兵马进不去荆州境内,暗探无法左右局势。
江夏屯兵已成定局,那就是留给刘琦的,而刘备,很可能也是刘表留给自家儿子的。
蔡夫人是他的后母,对他一向不怎么好。
刘表看在眼里自然心中清楚。
“车骑,荆州境内除南阳郡之外,其余各郡兵马也都不少,若此时进军应当也会遭抵挡,难免坏了关系。”
黄忠在旁抚须说道,他虽不善计策奇谋,可是听多了当然明白现下状况,如今是用计策离间刘备和刘表之间关系。
让他们内斗,刘备麾下兵马不多,可却能为先驱,先乱了荆州,让曹仁可以长驱直入,进驻南阳。
如此,就需要刘表亲自去逼迫他。
“还有一事,我们未曾用过。”
徐臻忽然摩挲着下巴,在脑海记忆中寻到了一个此前几乎忽视的事。
“师父说来听听!”诸葛亮好奇期待,他现在是真的在边学边理,已经逐渐可以独自用计,并且展现其所料万全的天赋。
“刘表,应该是每年都给刘备军粮的,不过被蔡冒扣下了,所以这些年刘备没有得到襄阳资助,都是靠自己养的兵马。”
“但是,双方都不知道,刘表以为刘备的兵是他资助养的,刘备则以为人情未曾欠下这么多,中间这位荆州水师都督蔡冒,才是关键,咱们直接害他便是。”
徐臻笑了笑,想到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限时任务:攻克南阳郡】
【进度:65%】
真快了,按照现有的战报军情,进度就会不断更新,等南阳一破,还可以领得大量的奖励。
功绩我现在已经完全不要了,但是这些各种品质的系统奖励,却是舍不得不要。
南征之地,这么多限时任务,每一地估计都有,应当日夜不停思索攻取之事,不可懈怠。
……
同行之兵马中,有曹纯的虎豹骑,虎豹骑如今得了两千宿铁军备,都是曹昂的部曲,不过他也乐得交给叔叔曹纯来统率。
曹纯在徐臻之侧,走得要稍快一些,率一万虎豹骑南下,时常和徐臻交谈商议,徐军南下速度虽慢,但是计策却层出不穷向樊城、安定、宛城送去。
曹纯自然也知晓,寻常将情况写成密报,差人送丞相府。
此刻许都丞相府邸之中,曹操得此书信一观,暗暗点头。
“伯文虽玩乐享受,沿途游山玩水,不过听闻随时都在关注子孝取南阳,闲庭信步破刘备三计,可怕啊。”
他说到最后一字时,甚至还是用的感慨语气,长舒一口气出来,令旁人也能感觉到苦楚。
郭嘉拱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应当是,为了悠悠众口,此前伯文说过,不去争功,但又担心子孝不可力敌,又或者心中早有破敌之策,洞悉那位刘皇叔所有计策,方才如此。”
“他不去南阳,但是计策始终送入南阳,而他自己不去,应当也是为了子孝将军着想。”
“嗯……还是奉孝会说话。”
曹操呵呵一笑,“伯文此次,当真大气,用计数道,定下南阳局势,现在自己去还刻意放慢行军路线,为子孝押粮,何等高义。”
“是该记下一功,只是,现在刘备和刘表之间,似乎关系还有缓和的余地,”曹操背着手走出来,从怀中拿出了蔡冒送来的书信。
和往常一样,大部分内容依旧是在闲聊,仿佛回忆当年一般,但实际上,暗藏了些许情报送给曹操。
其中暗言也是说出了如今刘备和刘表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和,但是刘表并没有斩杀刘备之心,甚至还打算给他送四万石粮食。
不过,没有出兵的意思。
“伯文或许也没料到,这两人的气量都不算小,胸怀自然也算宽广,几番计策下来,刘备竟然还未崩溃。”
郭嘉还没看书信,却也大致猜到了信中所言,在接过书信的同时冷笑了一声,道:“这位刘皇叔若是没有气量,怎么可能安然自许都出去,其忍气吞声之能,不是常人所有。”
“且这些年来,他在外多方游历,也非是那么简单。”
等他看了书信,又面色凛然的补了一句,“这么看来,这位刘景升也并非常人,明知边境之事毫无动荡,刘备极其有可能在诓骗他的粮草兵力,却还是赠予粮草,只为了彰显善待宗亲之名。”
“也是狠人,”郭嘉无奈摇头,思索片刻后,扬眉道:“若是如此,最好的办法便是等刘表身死,这信上也说,刘表现在身体越发病重,恐怕已没有这么几年可活。”
“如今夙夜兴叹,更是加重病情,加速其寿命消亡。”
“哼!”
曹操冷着脸摇头,并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沉声说道:“夙夜兴叹,日夜劳苦,也不一定会加重病情,你看徐伯文以往天天近乎不睡的行军作战,操练士兵,苦思计策,精神却是越来越好,或许他气顺了反而会恢复,此并不能认为完全之策。”
“如今,还需再让两人之间,有所嫌隙才行,既然抓住了此等机会,怎能让刘表喘过气来?再多送他几程。”
你们对老头是真的狠,还要送好几程。
郭嘉心里暗道。
“再发檄文?与之交战?”
“不,若是发檄文明言与荆州交战,反而会让刘表和刘备和解,还是提此事……”曹操想了想,道:“下令,出兵许都,我亲率兵马到汝南,同时让子和派飞骑先去汝南许庄,让徐臻沿途来见我,我有话要问他,他肯定还有计策!”
“那个徐元直,现在人在冀州,但伯文肯先走一步,他肯定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你们未曾得到详尽的消息,所做计策不会比伯文的好到哪儿去,”曹操乐呵呵的笑着,这话说来有道理,郭嘉并不反对,于是撇嘴之后,转身而去。
不多时下了命令又回来。
这当口已经思索了许多。
徐臻如今敢于带麾下文武南下,将贾诩和诸葛亮都带在身边,冀州之地,留守的将军不过张辽、牵招、许定;文臣之中,心腹之人乃是杨修、崔林、徐庶在理政。
还有对冀州各地情况十分了解的许攸。
这些人,可安定冀州,但是却也足以拉拢交谈,他们和典韦等人全然不同,除却张辽和许定之外,应当都不算是死心塌地跟随徐臻之人,或许是个好机会。
在冀州之内,安插些许校事为暗探,日后可严密监视冀州的状况。
否则,必然有乱。
郭嘉心思缜密阴沉,善于论断,早早在秋收之前,徐臻开始用计告知曹仁如何破南阳时,他就已经不再惊叹,而是忌惮。
因为若是他来用计,做不到这般完善,痛打刘备兵马竟到了如此干脆利落的彻底之境,而且他本人甚至不在战场。
他已经需要谋长远之处了,否则日后将真的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主公,冀州如今空虚,在下认为应当派遣些许人手,暗中相助伯文稳固治安。”
“或者,若是要安定民心的话,需有德高望重之人,进驻冀州邺城,先行稳固人心,带天子诏书再行惠政,我记得三年不用缴税,还有一年便到期,百姓应当知晓此事。”
“邺城之地,百官宅院与内城衙署的大宅早就沿袁绍当初所占的内城之地全部建造坐落,也该有人逐步过去先行坐镇了。”
“嗯!”
曹操眼神一沉,深深地看了一眼郭嘉,虽然心里有万般不愿,但是却清楚的知晓他在说些什么。
徐臻若是在冀州,不好安排,现在此时正是好时机,但是又不能派遣一位平日与他有所仇怨之人。
“请,志才去冀州邺城,官职不变,日后为我国相人选,先行入主衙署,各部的官吏与贤才,他自由挑选,可开府广收门客。”
曹操笑了笑,这个人,徐臻必定不会有异议。
这是他的举主。
“妙哉,志才去最好不过,也不会得罪了伯文,但在下斗胆,想请文若去。”
“文若?!”
曹操脸色顿时一变,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郭嘉,眯着眼疑惑道:“为何?文若乃是我中鼎之臣,如何能离许都而去?”
“文若秉公,从不因私而便,他去才是真正不让伯文有所顾虑,而志才反倒好猜,”郭嘉郑重其事的拱手而言。
这番话,他也是在心中思虑了太久,在今日才真正是斗胆说出来。
若是以往,他绝不敢说。
不过此时,不说不行,郭嘉这类人,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想看着如今走到今日,驾着这天下新马车的这些“车夫”亲友,有一人死在前面。
他为人冷澹,不爱夸赞,多为尖锐之言,但心里的热忱其实并不比义气之辈少。
否则,岂能因为一句承诺,奉养友人老母十余年,只当自己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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