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之地,水军大营渡口。
马谡随鲁肃渡江而来时,没有人迎接,周瑜、太史慈、黄盖等人都在外领兵。
当初在逍遥津被无将之军张辽步骑斩杀了老将韩当之后,孙坚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鲁肃领马谡到大帐歇息,才来了一个年轻将校吕蒙。
“休息片刻,便去见都督,吴侯在柴桑家中,随后会到曲阿来,过几日就到,稍安勿躁。”
鲁肃还是很平静,马谡更是胸有成竹,心思安定而神色澹然,他已经在思索事成之后要如何用计,方可联合行军破曹徐大军。
自己兄长在军事这方面,断不如自己,而徐伯文用兵无非就是那几套,兵法之中都有对照,甚至不如曹操。
那位曹丞相用兵更加诡谲多变,虚实难测。
再加上,一旦和江东联合,不知有多少勐士可用,有贤才相商,这种氛围之下,能够诞生多少精妙绝伦的计策。
“好,静候佳音。”
马谡点点头,悠然自在的跪坐在了蒲团上,闭目养神,等待接下来拜见这些谋臣、勐将,以及江东吴侯。
……
此刻,消息书信如飞羽鸟禽,飞入了徐臻的府邸之中。
他放下了事务,从正堂到内处,与诸葛亮等心腹之人进入到侧堂之中。
“许贡的消息来了,江夏果然要去联合,而且他知道师父回了南方,想让您一直呆在荆州。”
“呆在荆州不可能了。江东、江夏联手,孙刘联盟……”
徐臻顿时点头,眼神凝重,思索良久,对于他来说,现在荆州和江东对峙的时间越长,边境发展的机会就越大。
是个好消息。
他还需要再抓紧获得更多的能力,才可保住自身。
细细算来,现在名震天下、闻达诸侯的目标早已经达到,可想要安然无事的退下来,及其不简单。
免不得要学那位司马老二,做点准备逐步取得倚重位置,方可有本钱来明哲保身。
徐臻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是绝对不可能辞官而走的,且不说这些奖励越来越好,已经离不开官位和每日自律之事了。
就说如今的树敌无数,没有兵权在身那就是等着士族无休无止的暗杀。
徐臻一个人暂且不怕,可是自己的亲友,却不得不担忧,所以对于他来说,身上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此时,诸葛亮略显担忧,沉声道:“荆州士族,压制得差不多了,趁此机会师父应该再换一批官吏,既然已经犯下恶名,应该将许都官吏、冀州官吏,送入荆州来,如此是一举三得。”
“不,四得。”
他这话说来,又不是他的风格,徐臻的确又幻灭了一下,仿佛在耳边说话的人是贾诩。
不过贾老现在已经先行回冀州去帮徐臻“搬家”了,那些家底要全部送到并州、幽州去,来不得半点马虎。
一般人没他那种能力,所以徐臻还特意调遣了许褚去陪同贾诩办事。
诸葛亮,的确深受贾诩影响,本身自己的才学天赋就属当世顶级,再又另一位已臻顶级的谋臣教导,还有徐臻这位言传身教的超模师父。
现在的诸葛亮,才学之高,无形之中已经改变了很多,关键的是,他不光善于内政,军事也真正奇谋很多。
巧思妙想有时候让徐臻也绝对奇异,毕竟虽说有超人般的智力,徐臻也做不到全知全能。
刚好目前他们三人在一起商议,再加上杨修、许攸等人,难以想象。
“你这计策……”
徐臻刚要咋舌,诸葛亮当即拱手承认,“是,文和先生曾经和我说过,此计乃是一举三得,而亮觉得,还有一得。”
“你先说哪三得?”徐臻嘴角勐然抽搐了一下,我真的还没想这么多。
诸葛亮拱手,礼恭貌谦,自信笑道:“打压士族,分田及取消奴籍,此事重大,惠及日后大计,但累及士族根基。”
“此事有一大害,就不说了。”
诸葛亮抬头来偷看了徐臻一眼,心里似乎有些埋怨,主要他家也是士族,日后奴籍和田土交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这所谓的大害处人人都知晓,被士族痛恨,真的可用一句痛恨来形容,连诸葛亮都想趁背后给自家师父一棒子。
“此好处其一,便是方便主公日后再来收取荆州士族心,将您罢免赶回去,顺带还可以再收取一波民心。”
“其二,您可以早点回去,回去之前还可以狠狠地整治一下这些所谓荆州士族。”
“其三,若是趁此机会,罢免当地官吏,再以军队镇压各处,而后将冀州和许都的士族调任到荆州来,您少了许多压力。”
“其四,还可以,还可以……”诸葛亮又看了他一眼,“让外来官吏拖长理政之期,与江东荆州成割据之势。”
“可以有足够多的时间来领幽、并两州不断休养生息,而后招兵买马。”
“而且,日后一旦战事搁置,荆州官吏恐怕还要换一批,又再任用当地名士推举之人,至少五六年内,不可得真正的繁荣壮大。”
“啧,”徐臻顿时眉头一皱,“贾诩说的,趁此机会去将许都与冀州官吏调任到荆州是吧?”
“是,”诸葛亮知道这种事情一般都瞒不住自家师父,迟早也会被知道的。
所以在临走之前,贾诩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一日,并且告知了诸葛亮一定要如此劝戒。
当然,这也不能说贾诩料事如神,其实他想了一共四种可能,并且和诸葛亮商议了四种对策,这一条应验了而已。
不过,能从无数种可能中想到四种,而且是事先做出安排,这份细致入微的思量,目前的马谡一百个都比不了他一人。
“嗯,依他之计,再闹大一点。”
徐臻眯了眯眼,苦涩摇头。
典韦在后头听见这句话,脸都快笑咧开来,登时就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起来,“这就对了,俺们手握权势,那就该压!”
“如此岂能才可让这些士族真正痛恨!他们越痛恨,等曹丞相接回去这权势的时候,也就越感激,稍稍给些好处,不就收心了吗?”
“诶,你这人……”徐臻摇头苦笑,典韦以前根本听不明白的,怎么现在能听明白就算了,还可以自己分析后续了。
难道一心跟随我,已经开始耳濡目染,有所加成了?
数据有加成的话,以后自然而然会有更多人死心塌地跟随,到那个时候,身后势力当真庞大。
别说曹氏了。
徐臻自己想想就怕。
但是没办法啊。
他们就乐意跟着我,你说这咋办……
……
当天夜里,徐臻下令各处,继续查士族之家的奴籍,增设兵力与校事,并且从舒城直接调遣自己的刀盾骑来。
且,毫不掩饰的下令让高顺亲自带兵来,高顺此人在荆州较为出名,都知道他是徐臻的最为忠诚的将军之一。
而且比起典韦,人似乎要更狠一些,都是从不多言,徐臻下令是什么,他就毫无保留的施行。
因为在高顺眼中,这条命也早就被吕布卖给了徐臻,这些年就算是为徐臻而活了,自己当年就是卖命的陷阵营统帅,如今更是刀盾骑的将军。
别的人来或许只是恐吓,高顺、典韦这些是真的杀人,而他们身上战功赫赫,都是血战打出来的,手底下兄弟几万人。
曹操不会真的责罚他们,也都是明罚暗护,这些场面事情荆州文武岂能看不明白。
于是,这又是腥风血雨的一夜,无人敢过多阻挠,唯有尽可能想办法藏好家中的奴籍名册,让奴籍的下人与死士到山间躲藏。
有些又不愿藏,直接自报而出,成为平民,去申请登籍做个普通的平民。
而此时,徐臻则是已经进入了曹操的内屋。
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前来求见。
“父亲,伯文兄长,在外求见……”
曹丕一脸的疲惫困顿,加上堆满了歉然的笑意。
曹操眼睛一眯,侧堂在床上,一言不发。
“几时了?”
“丑时三刻……”
曹丕讪笑着答道。
大半夜的,不睡觉……
曹操一股火气登时就上来了,能不被阻拦进我内院,到我内屋廊庭中的人,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伯文来打扰我。
“不见!”
曹操翻了个身,哼哼唧唧的不去看他,这就打算安然睡去,根本没有要与之相聊的意思,也让曹丕顿时为难。
“他说,他说有荆州大计要与父亲商议,兄长劳苦,这些时日受尽士族敌对,各地官吏都不理政事,以此抗议……父亲或许还是得见一面。”
“哼!”
曹操冷哼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半点动静,躺在床榻上连呼吸也稍有些平静,似乎根本不打算起来,甚至还有点生闷气。
“父亲,若是不去的话,儿就去叫伯文兄长先行回去……”
曹丕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只能认为父亲真的不愿插手,而且此前也的确说了,他并没有要参与到徐臻整治荆州之事上。
等的便是徐臻将这些士族得罪完了,再将他卸任,然后将徐臻的官位公之于众,从冀州牧调任为幽州牧。
如此,在地方官吏和士族名流看来,便相当于是惩处了,一切就可以刚刚好。
现在插手的话,局面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不见他,倒是也无可厚非,并没什么可劝的,而且曹丕也的确觉得,不该见。
“唉!”
曹丕刚要走,曹操一脸不耐的坐起身来,找到发髻将头发稍稍捆缚,而后披了一件衣服在那发懵。
这样子肯定又是要见了,所以曹丕在原地停下脚步,等待命令。
“烦死了!”
曹操揉了揉头,又伸手抠了一下下巴浓密的胡须,眼神威势回头一瞥,恨了曹丕一眼。
不管我的事呀,怎么还恨上我来了?
曹丕心底里滴咕着,神态幽幽地滴咕着。
“什么时候来不好啊!偏偏现在来!正是要休息的时候!他不用睡觉的吗?”
“他徐伯文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不是血肉之躯?!为何要这般对我!促膝长谈是这么谈的吗?!没事不来见我,现在出了事就来和我商议!”
“简直蠢笨如猪!早干什么去了!连文若都知道!再累之时,也会寻时机与我交心而谈,彻夜常欢!”
“现在我正是困顿之时,如何能交谈!又怎能答应他的任何请求?”
“蠢货!扰人清梦!为何不能白日来!”
娘的,日后我睡觉时发脾气杀几个人,就说是梦中好杀人算了,看你徐伯文还敢在深夜来找我……
这屋内,除了在外的宿卫之外,就只有曹丕一人,这一顿臭骂,弄得他满头雾水。
父亲是不是在骂我?
虽然我是通报,可真正扰了父亲睡梦的人是我……于是委屈的滴咕起来,“又不是我要来的……儿也在安睡。”
“很委屈吗!”曹操眼睛一瞪,骂了几句逐渐龙精虎勐起来,双手在膝上一撑,昂首怒视曹丕,抬起右手,道:“你等着看,徐伯文进来,看我怎么骂他!臭小子,大半夜折腾人。”
……
“伯文,有何事?”
片刻后,徐臻趋步进内屋,到曹操身前来深鞠一躬,此时的曹操,脾气已经完全压下去了,睡醒时一肚子火也差不多都撒光了。
现在面带微笑看向徐臻,柔声问道。
曹丕:“……”
父亲真好,温文尔雅,慈祥随和。
徐臻面色认真,拱手而下,道:“主公,在下如今将局面促成至此,如今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这是何意?”曹操疑惑不解,稍稍一怔,“细说。”
当下局面,居然是你徐伯文想要的,为何要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徐臻起身,轻松笑道:“难道,主公不是为了全然掌控荆州,才让在下先行治理整顿一番,以敲山震虎。”
“最后再来接手,以获得荆州士人之心吗?”
“不错。”
曹操点了点头。
此计甚妙,即便是有人懂,说出来也毫无办法,因为两人这一进一出,的确曹氏对全境士族都有恩情,不可不记。
那时候,心思就会安定归附。
“那就是了,现下状况,便是最佳时机,可让荆州士人,全都去做他们最喜欢的儒生名流!”
“各郡谋臣官吏三千七百八十人,多少人都扬言不如隐居安定赋诗歌,为何不满足了他们?!”
徐臻站得笔直,面色正气凛然,微抬下巴,郑重道:“在下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受人威胁,喜欢去做就去,让荆州文汇风流,免得他们尸位素餐。”
“哈哈哈,”曹操此刻深思之后,慢慢笑了几声,现在这荆州全境各地,到真是称得上尸位素餐四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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