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张辽对黄忠抱了抱拳,转身快速离去,不到一刻钟点了兵马立刻就滚滚而走。
他的骑兵脚程非常快,估计不用三日就可以追上徐臻,又或者暗中保护,不让他走得如此危险。
四百人,想来也是太单薄了,张辽恨不得将自己麾下三万人都调去,一个高顺,一个典韦,恐怕抵挡不住这么多暗杀。
毕竟,人家是别有用心的,你若是防范,岂能全数防范下来?!
“父亲!”
舒城衙署内,黄叙不解的问道:“若是车骑自己是刻意如此呢?”
黄忠眼睛一瞪,“笑话,若是刻意如此,为何不提前告知我等?反而将我大军支开?!”
“是啊,就是不希望我们去,才支开大军!”
黄叙马尾摇晃,面白英俊,身姿挺直,这些年在赵云麾下学枪法,在家中黄忠亲自教导箭术,如今也是一员勐将。
军中少有敌手,年轻一辈中人,都颇为敬佩他。
已经有部曲三千多人可以领军,平日里立下的功绩也不少,但喜欢和诸葛亮在一块混,所以思绪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受影响,又或者说是得教导。
黄忠愣了愣,眼眸稍稍晃动,当即咳嗽了一声,“这我不管,反正车骑没说,就不能让孤身犯险,这太危险了!”
“你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我知道,接人!”
黄叙无奈的笑了笑,张辽将军既然都已经走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只能等他去到了车骑面前,多两千人调遣,应该能护住他这一路。
在来到舒城之前,黄叙就已经想通了一件事,车骑离去,是遭到了丞相怒骂的,并且以众怒难犯,将车骑调任去幽州。
把天子诏书都准备好了,从冀州牧调任为幽州牧、并州刺史。
此两地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冀州繁荣。
如此,表面上看起来丞相怒火中烧,出手整治,并且给车骑一个公报私仇的罪名,让荆州士人顿时欢庆。
但少部分人当然知晓,其实并非有怒火,不过是刻意为之罢了,两人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些计策。
所以,这一趟虎豹骑也只是送了三十里。
中间南阳郡、汝南郡,都没有兵马出来迎接,这段路途是较为危险的,因为车骑只有四百人。
为何要这么安排?!
黄叙心里明白,这恐怕又是某些计策,同时曹氏也要暗中行事,又或者某些人想要看看,车骑这么多年不曾动手打仗,现下到底还能否用兵,能否亲自征战。
或许,其中还有曹氏对车骑的试探。
这一趟,恐怕是波云诡谲,不可猜测之局势,各方人心都很容易被试探出来,而且,一旦真的遭到了刺杀,车骑麾下众将士是何等反应,其实都很重要。
想要看,那就这一次看个够。
至于车骑是什么心思……黄叙猜不到,但他一直坚信,徐车骑绝不会让自己身陷令圄。
“父亲,接完了人,咱们到汝南之后,还是要派兵去渡口迎接车骑,”黄叙思索许久,在临走之前还是嘱咐了一句。
“知道啦!”
黄忠大咧咧的笑了几声,欣慰的看着儿子,滴咕着:“这小子,现在居然也知道给我下命令了,还动军势用兵了,唉,总比之前好。”
当初黄叙,可是病入膏肓即将要死之人,现在还能或者,已经难能可贵了。
……
襄阳。
衙署后院,曹操最近将政事交给郭嘉、荀攸他们,自己则是安然在家中休息,送了伯文走后,整个襄阳城内的官吏已经开始鞠躬尽瘁,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所以,接手之后的荆州,真正轻松了太多,曹操什么都不用做,一样可以高枕无忧。
不过现在,曹安民来给他送了一封情报,未曾拆封看过,曹操拿起来一看就笑了。
“刺杀,刺杀,明目张胆刺杀我最爱的伯文,这些人真该死。”
曹操收下了书信,放进了自己衣服内兜之中,脸色并未有多少动容,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一封寻常的消息。
曹安民送了书信就走了,和曹丕行了一礼,院落内,只剩下曹操、曹丕父子,场面一度十分安静,没什么人说话。
曹操在观察庭院内种植出来的植被花朵,曹丕听到了刺杀之事,但是不敢多问,就站在原地安静的等待父亲开口。
他知道自家父亲一定会开口来谈及此事,但一定会消磨他的耐心,主要是,曹丕此前想到了一些消息,所以他不能装作不知情。
曹真,已经不在襄阳了,这件事他是知晓的。
“子桓,”不知过了多久,曹操终于开口,一声就打断了曹丕的所有思绪,他咳嗽了两声清嗓子,马上趋步走近,躬身而下道:“父亲。”
“刺杀徐伯文,你参与了吗?”
“我?我为何要刺杀兄长?父亲您这是在问什么?”曹丕茫然的回道,伴随着苦笑,双脚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反应非常细微,并不会被察觉,自己父亲一向如此,喜欢用这些话来拷问他,这也算是一种考验,习惯了之后,曹丕的心性也算得到磨炼,虽然他不知道父亲有什么怪毛病。
对自己,总是和对兄长有所不同,就好似两人在他心中的定位,截然不同一般。
“没有吗?你和子丹关系极好,我两天前得知了消息,子丹已经离开了襄阳,带兵巡查南阳北面,剿灭当地山贼,据说是博望一带的山民,告知官吏有山匪,所以派兵去镇压。”
“好像有这回事。”
曹丕回忆片刻,仿佛想了起来。
曹操嘿嘿一笑,“你这是在藏什么?你们行事难道我还不知道?无非是要以此尝试,能够杀死伯文。”
“伯文一生功绩甚笃,特别是在我曹氏,堪称天大的恩情,若是寻常打压当然不可,连他犯错我要惩罚,都只能明降暗升。”
“若是,可以将他重伤,乃至刺死!就可以让我曹氏真正没有了后顾之忧,现下,普天之下所有的诸侯,唯有他徐臻一人,是我曹氏心头之患!是吧?!”
曹操轻松笑了起来,曹丕顿时满面茫然,“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兄长不是我曹氏的恩人么?”
“这些年,立下的功绩,可是无人能比。”
曹丕微微张开干涩的嘴唇,面色慢慢发白,仿佛有些不理解,带着些许担忧。
曹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次轻笑,“无妨,你们若是能成,我绝对不会责罚,反而会暗中赏赐。”
“为何?”曹丕神情一动,好奇的问道。
“伯文的确该稍稍放下兵权了,同样,我也想看看,他若是被刺杀,麾下哪些将军会为他卖命。”
“难得的机会。”
“你们做得很好,包括你在内,已经有长远目光,开始为曹氏谋划,日后这家业,子桓也可有一份功绩在内。”
曹操赞许的点了点头,曹丕嘿然一笑,这是少有的得父亲夸赞,一时间忍不住挠了挠头,“哪有,都是子孝叔叔的功绩。”
“果然。”
曹操语气一寒,顿时整个庭院内仿佛霜降一般,气温瞬间凝固,曹丕一下傻了眼,再凝望自家父亲的时候,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笑容。
全是冰寒的怒意,这种怒,根本不是外表可见的爆发,而是藏于内心的冰雪,甚至他的胡须抖动都在说明其内心按捺不住的杀意。
“父,父亲……”
曹丕笑容凝固了。
我刚才还在沾沾自喜呢,这表情,分明就是在诈我……父亲这是在套我的话呀!!
“说!是谁的主意!”
曹操冷然一喝,左手习惯性的去摸剑,不过他却没有带剑在身上,可这动作,已经吓得曹丕直接匍匐在了地上。
“子廉叔叔的书信!从徐州送来,密信送至子孝叔叔手中,而后子孝叔与子丹商议,两人便打算动手!”
“自襄阳去一千五百人,父亲定然不会发觉!而后徐州与扬州都会南下一千余人!扮成山匪截杀!可沿途埋伏,将兄长刺杀或重伤!”
“最好是重伤!又或者是活捉,日后不必杀死兄长,若是失败了,一样可以撤离!反正摆明了此次乃是荆州士族!”
“我们绝不会被怀疑,全部是子弟兵中的生面孔死士!”
曹丕很干脆,他太了解父亲了。
要么就别认,一旦被察觉了,那就绝对不能死扛,否则将会招致更大的祸端。
这等事,不至于让他惩处宗亲家老,毕竟事情还未曾发生,若是派遣飞骑去追,还可以制止。
“儿虽知晓,但都是子丹告知,并没有参与,唯一的罪责便是,没,没有喝止……”
“一群蠢夫!”
曹操怒极而喝,从不远处找到了自己新的佩剑,曾地抽出来后,放在了曹丕的脖子上,居高临下颇为厌烦的盯着他,沉声道:“你真的,没有参与?!”
“没有!”
曹丕的身体在被剑尖触碰的瞬间,勐然一颤,这一刻是真的感觉到父亲的杀心,心里又是绝望又是委屈。
早知道,就不承认了!
应该一直装傻!
曹操凝视着他的表情变化,剑尖向内稍稍压进去些,曹丕的脖子都因此刺破,一滴血顺着剑尖凝成血珠,若是有旁人在看定然会屏息心疼。
感受到疼痛,曹丕的身体开始大幅度颤抖,双手攥紧了自己衣摆两侧,已然不知父亲是真的震怒,还是故意在以此来教导自己。
总之,他现在心里,又绝望又后悔。
“真的没有!我只是知晓!”
“我立刻就会去问子孝,若是他所说与你不同,死罪可就不可免了,身为人子,不能以坑骗谋私利。”
曹丕此时咬着自己下唇,满脸决绝,跪地颤动,紧闭双眼不知如何回答,片刻之后沉声道:“没有!父亲尽管去问!”
“这就对了,”曹操忽然另一只手伸出来,盖在了曹丕的头顶上,“总之,你我没有参与,此事你我也不知晓。”
“父亲?”
曹丕睁开眼,又勐然抬头来,神态略微错愕苦闷。
原来还是在试探我!
“哼,”曹操冷笑一声,“若要藏心,便学那刘玄德,藏得深深地,任何人都别看出来,连自己都要骗过去,否则,便是蠢材。”
“儿,儿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曹丕似是受教,低下头去俯首。
“放心吧,我不会去问子孝的。”
曹操轻松悠闲的笑了,笑容里依旧充满了慈爱。
拍了曹丕几下脑袋,然后说道:“给我浇花,这些植被就交给你了。”
晚上。
曹操亲自来到了军营主帐之内,背着手走入大帐之中,彼时曹仁正在看军情情报,看到曹操之后立刻放下手中事务,迎上前来满脸堆笑。
“丞相!”
“怎么,今日到军营来了?!”
“是,是有事要下令?还是有人作乱?”
“唔,”曹操背着手,并不怎么感觉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化,语气十分平常的道:“我就是来问问,刺杀伯文的事,怎么样了。”
“这,这件事……”曹仁面色一寒。
“没有下令刺杀,是让子丹等人,沿途暗中保护,以免伯文被荆州士族所暗算,毕竟他这一路没有多少宿卫。”
“哦,那子桓是否知晓此事?”
曹操又意有所指的问道,没有纠缠曹仁的说法,毕竟这个说法,在曹操看来非常高明。
懂的人不会点名,不懂的人,都会夸赞曹仁暗中保护,乃是恩情。
若是没人知道,那刚好就算了。
这便是老狐狸的说法。
“知道。”
“参与了吗?”
“没有。”曹仁立刻快速回答,不敢让曹操多等,“二公子,没有参与,只是子丹告知了此事。”
“嗯,好,护住伯文安危,隐蔽些,不要让他发觉,不可勉强行事。”
“喏。”曹仁拱手而下,目送曹操又转身离去。
这一来一去,甚至他的后背都已经沾上了不少冷汗,然后就是深深地后怕,因为不知道丞相现在是什么心思,只觉得变得比以前更为深沉,极具威势。
……
三日后,在南阳境内舞阴地带,人逐渐多了起来,这里是博望东南方,相隔不到百里。
徐臻兵马到此,就发现跟随的人已经不少了,至少有三拨人在跟随,但是都没有动手的动向。
他每日行军在休息之时,都会派出兵马、甚至是亲自去探寻附近的痕迹,每每都能有所获。
在这个过程中,某些能力和自律值,都会当做奖励发放到体内,让徐臻的各项能力有些许提升。
在思考的时候,智力可以提升。
奔跑劳累的时候,武力可以提升。
查探感悟之时,对军事勘探侦查的理解可以提升。
虽然成效非常低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日积月累,一年下来同样也可以增长不少。
徐臻现在的地位,车骑加上两州之地,还有三十万雄兵。
都让奖励的增幅变得越来越大,而且领地内,百姓越多,政绩越好,奖励也会有所提升。
如今一日至少可得500自律值。
“一共三拨人,车骑,渡船吗?”
高顺在徐臻面前,已经查探到了附近来的兵马,但是没能查出是哪些人的兵马。
“渡船,这三拨都没有我想看到的人,不等了。”
徐臻起身,率先走在了前面。
都是荆州士族,不戴甲只有刀,这些人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冲上来连宿铁甲都不一定能斩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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