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入府邸之内,刚刚进入院子里,马腾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消失了,他察觉到了些许不善之意,在院子内,风吹草动都很安静,门外迎他的仆从也是笑容虚假,好似并非真心相迎。
而且,屋内的宿卫,和三日前所见的那些,分明不是一个感觉。
今日的人,都要魁梧些,手上全是老茧,皮肤粗厚,就好似常年持刀磨出来的痕迹,皮肤则是风吹日晒,才会如此干燥黝黑。
怎么回事?
换班之后,今日巡防的宿卫,也不至于变化如此之大,定然是有些异常,既然有异,便是事出反常。
难道说,今日这宴席,还并不安全?!
马腾心里咯噔一下,可已经过了前院,眼看就要到正堂,若是此时离去,似乎更为不妥,今日来,便是要趁着宴席酒会,和曹昂再商议一番。
至少,能够让心里再多点安定,不日之后,便再做决议,准备动手。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这宴席不是那么平和……
“父亲,这些人都是军中悍将才是,你看他们气度整肃,气息沉稳,恐怕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这宴席,不然别去了,到正堂和中郎将说一声,抱病先走便是,今日就不留下来继续吃食……”
马铁在侧,担忧的说道。
他的胆子的确不大,和兄长们相比更是万事谨慎,因为年纪还小,资历尚浅,经历的生死还不算多,做不到如同老将一样面对任何生死都是平澹处之。
“不可如此,若是这样岂不是坐实了心中有鬼,我们本来就磊落,何须惧怕这些暗中之事,儿无需担忧,只是今日要谨言慎行罢了。”
“喏。”
马铁知道父亲决议一般他是劝不动的,只能点头应承,就算是要死,今日也是和父亲一起,倒是也无惧。
马腾跨入正堂后,曹昂早已锦衣着装,安排酒食在等待,陪同的还有戏志才和司马懿、陈群几人,而朝臣之中,老一辈堪称泰坦之人,未曾相请。
曹昂起身自内走出来,亲自拉着马腾的手入席,称呼的时候依然是叫的“叔父”,看似没有半点变化。
却让马腾感觉越发的惶恐,这气氛绝对不是三日之前那种,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但就是觉得很奇怪。
“中郎将,今日宴席上,原来还有几位先生在,是末将不知情,否则定会准备拜礼,否则失了礼数……”
马腾从严肃的面庞上挤出笑容来,其实这话也是在问这些人的来意,本来之前曹昂所言,乃是独自宴请。
应当不会有这么多人。
曹昂也顿时明白,当即伸手介绍道:“这位是大司农戏忠,戏志才。”
“赠予西凉的粮草,乃是他调配,同时也是父亲为我委而派来的老师,以襄助我理许都之政,安定朝堂人心。”
“哦!”
马腾顿时眼睛一亮,对着戏志才深深鞠躬,两人对了一礼。
“这两位,都是我的心腹之臣,无需挂怀,平日里若是有酒宴聚会,也都是我们几人,谈古论今,大谈当今时局,叔父便当做是自家人就好,”曹昂目光坚定,不被影响。
如此说辞,那马腾也没办法拒绝了,只能完全当做是自家人,入席之后,开始推杯换盏,不断引出话题来。
这酒宴,恐怕要进行许久……
…………
幽州,涿郡。
刘氏宗族居住之地,刘然宴请徐臻到此,让家中被徐臻推举而起的族人官吏都来拜会,命年轻士子来得听取教诲。
宴会之后,逐渐到了夜间。
人自然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刘氏的府邸之内,特意给徐臻留下了一间房,用于随时留宿密谈。
此刻似乎有消息传来,刘氏之人就很知趣的退了出去,在宗族之中让乡勇把守附近,不让人随意来打扰。
徐臻到了涿郡之后,自己出钱将刘氏宗族所在居住地改建,把荒废的两座山都改建为了云栈上山的休闲之地,沿山造了不少富阔的宅院,从大门而入,沿着山阶向上而走。
里面有赌坊、茶室、书阁、学堂,也有热汤泉水之地,整个山脉现在热闹非凡,收成自然也是不少。
原本后面是荒山,的确也有地热的泉水,但刘然以为是什么麻烦怪异之处,一直不敢去,只有徐臻知晓之后,直接带人来挖掘开山,慢慢的就有了这一方泉水,附近百姓还是敬畏,不敢随意来泡。
最后还是车骑,敢为人先,愿意牺牲自己去镇压邪祟,所以独自浸泡,令人感激涕零,当时刘氏老一辈的长者差点感动落泪。
一般这种身份之人何等尊贵,岂能自己亲身入那怪异之中,没想到徐臻居然有这等大无畏之心思,如何不让人感动。
所以徐臻只要肯来,刘氏一定会极尽全力招待,现在他们真的信了他的话,车骑知恩图报,正是因为当初玄德给了他些许恩惠,所以才会对他们涿郡刘氏这一支这么好。
刘备做不到的荣归故里,造福乡亲,现在全是车骑在亲自做。
贾诩从门外进来,热气腾腾驱走了冬日寒冷,他当然不信这热汤泉水是什么邪祟在其中,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等热汤泡上一日,神清气爽,即便玄也应该是仙泉。
和邪祟有个屁的关系。
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拘束,甚至期待赶紧禀报完了去热汤里泡着去。
房内,徐臻的院落内就有热汤泉,他正在躺椅上盖着毛毯沉睡,不过睡意不是很浓,听见贾诩的脚步声就醒来了。
不远处典韦在烤肉,给徐臻使了个眼色,并没有起身相迎。
他们之间相处,到现在已经颇为自在,不那么拘束了。
这主要是受徐臻影响,因为他是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只要他一点都不在乎什么繁文缛节,那就可以自在。
其余人没这个权力。
“车骑,潼关攻破了。”
“好,”徐臻当即坐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死伤如何?”
“不算惨重,仲康折损了六千余人。”
“子龙也差不多,详细的军报还在路上,飞骑先来告知我消息,潼关易守难攻,仲康是趁夜穿棉服夜行,忽而发起袭击,先登开门,方可得胜。”
“马超并不在潼关,已经回西凉了,否则不可能得胜。”
趁着精锐不在,特意主攻。
“子龙此前先攻三日,不成之后退军,后退得无影无踪,骗过了潼关的城防将军,随后仲康才能得手,攻其不备。”
“守住!”
徐臻说完这句,又马上躺了下去,此时双目紧闭,眼前立刻浮现出了系统面板。
【限时大任务:繁盛边境】
【进度:9.2%】
【下一阶段奖励:15%】
【剩余时间:2年9月17日】
收到攻占潼关的消息之后,增长了0.6%。
随着自己的战略退役,系统会出现新的任务,同时之前的限时任务,会随着时间超过而消失。
现在,除了每日坚持的提升之事,便是这个大任务,要攻克西凉,而后让三州之地都繁荣起来。
如此边境一旦强盛,日后大汉中原境地,不光是会更为安定,还会倚重边境,徐臻就可立于不落高墙。
“增兵,守住,换人去守。”
“善守之人,以子龙为首,能攻能守,且让他去守潼关,将兵马派去,另外,让庞统去给子龙做军师。”
“喏,”贾诩拱手,面露难色的道:“那,许都那边……”
“此消息,最多压十五日,许都定会知晓。”
“而我们攻破了潼关,不可能再进天水,此时马超定然将所有兵力都放置在京兆、扶风两郡,以防备我等再次突袭,此人用兵老练,而且极有威望。”
“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再攻至天水,他们已经开始极力防备了。”
“没关系,”徐臻叹了口气,“潼关与函谷两地都已经突破了,今年年关真的可以偃旗息鼓了,多亏了马腾不在。”
“现在,马腾要在许都做什么,都不算损失了,将抚恤立刻发放,在年关之前,安排慰问死去将士之家属,我亲自和你们走一趟。”
“诶,要亲自走吗?”
贾诩呆在原地,顿时愣住,这完全不至于吧。
这样的话,我们年关就很累了。
“要,我为当政者,定要当做子民对待,不可虚情假意,也是为了日后招兵买马,虽有私心,却也于心不忍见孤寡遍地。”
“抚恤随我去发放,死去之人若是无家卷,就将之赠予亲近之人,不可贪墨,在下官吏自行察检,千万不可被人察觉,要自上而下,全部廉洁奉公,我徐伯文会给他们赚钱的机会。”
“是,”贾诩舔了舔嘴唇,这话说来霸气,但不知为何,他们还是相信车骑能做到这一点。
光是今年各地按照奖励制种植的棉花,在北地反而更多收成,相比于当初在冀州时多了十倍储藏。
而后让闲赋在家,无田耕种的女子来制作,如此裁缝布艺等也可发展兴起,多得不少巧匠。
“那我,那我先泡会儿,然后立刻就去安排。”
贾诩躬身讪笑,在外冷得要死,好不容易进来暖和了,这热汤还舍不得走,不然真到了后半夜,可能全是典韦身上的腻子了,多少有点不太卫生。
又说不得,说了就拉去跑圈。
老夫身体也不年轻了,虽然当年挨跑的时候也并不年轻。
“现在就去。”
徐臻严肃的说道。
“诶。”
贾诩本来都在脱外衣了,立刻又穿上,转身一路小跑的出门去。
等他走后,徐臻也起身来,收拾自己的衣装,等穿戴整齐之后,叫典韦护卫在身侧,差不多也要回去了。
“在刘氏这里待久了,有些怠惰,差不多要回去理政了。”
“兵马派送到潼关之后,接下来我们要将驻军向并州迁徙,还有很多需要商议之事。”
徐臻面色颇为凝重的说道,“现在,要看马腾入许都之事,到底是何等结果。”
“师父,对策都已想好了,无论什么结果,我们自都有准备应对。”
诸葛亮神色期待的说道。
他此时还年轻,对大汉局势正是成竹在胸的时候,并且这些局势还都是自己分析出来,并且都做了对策。
日后一旦交锋,他可以收获成就感,与大汉诸多谋臣相斗,分析局势,安排对策,用好手中的每一张牌,如同师父所创的斗士族纸牌游戏一样,都需要心思。
“等一个结果。”
徐臻点点头,一改悠闲常态,当即起身来面色颇为严肃。
“走吧,回去了,阿韦,去军营传令,让文远回衙署来见我。”
“诶,知道了。”
典韦在池子里搓着胸膛懒散的回应道。
“立刻就去!”
徐臻眼睛一瞪,差点没冲下去给他两个大逼兜,还在泡呢!上瘾了是吧!
找到个天然温汤可不容易,别被你把水质都洗变了!
“烦死了!”
典韦咋舌了一声,起身来穿衣服。
……
晚上,衙署之内。
张辽从军营赶来。
他也不知车骑传唤有什么事,猜不到心思。
但听见传唤的瞬间就立刻赶来,不敢有半点迟滞。
“车骑。”
“文远来,”徐臻招了招手,而后左右看了一眼,典韦当即走得远了些,诸葛亮也起身去别处,让两人独处。
“我问你,当初在澄水的水峡之间见到曹真时候,他们真的是藏着的?”
“不错,藏得很死,在甲板上只有商人和富民打扮之人,乃是末将麾下裨将所察觉,在船舱内有旗帜,绝对没错。”
已经是第五次了。
张辽心里暗想。
别太爱了。
他们当时真的想杀您。
有时候想起此事,张辽就为徐臻觉得不值,以至于自己夜间都睡不着觉,车骑这十年来,为曹氏做了多少事。
到底还要怎样付出,才能换来他们的忠诚和善待。
这关系,日后定然不可能缓和,只能用权势来说话,占据凉州是为了自保,也并非是有多少野心。
举境上下,所有官吏都能看出这一点,追随之人和心腹文武就更不必说了,若是不懂您的心思,怎能一直跟随在您的身旁。
“车骑,还有和吩咐?”
“好,”徐臻叹了口气,之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当即说道:“扶风郡与京兆郡相连,乃是雍州之屏障,此时马超重兵把守,已经难以翻越。”
“但是,我们还有另一条路,是他绝对守不住的,我想派你去走通,一旦能走通,不光是西凉,我们的领地将会大到堪比中原。”
徐臻面色凝重的说道。
如此重任,让张辽都有点错愕。
这么大的功劳……
居然是要密令我去……受宠若惊啊……
张辽下意识的看了典韦一眼。
典君侯不会因此……吃醋吧?
“哼!”
典韦下意识的怒目而视,冷哼一声,不苟言笑。
看俺作甚,俺脸上有花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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