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回来时候,羌胡一半的领地都已经丢失了,并且递来了议和的请求,要归附在徐臻麾下。
这个状况,和当年的于夫罗是一样的,他们自知再打下去存活不了,又无法向外扩张,只能来请求成为归附,以图日后壮大再叛变。
外族反复无常,其心必异,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光是汉室对外族。
那些异族对汉室也是一样,他们知道再好的主君也不会一直对外族信任,可当下没办法,徐臻兵强马壮,真不是和他决一死战的时候,只能先行归降,日后再找机会。
徐臻欣然同意,让这些异族归附于麾下,并且年年进贡大汉,他强调了好几次,是进贡大汉。
此事传于西凉境内,不少人都为之感慨,大量的百姓传为佳话,此时西凉却依旧没有动兵马向东。
贾诩曾又进言两次,最后一次徐臻说了,“主臣之情还未消,只可西面用兵,背与东面。”
他将自己的背部交给东面的曹操,也就是说还需要一个理由,来让徐臻出兵,可怎么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因为曹操也会掌控得很死。
这数月以来,几次试探后,双方就知道了彼此的底线,谁都还没有下定决心去撕破这层窗户纸。
所以局面僵住了,只能不断的在暗地里较量。
不说好话,也不恶语相向。
这段时日,唯一的好处就是,曹氏宗亲再也没有来啰嗦过一句,连曹仁、曹洪等人写过来访友被截获的书信,都对徐臻尊称一声车骑。
这些称呼,让徐臻明白局势依旧很稳固,许都那边已经尽可能的非常平静,来保证绝不会主动挑起大战了。
于是,整个大汉又进入了平静之中。
这个时候,出使西川的诸葛亮回来了,带来了不少好消息,以他的口才与急智,又有子龙亲自护卫进入川蜀,刘璋见到六百甲骑宿卫的时候,就没了动手暗害的心思。
因为这明白着他们只要死在川蜀,那么徐臻就会立刻兴兵攻打,所以刘璋还自己派了两千多精锐,让张任亲自来做好护卫工作,生怕诸葛亮被张鲁的暗探死士刺杀。
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回来的诸葛亮立刻来见了徐臻,并且沿途已经知晓了曹操进公的事情,得魏公之位,置于邺城。
这是进位的第一步,只是公爵显然不能满足,下一步要称魏王,才是破除旧制最为关键的一步,就看那个时候,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他又愿意舍弃多少。
才可走到和王莽一样的道路。
而徐臻运气好,有人在前面走,他就可以走得更加安稳。
“我见到了张松,其貌不扬却是口若悬河,骂起人来是丝毫不留情面,只是此人目光见识过于浅薄,你对他若重视些,他就肯将一片真心托付,”诸葛亮悠然自得的说着,很显然是已经把准了张松的脉。
那他自然也得了图纸,进入西川不在话下。
图纸不是谁都能画的,汉末几千万人里,读过书的不到百万,而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只是识字而已。
不算能自理文章,胸有才学的那种,更别说画图这些进阶能力了,能够标注出西川全貌的地图,张松怎能说不算人才?
他不管是自己走遍大川,还是偶然得到他人的图纸,都表明这人有能力,但是却只能为别驾,自觉怀才不遇,才想要向别处立功。
因为刘璋,实在无能。
他与刘表、刘虞相比宛若星辉比日月之光,更遑论从白身可到帝王的昭烈帝了。
川蜀在他的治理下,张鲁尚且不可敌,还要倚靠险地来守,空有兵马不知用,得成都居所,就像是手捧宝玉不敢与人争斗,生怕玉碎一般,毫无气势,日后定然也要被灭。
既然益州迟早要被攻破,不如寻一主而赠予,还可立下大功,这天下早就不姓刘了。
刘氏已然不是天命,何苦还要愚忠死守。
在主张迎外臣一派中,法正和张鲁算是不谋而和,于是两人私下底会商谈居多,而诸葛亮去了之后,精准寻找两人,快速挑明此话,一下子就得了此二人的真心相待。
并且,大献殷勤。
所以才能满载而归。
“益州在孔明看来,一定是志在必得,师父若是想要,立刻就可以要,若无需注重仁义,便可立即攻打,毕竟,益州兵马实在是弱得一言难尽。”
“对外战绩,毫无功绩可立,打张鲁始终被追着打,而我们把张鲁打得不敢出汉中,且还要割地求和,此中差距,不言而喻。”
诸葛亮笑着说道,神色轻松,但是徐臻可没笑,面色依旧板正严肃,眉头一皱道:“如此,就要在数月之内,经营得到川蜀,然后进入成都或者汉中为根据地,在外有剑阁、山地、障林等可用于据守。”
“可先与刘璋敲定,称出兵合击张鲁,因而可引人入川,为日后占据汉中做准备,得汉中后,用计策割裂刘璋之兵,让他自行选择。”
“不错!”
诸葛亮收起笑容,他想起来自家师父在商谈大事的时候严肃不已,从不会随意而笑,于是也冷静下来,不再自觉轻松。
“若是如此,刘璋无奈之下必定要同意。”
“若是不同意,也可略微压制,让其明白师父心意,他不肯,就联合张鲁打成都,我想张鲁并不会拒绝。”
“嗯,去准备吧……”
又是一年秋收过去,徐臻有特性的加持在,今年就算不是丰收,也得了多三成的收益。
粮草勉强足够打一场仗了,既然丞相那边没打算动手打过来,那么刚好趁此时机,先去将川蜀占下,绝了刘皇叔的念想再说。
“喏。”
……
许都。
丞相府。
曹操正在观看幽州的地志,还有尚书台送来他观阅的奏表,准备搬迁治所到邺城去,将汉帝留在许都。
并且要分出两份名单,许多人的官籍可以入他的魏籍,走到了这一步,当初跟随于他的寒门与白丁之人,都可得一个不错的结果。
官职在汉的,也会因此而腾出不少位置。
若是曹操的屁股不挪动一下,很多位置都空不出来,那么有功绩之人就已经封无可封,自然影响别人的心志。
现在已经不是靠魅力和促膝长谈,就可以紧紧招揽人才的时候,那怕跣足而出四五次也换不回人家要走仕途之心。
明眼人谁不知道现在天下的局势,孙刘联盟不是亲兄弟,迟早也要走向分裂,他们拼死奋起一战,不过将曹军南征之势打退罢了。
但是被换防到南方的夏侯惇,稍稍稳住军心,立刻就能拦住孙刘十几万追兵,想要打到许都来几乎不可能。
只能说,现在自成一国并没有什么可担忧之处,唯一值得担忧的就是徐臻了。
因为曹操也忌惮他,不知什么时候这人发个疯,不要了那千古名望,他耍流氓,就没有任何办法。
但目前依照曹操对徐臻的了解来看,他倒是不会走这一条路。
此时,荀攸从外而回,走到曹操眼前来,拱手而言军报,说道:“丞相,消息回来了。”
在荀彧早早先行邺城之后,荀攸成为了曹操身边最为重要的谋臣,为他联系当年因荀氏而推举起来的那些寒门与士族官吏。
同时,可为他出谋划策,但两人又因为身份差别,不会太过亲近,关系保持在一种刚刚好的尺度之内,让曹操觉得很舒服。
因为荀彧,就是太近了,当年的期望有多大,现在曹操进魏公之后,荀彧的失望就有多大。
他现在甚至想要弃官而走,直接回去耕田养老去。
当然,失望也是相互的,这边曹操一样因为没有得到荀彧的支持而感到失望,所以两人开始别扭了。
许多计策曹操宁可问荀攸,也不会问身为叔叔的荀彧。
“嗯,伯文怎么说?”
“他可同意了?”
荀攸脸色一愣,沉默了片刻,道:“他什么都没说,并且派兵去道羌胡,打了数百里,降十数万羌胡人为附庸。”
“……”
曹操撇嘴低头,这个答案,他做梦都想不到。
最终居然苦涩的笑了,抬起头来看了荀攸一眼,“他为何这么出兵?”
“应该是不愿的,在下看来,车骑应当觉得还不是时候。”
“何时是时候?”
曹操头发白了一半,他年过半百,膝下有曹昂这等身负才学的儿子,日后必然有君王之姿,现在若是不为他再做些什么,日后这些事情他难以服众。
趁着还压得住,骂名也要背在身上才是。
总归是要为曹氏将这底给换了,哪怕是再编纂一个“天命所归”出来,那也要想办法换了才行。
“在下,只是猜测车骑的想法。”
“他没有说反对,那就是同意,将徐臻的名字加上去便是,”曹操毫不在意的明言道。
近乎于粗鲁的将徐臻的名字也加在了那一封天子写下的请进表中,让曹操上位的后盾,又厚实了数倍。
因为徐臻一人的言语,就可以算上并州、幽州、凉州众人。
至于日后有乱,那又再说便是,先把他拉上来再说,朝臣之上的那些忠汉之人绝不会怀疑徐臻,那么他攻打羌胡之事,就会显得更加热血。
仿佛是在庆贺。
由此再给他一个封赏。
“再给徐伯文,加两千户,并且爵位挪至武威。”
徐臻在前面三次的请进之言中,两次是发起的那个人,第三次没有发起,但是却也署名,并不过分。
没人会觉得是丞相威逼,天下人也不会觉得。
所以曹操顺理成章的开始搬迁,从许都去了邺城,同时也算是将自己的腹地挪到了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诸如郭嘉、戏志才、于禁、徐晃等人,全部入了魏籍,看似魏公封地不大,只是可以置百官而已。
但在这魏郡之地,囤积了几十万魏军。
而汉朝的兵马就不多了。
人们在接下来的岁月中,只会记得曹公,而不是天子。
特别是冀州人士。
所以子民也要迁徙。
迁,统统都迁!!
这一年曹操完成了身份的蜕变,孙刘站稳了脚跟。
于是争夺重新回到了他们两家之间。
刘备当初出力不多,只是在追杀的时候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但最终还是没能杀死曹操,意味着日后大敌依旧存在。
难保他可以再请动另一位南下,那还得再来一次赤壁大火,但是此火本就是天上有,人间上哪儿还能闻第二回?!
所以孙刘都不敢太北进,怕的不光是曹操的深厚底蕴,还有西凉那一位不染指南征的车骑将军。
若是他与曹操合流,其实还是很难招架。
即便他也不善水军,但陆战或许鬼点子真的足够攻破坚实堡垒。
那不北进,就意味着大家能分的果实其实不多。
而这果实,被心狠手快的刘备占据了大半。
不,在周公瑾的心里,其实已经算是全占了。
因为他们北上合肥再次被击退,而西进荆州发现,连最靠近的南郡都已经被陈到、张飞驻守。
那得到了什么?
几个渡口,几个船栈,我们江东牺牲了多少人,同仇敌忾打了一场旷世之战,以少胜多足以名垂千古。
结果还真的只剩下荣誉了?!
这谁能忍?!
于是鲁肃只能再次承载着的江东文武的期盼,渡江而来,和刘备先礼后兵。
“皇叔,当初我们所言可并非如此,我江东将士用命,可不是用来与你功绩的!”
“若非要如此强占,岂不是令江东怒火转至明公处!?此战之下,明公难道未曾见我江东风骨?!”
“今日请予肃一句明言!若是要撕毁此约,不如名正言顺强占,总好过拉扯拖延!”
鲁肃兴师问罪而来,拂袖而言,丝毫无惧张飞与关羽两人宛若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刘备此时沉默不语,脸上也是一点笑容没有,场面一度十分惨烈,他想不到这江东的态度转变如此快速。
竟然是一点缓和都没有,又或者,是这鲁肃的确太懂交际,先以此态度试探,而后再缓和下来。
至少要占个理。
“我哪里敢,”刘备忍了下来,心绪立刻慢慢平静,抬头看向鲁肃的时候已经是面带微笑,“子敬此言,乃是错怪于我,这荆州我本就是担忧曹氏占据过多,所以率先夺城,待君前来,再行商议!”
“哦?!”
鲁肃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满脸不信,“如何个商议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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