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军与泰宁军的这场大战,高光部分是甲骑集群直冲长枪阵。
而巅峰战意却是两位节度使的近身厮杀,电光火石之间,人马交错而过。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胜负在这一刻已然分晓。
潮水般的甲骑不断撞破长枪阵,涌入泰宁军的中军阵列,将沿途阻挡在前的一切都给撞飞践踏。
铁蹄翻飞之间,厮杀声响彻云霄。
到了这种近身混战的状况下,李云泽阵斩朱瑾的效用反倒是不太显眼。
战场太过混乱嘈杂,规模又是如此庞大,远处的军士们压根不知道这边的事儿。
不过没关系,李云泽会让他们知道的。
在聚拢过来的众多甲骑那无限敬仰的目光注视下,李云泽招呼众人“四面分散找所有人一起喊,朱瑾已死,泰宁兵败。”
“唯!”
亲眼目睹了李云泽于万军之中斩敌将首级的英武豪迈,具装甲骑那真的是万分敬仰。
他们士气高涨的四散而出,寻着同袍就一起高呼‘朱瑾已死,泰宁兵败~~~’
宛如石块扔进了平静的池塘,荡起的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本就已经被具装甲骑冲击的七零八落的泰宁军,听闻呼唤看向中军方向,却是只见到处都是甲骑,却无中军的身影,更加是见不着他们节度使的将旗。
毫无疑问的,军心士气迅速低落,然后逐渐演变成了溃败。
而战场上的溃败一旦开始,就无法再停下来。
占据机动力优势的甲骑,开始以营团为单位四下里冲击驱赶,将泰宁军撕裂成无数的碎块。
此战到了这个程度,胜负已分。
缺乏机动力的泰宁军溃兵,被一团团的包围起来。
失去了组织度无法结阵的溃兵,是扛不住具装甲骑冲击的。
当宣武军这边开始招降,绝大部分的溃兵只能是无奈接受。
不接受的话,具装甲骑一个冲锋过去,他们就得躺平去滋润大地了。
泰宁军连辅兵带民夫也有好几万之众,除了当场战斗亡的,剩下的基本上都成了俘虏。
连续击垮了天平军与泰宁军,李云泽麾下的士气可谓是膨胀到了极点。
许多将校纷纷找到李云泽请战,希望能给再接再厉,继续玩远程突袭的战术,去攻打更加遥远,从彭城出发的武宁军时溥所部。
只不过这些请战,都被李云泽给拒绝了。
不是他不想打时溥,而是现在的条件不允许。
首先是距离太远,从这儿出发去找时溥至少数百里地,为了达成突袭的目的又是需要强行军。对于原本就已经是连续强行军,外加高强度作战的具装甲骑来说,已经是很难再坚持了。
其次就是强行军以及高强度作战所带来的人员消耗。
军行百里而争利者蹶上将军,五十里而争利者军半至。
老祖宗们早就说的明明白白了,急行军百里与敌人争利的有可能损失上将军,急行军五十里与敌人争利的只有一半士兵能赶到。
李云泽一手编练出来的具装甲骑虽然训练装备都极为爆表,可数百里地的奔袭下来,路途损失掉队外加战场战损的,已然达到了数千之众。
以冷兵器时代对士兵战损的承受程度来说,已然是超过了极限,甚至如果不是接连大胜,甚至有可能他自己这边先溃了。
最后的缘由,则是在于抓捕了太多的俘虏,看管他们需要大量的人手。
宣武军的步卒们还在拼命的往这边赶,可按照路程来说没有十天半个月来不了。
天平军与泰宁军好几万的俘虏,李云泽得用重兵看管。
要知道这些俘虏大都是职业武人,可不是饭都吃不上的流民。
综合考虑之下,李云泽选择先吃下胜利的果实,而不是跟狗熊掰棒子似的,掰来的全都掉在了地上。
“节度。”
有将校向李云泽进言“俘虏太多,不如减丁?”
听闻此言,李云泽宛如见鬼一般看着此。片刻之后摆摆手,让其退下。
所谓减丁,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俘虏太多就减少俘虏,至于减少俘虏的办法当然是用横刀去减少了。
“这个时代。”李云泽连连摇头“真是个好人会发疯,圣母会堕落,圣人会黑化的乱世。”
几万人,一句减丁就都给噶了,这才是这个乱世的常态。
“完全不懂得敬畏生命。”李云泽连声叹气“无论是哪个时代里,人才是最为重要的基石。没有人什么都没有,什么土地物资都是毫无意义的存在。人口如此宝贵,从出生到长大至少十
多年的付出,一刀就给噶了...”
每当乱世的时候,总会有豪杰们站出来终结乱世,这可不仅仅是豪杰们的本事,更是人心思定的必然结果。
毕竟没有任何人愿意生活在一个随时都会被噶了,而且还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时代里。
脑袋只有一颗,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不会再长出来。
部下们减丁的建议,也让李云泽下定决心暂停战事,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李云泽不减丁,但也不会白养数万俘虏。
他在俘虏之中发起征募,愿意加入宣武军想他效忠的,可以参加入军测试。
通过入军测试的为正兵,钱粮俸禄一应俱全。
没能通过入军测试,却表现良好的入辅军,钱粮俸禄全部减半供应,等待着转正的时机。
至于剩下的,那就只能是去做民夫了。
不想做都不行,李云泽这儿不养闲人,不做事就没饭吃。
民夫们很快被动员起来,开始修复战场带来的创伤,最起码先把那些被毁掉的田地抓紧时间补种上。
至于有没有效果先不说,可至少得先把态度和动作摆出来。
之后就是扩充维护道路,也就是修建官道。
古代的官道,除了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秦直道之外,其他历朝历代的官道也就是靠近城市的范围好一些,用些碎石黄沙铺路。
而像是朱雀大街这种青石板铺就的道路,那都是耗费国力做的形象工程,全天下也只有这么一条。
真正的官道,就是传说之中晴天三尺土,雨天一身泥的野路子。
而且因为长时间的车辙碾压加上雨水的侵袭腐蚀,官道上坑坑洼洼不说,还到处都有可以直接埋人的大坑。
这样的交通条件,也难怪行军速度提不起来。
一如之前在汴州与宋州那样,李云泽开始督促民夫们修路。
古代修路是一件非常耗费人力物力的事情,哪怕是秦直道也是动用了数十万的劳动力,通过蒸煮土块的办法耗费无数才一点点的修建而成。
李云泽当然不可能动员几十万人去蒸土修路了,上次这么干的人叫做杨广,然后他就被嘎了。
他从现代世界运来了发电机与碎石机,用发电机带动碎石机,将大块开采出来的石头粉碎成小石块。
然后是配上从现代世界买来的标号水泥凑成水泥砂浆,铺就中间略高两侧略低的混泥土路。
因为缺乏大型机械,原本几百人的施工队几天就能干完的工作,换做李云泽这边几万人半个月了都没做完。
当然了,这是跟现代世界去比较,那当然没得比。
换做唐末时代来说,已然是惊为天人般的神速。
而且修的还不是传统的泥土路,是先深挖地基,铺下砂砾碎石打好了基础,在浇灌混泥土的正宗水泥路。
虽然大唐的人不懂什么叫做水泥混泥土水泥路的,可他们有眼睛有腿。看得见晾干后的道路,走上去也能感受到舒坦。
水泥路的两侧修建有砖石砌成的排水沟,所有的树木必须种植在至少五米之外。
李云泽修建的道路以曹县为中心,向西直通汴州,向南直通宋州,向东去兖州,向北则是去郓州。
修的最快的,自然是通往兖州的道路。
毕竟泰宁军节度使被李云泽于万军之中斩于马下,早已经是随着溃兵们的口舌传播出去,他的名声堪称名动天下。
而失去了节度使,也失去了大部分兵马的泰宁军,就是一颗熟透了的果实,需要李云泽去伸手摘取。
拿下兖州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切断朱宣与时溥之间的联系。
李云泽大胜天平军与泰宁军的消息,已然是传到了武宁军节度使时溥的耳中。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带着武宁军掉头,一路戒备的返回彭城闭门不出。
说实话,时溥是真的被李云泽那宛如摧枯拉朽一般,轻松就击垮两镇强兵的强大实力给吓到了。
两天!打平了两个镇!
在这个战争以月为基本计量单位的时代里,这份强横的战斗力实在是太过于惊人。
等到汴州开过来的步卒大队终于赶了过来,李云泽当即将看守民夫干活,融合整训之前的两镇战俘等等工作交给了步卒们去做。
至于他自己,则是带着总算是从繁多事务之中解脱出来的具装甲骑们,浩浩荡荡的直奔兖州而去。
兖州这里,早在朱瑾兵败身亡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就已然的爆发了一场内乱。
留守城内的一群泰宁军发挥这个时代武人们的传统美德,起兵围攻了朱瑾的家卷。
朱瑾的儿子朱用贞等人在乱战之中被砍死,其妻则是被抓了起来。
乱兵们反叛的目的很简单,朱瑾人都战死了,出兵的泰宁军主力也是全军覆没。
就凭他们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可能挡得住李云泽的攻势。
所以他们叛乱,是为向李云泽投降。
打不过就投了,同样是这个时代的传统技能。
历史上的朱用贞,就是在他老子朱瑾外出寻找粮食的时候,将兖州城献给了朱温。
等到李云泽带着兵马来到兖州城的时候,这里城门大开,守军主动出城请降。
入城之后的李云泽接管城防,尤其是将带头叛乱的那些泰宁军将校们,发了笔巨资统统打发走。
等到天黑之后,忙碌完工作的李云泽来到了原本属于朱瑾的节度府。
推开房门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却是愕然见着了屋内有个风韵犹在的美人。
询问得知,居然是朱瑾的夫人。
看着眼前的美人儿,李云泽若有所思的摩挲下巴“不会是朱瑾的侄子想学张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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