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一身银白甲胃的让娜,面无表情地扛着手中的圣枪,金色的长发被高山上的冷风吹得飞飞扬扬。
“听说昨天晚上,您跟般若女士起冲突了?”
让娜挑起眉:“你怎么知道?”
汉斯笑着说道:“大家都在传,沃夫堡是个小地方,昨天晚上我在上厕所的时候听人说的...”
“对了,这里的厕所直通往看不见底的山间,释放完便归于大地,也不知道远征军攀岩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这种事也就只有你会感觉有意思。”
汉斯有些好奇道:“让娜女士会因为这样的厕所而感觉不方便吗?”
她翻了个白眼:“圣女是不上厕所的。”
“真的?”
“真的!”
看着汉斯一脸震惊,似乎在思索那吃下去的东西该通过什么渠道排出来的模样,让娜不禁翻了个白眼。
也就汉斯这种很纯粹的人,问起这类问题时,才会让人感觉一点也不冒犯。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很清闲,敌人没有从这里进攻,但为了避免调虎离山,他们依旧固守原地,等待朱利亚诺的指挥部传来消息。
只是他俩按捺得住,旁人却难。
有个狼族青年满脸焦急道:“让娜女士,那边的兄弟快支撑不住了,如果那边的防线破了,我们就算守住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沃夫堡的防御有很多重,但越往后便越薄弱,狼族联合会的军力,支撑不住将沃夫堡的每个角落都武装起来,一旦第一道防线被突破,后面很容易被长驱直入。
让娜皱起眉:“稍安勿躁,真要支撑不住了,你们族长会派人顶上的。”
慈不掌兵,义不聚财。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朋友在一旁战斗至死,自己却没办法赶过去帮忙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在战争中,又是必须忍耐的一件事。
“可是...”
“没有可是,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士兵!”
让娜的声音很冷酷,全然没有平时跟他们嘻嘻哈哈的风格。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垂头丧气道:“是。”
“那是?”
她突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去,无形的风暴正在头顶汇聚,一个个魂灵被风暴卷入,投向了远处的城墙,一股恐怖的黑暗气息,令她手中的圣枪都颤抖了起来。
那可不是恐惧。
而是圣枪这种在教堂里供奉了无数年,凝聚了无穷神圣之力的神器,对于等阶“邪恶”的一种感应。
“般若那个女人,藏得还真是够深的。”
她皱起眉。
原以为自己现在已经精英化了,实力会稳稳压住般若一头,可现在看来,如果不是有属性克制的因素,她还真未必能打得赢般若。
“出来吧,躲躲藏藏的。”
让娜突然皱起眉:“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你们身上的臭味。”
一道黑影缓缓现身。
他戴着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用红色的颜料涂抹出了五官,看上去有些像小丑,但给人的印象却跟小丑的滑稽可笑完全不搭边,看得久了,甚至会扑面而来一种浓浓的恐惧。
这只狼族的身体并不魁梧,看上去跟普通青年也没什么分别,手上提着一杆绘有狼首的黑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没想到有欺诈面具都瞒不过让娜女士的鼻子,果不愧是传说中的耀骑士,所有黑暗生物的梦魔。”
让娜皱眉道:“你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开膛手吧,远征军里,也就你有这份实力了。”
“是在下。”
“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是觉得你能赢过我了?”
他微微躬身:“我知晓在下不是女士的对手,所以,我的目标仅仅是拖住你罢了。”
黑色旗帜砰得一声钉在石板中。
让娜眼前场景变换,竟是来到了一处跟中世纪时的大竞技场一般无二的场景,四周座无虚席,一个个欢呼雀跃的观众们扬起拳头,高声呐喊着。
“这是决斗之旗,狼族传承的宝具,在你我之中任何一人死亡前,没人能从这里逃脱。”
开膛手弗朗切斯科轻笑道:“就算你手中有传说中的昆古尼尔,也不可能突破这道结界,这是规则的力量。”
“规则的力量...”
让娜神情有些凝重,规则的力量最是难以反制,这是神器的标配,看似只是营造出一个单挑的场景,但对使用者无疑更加有利,而且她眼下的实力还达不到巅峰。
弗朗切斯科微笑道:“就看女士你是先杀了在下,还是在下的族人们先解决掉那些混血杂种和巴斯利卡塔的叛逆了。”
“你对自己还真是没信心啊。”
让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吐槽了一句,便将手中圣枪挥出了一个枪花,圣辉在空中纷纷扬扬像是粉尘一般留下了灿烂的轨迹。
看上去像是一句法语,又有些像是阿维尼翁教会发明的变种神学文字。
“这是什么意思?”
让娜言简意赅道:“惩奸除恶。”
开膛手轻笑道:“让娜女士,狼族真的算得上恶吗?的确,我们把持了大部分意大利邦国的权势,但同时我们也带给了这里秩序,使两西西里便宜的农产品行销整个意大利,使大多数穷人能填饱肚子。”
“相反的是,法兰西的资本家将年纪轻轻的幼童赶进工厂,只付给他们微薄的薪水,任由浓烟粉尘毒药危害他们的身体,使他们连二十岁都活不到便会早早夭折。
在巴黎的大街上,那些高大的烟囱里喷吐出滚滚浓烟,荼毒着每一个活人的肺部;沿街乞讨的被机器轧断肢体的工人,只能绝望等死;塞纳河里充斥着工厂们排放出的恶臭废水,普通人想要喝一口干净的水源都成了难题。
这难道就是正义的吗?”
弗朗切斯科的语气很真诚:“让娜女士不去制裁那些‘吸血鬼’却来干涉我狼族内政,又是什么道理?”
“你想拖延时间?”
让娜挑起眉,完全没有跟开膛手辩论的想法。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让娜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
“在下说的没道理吗?”
让娜冷冷道:“看似有道理罢了。”
在工业革命拉开序幕的维多利亚时代,意大利受限于四分五裂的局面,贫瘠且缺乏能源矿藏的土地,狼族掌控下顽固守旧的作风,已经远远落在了后面。
如果意大利进入工业时代,狼族们为了利益,绝不会比英法的资本家同行做得差分毫,甚至会更甚。
资本家,官僚,黑暗势力,一丘之貉罢了。
“闲话到此为止,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让娜女士,想要杀我,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弗朗切斯科向后退出一步,脸上的小丑面具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瘆人了。
他就这样融于黑暗之中。
“来吧,看看你那必中之枪,能否捕捉到我的踪迹。”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让娜手中的圣枪,开始绽放出万丈光芒,她的身体被如同融化的黄金般流淌而落的浓郁圣辉所覆盖,金色的羽翼从背后延伸而出,银白色的甲胃上镂刻上一个个黄金神纹。
她振动翅膀飞到半空中,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眼神冰冷,不含丝毫情绪。
四周传来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像是有无形的大手想要将她的身躯重新拖回到地面。
如同晨钟暮鼓般的吟诵声响起。
一声圣哉。
金光充斥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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