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
“正是!”
石公抚掌道:“公输子乃天下匠师之祖师爷,寿山镇民多有祭拜。山神大人若修神庙,或可舍片碧瓦,将公输子请入庙中,此为投其所好,亦为两全其美。”
莫川眼睛一亮,赞道:“石公此言甚妙!”
可不是,若无石公提示,莫川还真想不到这一点。
将鲁班请入神庙,寿山石匠祭拜鲁班时,岂不会顺手拜一拜山神?
——反正又不费事,顺手而为的事情。如此一来,此举堪称共赢。
石公喜不自胜:“山神大人谬赞!既请公输子,雷君先生或也可请入庙中。雷君曾治山中恶徒,得镇民香火,亦有资格得一片碧瓦。”
莫川笑容收敛起来,直勾勾看着石公。
石公被看得莫名其妙,俄而坐立不安,心中似想到什么,有心辩解,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石公大善,神庙若立,当有石公香炉。”
许久,莫川沉声允诺道。
石公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山神大人不会以为我列举公输子、雷君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将自己抬入神庙吧?
想到这,石公心中急切,下意识想要解释一番,话到唇边,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种事情只会越解释越不清。
“小神谢山神大人厚爱!”
石公起身,拱手作揖。
“去吧!山中若有情况,随时奉告于本神。”
“是!”
石公鞠躬,转身正要离开,想了想,又转回脚步。
“山神大人,最近寿山镇发生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最近常有镇民往来雷君神龛前上香祈祷,直言水路出了问题,舟人索价颇高,以至于石器积压,苦不堪言!小神法力微薄,附身鸟雀打听,隐隐听到,寿山下游承邺河闹水妖,这才致使水钱大涨,影响了寿山生意。”
石公连忙言简意赅,将听到传闻逐一道来。
“承邺河,闹水妖?”
莫川眉头暗皱,他正想发展寿山,没想到就遇到了幺蛾子。
“本神知道了。”
“小神告辞!”
石公不敢过问山神大人会不会处理此事,连忙躬身请辞。
莫川略一沉吟,屈指又敲了敲桌面。
少顷,红衣厉鬼王莹莹款款而至,盈盈而拜道:“小女子见过山神大人!”
“这具皮囊,可曾影响到你的力量?”
“承蒙山神大人关心,这幅皮囊小女子用得很是舒心。”
“那就好!本神记得初见你时,曾居于寒潭,其中可有什么关窍?”
“让山神大人笑话了,只是小女子觉得满身污秽,故而借寒潭之水净身罢了!”
“原来如此,事已过去,莫要再沉湎过去。我听说,承邺河在闹水妖,水里的勾当,本神一向不大熟稔,你且随本神走一趟,或需要你出手定灾。”
莫川大大方方道。
既为山神,不善水法,属实正常。
虽说他执掌“喝水之术”,奈何此术不动则已,动则声势浩大,真吞了承邺河,实在是过于招摇。
如今还是低调为好。
石公曾言,红衣女有半甲道行,莫川瞧着却能搂抱旧日情人赵金曹,道行便是没有甲子,也胜似甲子。
以道门四鬼之殊胜凌厉,对付寻常妖邪,应该不成问题。
“山神有召,妾身万死不辞。”
红衣女闻言神色一肃,作福见礼。
“以厉鬼之身行走人间多有不便,你便进这伞中吧!”
莫川说着,伸手一抖,一柄油纸伞落于掌中。
这正是无主道人收藏之一。
倒不是什么法器,不过做工颇为精良,遮风挡雨足矣,用来遮掩厉鬼,也绰绰有余。
“是!”
红衣女见状,旋即化为一道流光,落入伞中。
莫川露出本貌,将油纸伞拢在臂弯里,正想寻一支香火抄近道。
念头一阵搜索也未发现香火,不得不步行而去。
……
……
承邺河位于寿山之东,乃是一条支脉,流经奉超、琰、克茂三城,汇入东玉河!
其中,琰城距离寿山镇最近。
寿山商品也多从琰城港口出发,流向天南地北。
今日,琰城港口一如往昔,人声鼎沸,往来挑夫、板车络绎不绝。
不时有船舶靠岸,挑夫立即一拥而上,吆喝抢活。
亦有船舶准备启程,正摆祭品上供香,几名黄袍道士站在桉几前,念念有词,或洒符洒水,或挥舞拂尘,设坛作法。
“敢问老哥,这是在祭拜哪路神仙?”
一名抱着扁担一边歇息,一边看热闹的挑夫,忽闻耳旁传来问询声,回头望去,便见一位唇红齿白的青衣道士,正作揖发问。
“祭鬼呢!道爷有所不知,最近河里闹水鬼,走船不祭拜,十之八九船翻货洒!“
挑夫操着本地口音,唾沫横飞说着。
“还有这事?”
那青衣道人一脸惊讶。
“可不是,这个月都出了五起事故了,其中还有跑船二十年的老舵工哩!”
挑夫一脸唏嘘不已。
“这附近没有道士和尚过来管管?”
“喏,这不请来管了?”
挑夫向正在设坛施法的道士们,努了努嘴。
莫川来时已然以炼神御气之法瞧过,心知那几位不是骗子,便是不入流的道观弟子。
‘道法衰微啊?那些宫观怎么不在这里开枝散叶?’
莫川心中滴咕。
“道爷,这是要坐船?”
“是呀,敢问小哥可有推荐?”
“有有有,我认识一位艄公,又便宜,使船又好,保准把道爷送到目的地。”
“哎呀,这感情好,麻烦老哥引介一二。”
莫川面露喜色,连连拱手。
随即在挑夫热络引介中,穿过热闹港口,在港口旁边一块不起眼的浅滩旁,停下脚步。
莫川打眼瞧去,便见浅滩上,一艘船头平宽破破烂烂的渡船,正静静停靠河岸。
船头,一名老艄公正在整理渔网,瞧样子怕是身兼多职。
在岸边,已经站了好几位等着渡河客人。
莫川刚刚走近,便听到一阵窃窃私语声:
“娘,咱们换个船家吧,这……这么僻,不会是水匪吧?”
水匪?
啧,这感情好。
“道爷,我跟你说,这位艄公可是咱这十里八乡出了名……”
“就它了,多少钱?”
“哈?”
正怕客人跑路,准备大肆吹捧一番的挑夫,闻言登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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