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我小隐宫开辟的中枢钓台!”
游弃之亲自驱使飞行法宝,把方独树三人领到位于西池壁下段的钓台处。
整座池壁如同悬崖,崖顶距离崖底黑水少说也有几十丈高,如果站在崖顶处垂钓,没有足够长的鱼线,显然并不合适。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修士们就在池壁处进行开凿挖掘,挖了一座座凹陷平台,这些平台距离黑水只有数丈高,坐在台内垂钓,变的异常方便。
唯一的缺点在于,每一次重荷鱼显形,都会弄出翻江倒海的动静,在原本平静无波的仙鲲池面上,掀起一层层的水波荡动,严重时会形成黑水海啸,冲击各处的钓台。
如果发生这样的鱼灾,修士必须做好防范,及时撤离钓台,飞上崖顶暂避,如果疏忽之下躲避不及时,被黑水海啸卷入池中,那可就再无浮出的希望了。
方独树直接被游弃之领到钓台内。
他左右望了望,发现整座钓台呈半圆状,半径有十余丈的规模,台壁上插有阵旗,专门用于防御黑水冲击。
台边放着一个石椅,椅下摆了一根鱼杆,早前游弃之曾经垂钓了一些时间,可惜空无所获,连条鱼影也没有瞧见。
“游前辈,赶赴仙鲲池的小隐宫弟子应该有不少吧,怎么大家没有聚在一起?”
方独树见钓台内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游弃之孤坐钓台,就好奇打听了一句。
游弃之解释道:“仙鲲池太大,鱼儿又太少,大家分散开都钓不到几条鱼,如果聚在同一座钓台内,钓出鱼儿的几率会更低!”
刚才方独树搭乘游弃之的法宝,沿着池壁一路飞行,起码飞了上千里路程,沿途至少瞧见十座钓台,每一座台内都有元婴老怪驻扎,普遍都是孤身垂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仙鲲池方圆纵横几千里,池域这么广袤,池内潜伏的重荷鱼却少的可怜,修士们必须分散开才能增大钓出重荷鱼的概率。
不过同一座宗门的元婴修士,往往会相邻开辟钓台,如果真有鱼儿上钩,不幸遭遇了打劫,同门之间可以及时支援。
方独树此刻所在的钓台,左右数十里外都有小隐宫修士的垂钓身影。
游弃之又取出一张石椅与一个鱼杆,交给方独树,然后扫了齐道鸣与何铁掌一眼:“如果两位师弟也想在此垂钓,需要自己准备鱼杆鱼线,你们要是觉得此台过于拥挤,也可以到附近单独开辟钓台!”
齐道鸣与何铁掌连连摇手:“我们不钓鱼!此行来此,我们只给游师兄与小方担任护法!”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方独树与游弃之身后,像是保镖似的。
但是做保镖的好处,极可能大过仙鲲池的其他元婴修士垂钓。
两人笃定方独树能够钓出重荷鱼,到时游弃之看在方独树的面子上,也会分一些鱼羹给他们。
假如两人选择自己开辟钓台,单独进行垂钓,以他们的悟道资质,也许钓上一个月,直至钓到扶摇塔关闭,他们也瞧不见重荷鱼的影子。
早前两人在游云塔苦等方独树,并不去其它塔层寻宝,就是为了在方独树身上押注。
游弃之明白两人的意图,并不驱赶两人。
只要方独树有本事把重荷鱼钓出来,均分鱼躯没有任何问题。
游弃之落座在石椅内,抬起鱼杆,甩线入池,朝方独树微微笑了笑:“我入塔后直接赶赴游云塔的雀府,可惜没能帮上你朋友的忙,本以为你不会赶来仙鲲池,想不到你还是来了。”
方独树在心里吐槽,你背景那么深,爹娘都是化神期上师,我敢不来嘛。
他顺口提到傅玉卿的事情:“我朋友被三山修士认定是《太极道》的悟道人,我现在很担心她,游前辈,如果她真的参悟出至正贤法,五岳真宫会处罚她吗?”
游弃之直接道:“只要她不转投三山,我保证她一点事也没有,仍旧可以安安稳稳在众妙宫修行,就算她真被三山收走,我也可以保证小隐宫与众妙宫不会对她发起通缉。”
他爹娘张张嘴就能解决傅玉卿的麻烦,但前提是方独树要在垂钓帮上忙,否则他爹娘为什么要出力?
方独树赶紧也在石椅上坐下来,开始张罗渔具。
他手里的黑色鱼杆,这是采自生长于池壁上的黑柳树枝,傅玉卿曾经用过类似柳枝炼制了一条柳鞭,但是比较粗糙。
鱼杆就显得精美许多。
鱼线是使用柳树皮编制出来,柔软性非常好,不过线头并没有鱼饵。
方独树想起在星罗塔时,被史庚父女赠送的三枚鱼饵,随手取出一枚,绑在了线头上。
游弃之见状,登时轻咦一声,奇道:“你找到了星獠鳖遗留的星光鱼饵?”
方独树谦虚表示:“我自己可没有能耐找到鱼饵,这是在星罗塔时,我帮了青始宫史庚前辈一点小忙,他赠了我三枚!”
“竟有三枚之多?”游弃之咕哝一声:“史家人眼高于顶,对你倒是大方,估计也是打的钓鱼主意,等会儿你要是钓出重荷鱼,他肯定要跑出来捡便宜!”
不是为了捡便宜,人家为什么要装大方?
方独树笑起来,他早就与史庚达成约定,就算史庚不来找自己,他也会去青始宫修士驻扎的钓台处,拜见一下史庚父女,父女俩赠送的青始榜对他有大用。
何铁掌听他提到史庚,扭头给齐道鸣介绍,“齐兄是不是对史家不了解,我来给你说道说道……”
两人闲来无事,传音密聊起来。
方独树挂上鱼饵,也开始垂钓。
谁曾知道,他才把鱼杆伸出去,鱼线刚刚落入黑水,他眼前像是受了某种刺激,轰然爆闪了一下灵光。
他被这种异象吓了一跳,瞬间又把鱼杆提了起来,赶紧让鱼线与黑水分离。
游弃之见他反应异常,立即问他:“你怎么了?鱼饵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不妥!”方独树愣神片刻,回道:“我只是第一次垂钓,有点不适合这里的黑水环境。”
“环境并没有任何变化呀!”游弃之道:“池面时时刻刻都是黑水密布,湖面波平如镜,扶摇塔开塔这么些天,没有发生一次海啸,甚至连水波都不见荡动一次,至今没有重荷鱼的丝毫踪迹!”
“前来垂钓的元婴前辈有数十位,连一条鱼儿都没有钓上来?”方独树顺口问。
“如果重荷鱼好钓,以往鱼儿上钩时,大家是不会拼了命争抢的!”游弃之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池面动静。
池面一旦爆发水波就意味着其它钓台吸引了重荷鱼靠近,爆发海啸意味着有鱼儿被钓出池面,引发鱼群的集齐暴走。
如果方独树不能钓鱼成功,那么游弃之说不得就要做一做劫掠的勾当了。
“你安心垂钓吧,无论池水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保证你不会有危险!”游弃之安抚道:“另外不管你遇上任何疑难,都可以找我询问,我会详细给你解惑的!”
“晚辈知道了!”方独树再次垂下了鱼杆,他幅度很轻,动作相当缓慢。
等到鱼线重新落入黑水,刚才闪烁在眼前的灵光又一次爆发出来。
表面上他显得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翻起滔天大浪。
他震惊发现,平静池面上原本是空空无物,黑压压如同一面巨镜,却突然闪现出一幕灵影。
这道灵影活灵活现,虽然没有丝毫声音,却显示了一幕栩栩如生的天地景致,山川河流、森林草原无所不包。
方独树越看,越觉得这道灵影是某一处大陆的全景灵图,整座仙鲲池的池面隐约都已经被灵图覆盖。
他目光焦距在灵图里,定睛细看之下,他赫然发现,山川内有走兽追踪的身影,河流里有鱼群畅游的踪迹,森林中有飞禽穿梭的景象,草原上有人群奔驰的盛况。
这让他心里也越发迷惑起来:“这幅灵图到底是什么地界?灵图又是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他察觉到袖口内的储物袋微微震动了一下,这是袋内的黑鳞在起反应。
他顿觉不可思议起来:“难道是这块鳞甲引发了灵图幻象?”
黑鳞最初是在鲲墟被他发现,早前在闯探魔鹏洞府时,他曾经使用黑鳞驱散了魔风。
等他寻到魔鹏遗目时,他本以为黑鳞是魔鹏遗骸的一部分,结果他反复印证了数次,黑鳞与鹏目始终没有产生感应。
当时他就迷惑万分,黑鳞既不是通天魔龙的遗骸,也不是魔鹏大帝的遗骸,那它是从谁身上脱落下来的?
如今来到仙鲲池,黑鳞不经方独树驱使,自行爆发了灵奇幻象,这给了方独树破解它底细的契机。
方独树心里涌生一个预感,仙鲲池内肯定藏有与黑鳞起源相关的东西,不过东西到底是什么,方独树暂时还没有头绪。
他就打算从幻象灵图上想办法。
他重新专注目光,开始在灵图的山川大地上,展开地毯式的搜查,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很快,他在灵图中心处发现了一座墨绿山峰,峰顶处像是藏了什么异宝,宛如星斗一样,散发出忽闪的光芒。
他被勾起了浓厚兴趣,渴望甄别异宝真容,可惜不管他如何睁大双眼,怎么凝神观摩,他只能瞧见光闪,始终无法洞穿奇光,捕捉异宝的原始样貌。
但他并不死心,越看也投入,很快进入忘我境界,就此定了身。
也不知观望了多久,一条庞大的黑色鱼尾,突然探出池面,又凌空一甩,狠狠砸在墨绿山峰上。
这一尾下去,整座山峰瞬时碎裂,异宝与光闪也烟消云散。
甚至整张灵图都在鱼尾引发的水波震动下分崩离析。
方独树宛如陷入沉睡的做梦人,勐然清醒过来。
当他再次望向池面时,灵图已经不知所踪,只有翻滚呼啸的池水,在他眼前疯狂晃动。
面对着翻江倒海的一幕,他视线出现了眩晕感,身体变的急促起来。
“不要慌!沉住气!”游弃之的手掌忽然摁在了他肩头,语露兴奋的提醒他:“重荷鱼已经靠近过来,攥紧你的鱼杆,一旦察觉它咬钩,就立即拽它出池!”
“重荷鱼显形了?”方独树莫名其妙:“游前辈,我刚才好像瞧见池面上发生一幕不同寻常的东西,你有没有看见?”
“那是你在悟道,我怎么可能瞧见!”游弃之忍着喜意,叮嘱他:“你不要分心,控制好你的鱼杆,这是扶摇塔开塔后,第一条在仙鲲池现踪的重荷鱼,千万不能让它脱钩!”
“好吧,我尽力!”方独树双手握紧鱼杆,等待鱼儿咬钩。
但他脑海里仍在回想刚才的灵图,心想那座峰顶上的光闪究竟是什么宝物在作祟?那灵影幻象到底是真的地图,还是他悟道时幻想出来的虚假景致?
一时之间,他竟然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他自己都搞不清,刚才的场景是怎么出现的?
他正疑惑之际,何铁掌的呼喊声从他身后响起来。
“咬……咬钩了!哎呀,师弟你怎么又愣住啦,快甩杆,拽它出池!”
“你不要打扰他!”游弃之扭头瞪了何铁掌一眼:“重荷鱼咬住鱼饵会昏厥,但你要是太过大声,把它给吵醒,它掉头就要游回池底,再也不露头!”
“好好,我闭嘴!”何铁掌伸手捂住嘴巴,但脸上的喜悦之态却怎么也捂不住。
一旁的齐道鸣也很兴奋,心想这才进驻钓台多长时间,半天都没有,竟然就钓出一条重荷鱼,方独树的垂钓本领这么强,大家岂不是要人手一条鱼?
本来嘛,齐道鸣与何铁掌过来就是凑凑场,事后能够分到一杯鱼羹他们已经心满意足。
这下好了,他们极可能分到一整条大活鱼。
方独树握紧鱼杆,稳坐钓台,他见游弃之、齐道鸣与何铁掌全部站在自己身侧,伸着脑袋朝台下张望,全在盼着鱼儿出池。
他就加了一把力,勐的一提鱼杆,拽出一条手掌大小的黝黑鱼躯。
他又一抖手腕,把黑鱼悬到游弃之面前,笑着问:“游前辈,刚才那条鱼尾那么大,怎么出池以后,它个头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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