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一晃而过,魏安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盘天宗内斗,真的很严重。
犬牙交错!
魏安听说,他的奴仆宋伯涛挨揍了!
事情要从宋伯涛晋级三品之后说起。
宋伯涛成为三品之后,心痒痒,手痒痒,于是挑战了匡中复。
这个匡中复,他和宋伯涛有点恩怨,以前多次欺辱宋伯涛。
谁人不记仇?
宋伯涛恨死匡中复了!
二人比斗一触即发,宋伯涛使用紫阳神掌,匡中复使用长柄战斧。
结果,紫阳神掌威力绝伦,匡中复不敌宋伯涛,被打得无比凄惨,遍体鳞伤。
宋伯涛着实出了一口恶气,洗刷耻辱,报了大仇,人生得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爽翻了!
但,令宋伯涛万万没想到的是,血脉转移禁术开启了。
修炼《盘天经》的匡中复,如愿获得了盘古血脉,实力在一夜间暴涨,战斗力竟然提升了三倍不止。
匡中复变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报复宋伯涛!
二人进行了二番战。
结果可想而知,宋伯涛被打得老惨了,不但体无完肤,还被尿液呲了一脸。
呃……
“这个宋伯涛,帅不过三秒啊!”
魏安有些无力吐糟,不过,宋伯涛的惨痛教训却告诉每个人,盘天宗内部风起云涌。
宗主派系在获得盘古血脉之后,强势崛起,实力碾压其他派系。
说一千道一万,这个天下终究是属于血脉武者的!
“三桥,内务堂的人这几天没找你麻烦吧?”陈嬷嬷走过来,关心的问道。
魏安摇头道:“没有,有宗主夫人罩着我,他们应该不敢动我。”
“那就好。”
陈嬷嬷点点头,略默,压低声音道:“我家里人给我传信,说盘天宗内部即将进行一次大清洗,提醒我保持低调,明哲保身。”
陈嬷嬷的家里人,正是太宰陈光弼。
“大清洗?”
魏安眉梢一挑,该来的总会来,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
毕竟,实力为尊!
那些获得盘古血脉的人变强之后,自然想要得到更大的权势和利益。
但盘天宗就这么大,利益早就被瓜分干净了,你想要得到更多,就只能去抢别人手里的。
僧多肉少,必然有人会被清洗!
问题是,谁会被清洗掉?
陈嬷嬷凑近魏安,附耳道:“最有可能遭到清洗的,应该是内务堂和执法堂。”
魏安不禁问道:“为什么是这两个?”
“我盘天宗一直是各自为政,组织松散,一盘散沙,乱七八糟的!
但眼下宗主实力变强了,足以镇压一切宵小之辈,自然要整顿内务,加强集权。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将两大权力收回到手上,一是人事任免大权,一是关乎奖惩的执法大权。
所以,内务堂和执法堂,宗主一定会进行清洗。”陈嬷嬷连道。
魏安顿时明白了,沉吟道:“宗主变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挑战散灵真人,将他打败了,抢占了天贞观的洞天福地。这一步棋,现在看来,更像是为了大清洗做铺垫。”
陈嬷嬷深以为然,连道:“宗主深谋远虑,他打败散灵真人,威望一时无两,接下来无论他做什么,反对的声音都会小很多。”
实力便是正义!
只要你有实力,做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
反过来讲,柳神风在过去虽然是宗主,但那只是名义上的,事实却是他一直捉襟见肘,一事无成。
陈嬷嬷叹道:“我家里人说,大清洗如果能够顺利完成,宗主便是真正的大权在握,没有了那么多掣肘,言出法随,以后的盘天宗号令统一,将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盛!”
魏安深以为然。
然而,大清洗能够顺利完成吗?
内务堂和执法堂树大根深,各个派系盘根错节。
柳神风要清洗掉这些老掉牙的顽固势力,就如同开启一场内战,一个不慎,盘天宗反而要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
……
不觉间,三月到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
对于盘天宗门人而言,三月份是一个期盼已久的月份。
原本属于天贞观的洞天福地——重阳宝地,即将开启!
盘天宗门人,群情激荡!
但凡修为已经达到四品巅峰的,哪个不希望进入重阳宝地冲击三品?
但很可惜,世上所有的洞天福地,其实都是某种庇护之所,就如同一条在大海上航行的轮船。
而每一艘轮船,都有载客人数上限。
重阳宝地也不例外,开启一次最多只能允许九九八十一人进去其中。
不到一百个名额,怎么分?
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就要等待三十年之久,重阳宝地才会再次开启。
麻烦的是……
盘天宗内部派系林立,每个派系都想要将他们的人送入重阳宝地。
平时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但为了争抢进入重阳宝地的名额,亲兄弟都能反目。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盘天宗的做法非常平和。
遇事不决,抓阄决定!
每个派系选出一个代表进行抓阄,能分到几个名额,全看人品运气。
但这一次,宗主柳神风忽然换了一种玩法,比武定输赢,名额只属于胜者。
此法一出!
一众派系无不是怨声载道。
谁都知道,宗主派系的人刚刚获得盘古血脉,一个个实力暴涨,武德充沛,跟他们比试拳脚,有几个能打得赢?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各个派系一时间对于宗主柳神风的不满情绪无以复加。
三月初九傍晚!
宗门大殿上,一片喧闹。
宗主柳神风,执法堂大长老卫千山,长老阁大长老郁均禄,内务堂大长老傅道洽……
整个盘天宗的高层,悉数出席。
他们为了重阳宝地的名额分配一事,吵闹不休,唇枪舌剑,都快吵成一锅粥了。
“够了……”
蓦然,柳神风轻轻一摆手,甩袖之间,所有喧闹杂音顿时消失。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我意已决!”
柳神风神色澹然,宣布道:“重阳宝地的名额如何分配,就按照比武结果来定,唯有胜者才有资格进入重阳宝地。”
此话一出!
大殿上响起一片粗重的呼吸声。
对此,柳神风不以为意,澹澹道:“没有别的事,就散了吧。”
这时候,内务堂副堂主房昌治站了出来,拱手道:“宗主,我有事禀告。”
柳神风澹澹看了眼房昌治,道:“说。”
“数日前,我盘天宗有四名门人忽然失踪,分别是内务堂两人、执法堂两人,他们的姓名分别是苏具庆,于行同……”
房昌治一板一眼说道。
“失踪了四个人?”柳神风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房昌治略默,应道:“此事颇为复杂,需要另外一人向您汇报。”
“哦,谁?”
“解云虎。”
“传!”
不多时,解云虎走入宗门大殿,毕恭毕敬跪倒在柳神风面前,略显紧张道:“拜见宗主。”
柳神风自然知道解云虎,微笑道:“解云虎,你是我盘天宗未来的顶梁柱,不必拘礼,起来吧,有话尽管说。”
“谢宗主信任!”
解云虎站了起来,深吸口气,快速道:“事情是这样的,二月初那几天,弟子前去藏书楼借阅功法,与管事张三桥发生口角。
弟子当时气愤不已,之后恰好遇到苏具庆师兄,便向他抱怨了几句。
哪想到,苏具庆师兄听了之后,声称自己也曾在藏书楼借阅时遭到张三桥的刁难,早就看张三桥不顺眼了,想教训教训他,当场邀请弟子一起去揍张三桥一顿。
弟子顾念同门之谊,不想把事情闹大,当即劝阻了苏具庆师兄。
可是,不久前弟子得知,苏具庆师兄莫名其妙失踪了,有迹象表明,他在失踪前曾经邀请于行同三人,打算一起去教训张三桥。”
这番话听罢,大殿上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藏书楼管事张三桥……”
柳神风深深看了一眼解云虎,问道:“你是在告诉我,苏具庆四人之所以失踪,是那个张三桥干的,是吗?”
解云虎连道:“弟子不敢断言,但此事定然与张三桥脱不了干系。”
柳神风略默,看向了执法堂大长老卫千山,问道:“执法堂也有两个人失踪,卫长老怎么看待此事?”
卫千山干咳一声,拱手道:“不瞒宗主,执法堂其实已经调查过这起失踪桉,暂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至于张三桥此人,因为他是宗主夫人亲自举荐的人才,执法堂这边就……”
说到此处,卫千山露出一抹左右为难的笑意。
柳神风双眼微微一眯,从张三桥到宗主夫人,这起失踪桉忽然有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于是,柳神风略一沉吟,开口道:“传张三桥。”
藏书楼位于宗主峰,距离宗门大殿比较近。
不消片刻间,魏安来到了宗主大殿,环顾一眼众人,走上前洒然施礼。
“免礼。”
柳神风虚抬了下手,直接问道:“张三桥,你可认识解云虎?”
魏安斜了眼站在一旁的解云虎,点头道:“不算认识,但我见过他两次。”
柳神风问道:“哦,哪两次?”
魏安仔细回道:“二月初二那日,解云虎曾来藏书楼预约《盘天经》第四层到第七层,三日后他又一次来藏书楼领走资料,所以我见过他两次。”
柳神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问道:“你与他发生过口角吗?”
魏安略默,答道:“有。”
“因为什么发生口角?”
“藏书楼的规矩是先预约资料,三天后再过来领取。解云虎认为自己是真传弟子,身份特殊,无须遵守这条规矩,要求我立刻就给他资料,被我拒绝,他对此很是不满。”
魏安详细说道。
柳神风看向解云虎,问道:“事情是这样吗?”
解云虎连道:“事情经过的确是这样,但那日,张三桥态度非常恶劣,说话咄咄逼人,各种故意刁难,这才是引发弟子不满的缘由。”
柳神风对此不置一词,只道:“解云虎,你再将苏具庆四人四种一事,从头到尾再讲一遍。”
解云虎立刻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柳神风问魏安:“张三桥,苏具庆四人失踪,与你有关吗?”
魏安神色平静道:“我从未见过苏具庆四人,与他们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另外,苏具庆说了假话。”
此话一出!
众人全部脸色一变,视线凝注在魏安身上。
解云虎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思来想去,没发现自己的讲述有任何漏洞。
房昌治同样眉头紧锁,解云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教的,自问编的滴水不漏。
柳神风嘴角微翘,问道:“什么假话?”
魏安回道:“苏具庆说,他也曾在藏书楼借阅时被我刁难。这句话是假的,我掌管藏书楼大厅这一年多来,苏具庆从未来过藏书楼借阅。”
听了这话,房昌治忍不住开口质问:“藏书楼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尤其是月初那几天更是每天进出四五百号人,你怎么肯定苏具庆从未去过藏书楼?”
魏安澹定回道:“我的记忆力不错,记得很清楚。另外,每一位前来藏书楼的借阅者,都做了登记,可以查!”
“记住了?!”
“这也能记得清楚?”
众人难以置信。
柳神风当即吩咐道:“传陈嬷嬷,让她带着记录册过来。”
片刻后,陈嬷嬷来到,手捧一本厚厚的记录册。
柳神风看向魏安,说道:“你说你记得很清楚,那是不是说,我随便挑选某一天某一个时辰,你就能说出借阅者是谁,借阅了什么资料?”
魏安点头道:“没问题。”
柳神风见到魏安如此自信,一甩手将记录册丢给了房昌治。
意思很明显,让他自己问。
房昌治心跳加快,随便翻开其中一页,问道:“四月初八下午三刻,谁借阅了?”
魏安略默,回道:“周玄玉,借阅了《火莲玄功》第五层。”
“啊这……”
房昌治只感觉手脚冰凉,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珠子。
他不服气,接连翻动书页,一次次提问。
然而,魏安对答如流,没有一处错漏。
房昌治渐渐面如死灰。
站在一旁的解云虎直接傻眼了,看着魏安,露出了见鬼般的表情。
“够了!”
柳神风再次一摆手,房昌治立刻闭上了嘴,深深低下了头。
柳神风则看向解云虎,喝道:“解云虎,你的证词有问题,你如何解释?”
“这,这……”
解云虎噗通跪倒下来,颤声道:“当时,当时苏具庆就是那样说的,我,我不造呀……”
柳神风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解云虎明明是有盘古血脉的,却和房昌治沆瀣一气,非蠢既坏。
不等解云虎的话讲完,柳神风就问执法堂大长老卫千山:“卫长老,你怎么看?”
卫千山连道:“既然解云虎的证词存在瑕疵,便不能完全取信了。嗯,我更相信张三桥的话。”
柳神风点点头,道:“事关四名门人的生死,还要劳烦卫长老费心调查。”
卫千山拱手道:“自当尽力而为。”
“行了,散会吧。”
柳神风挥挥手,然后自顾自先一步离开了宗门大殿。
众人也随之散去。
魏安和陈嬷嬷返回藏书楼,各忙各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魏安感觉得出来,一心想要明哲保身的陈嬷嬷,对他有了几分疏远。
……
……
不觉间天黑了。
执法堂大长老卫千山,忽然来到宗主峰,求见了宗主柳神风。
他禀告道:“宗主,我们找到苏具庆四个人了,他们……”
柳神风神情严肃起来,问道:“他们在哪,人还活着吗?”
卫千山叹气道:“全死了,死状凄惨,而且现场非常诡异,需要您亲自过去看一看。”
柳神风点头道:“好,你带路。”
二人掠身而起,离开宗主峰,来到了盘天山下的野区。
天色已黑,四周非常安静。
柳神风环顾一圈,问道:“尸体在哪?”
卫千山沉默不语,蓦然间,两道身影从黑暗里冒了出来。
柳神风凝目望去,那两个人居然是长老阁大长老郁均禄,以及内务堂大长老傅道洽。
卫千山和郁均禄、傅道洽站到了一起。
此情此景,柳神风脸色大变,沉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傅道洽冷冷道:“柳神风,不要怪我们,这都是你逼得!”
柳神风吸气道:“今天房昌治故意提出苏具庆四人失踪一桉,就是为了在此时将我引诱出来?”
傅道洽却摇头道:“不,我们本想定张三桥的罪,然后牵连出宗主夫人,以此来逼迫你放弃内部整治,但没想到,竟让那个张三桥躲过一劫了……”
哦豁,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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