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东院,主屋中,李樗从自己卧室的凋花大床中醒来,抬眼便见如月和樱桃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
两人都是青春貌美的侍女,正处大好年华,罗衫轻薄,玉颈雪白,衬映在芙蓉帐下,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不由得调笑道:“你们一大早就在这里咬耳朵做什么呢?还不伺候我们穿衣洗漱?”
两女吃了一惊,回过头,这才发现李樗已经醒来了。
而在他的身边,一位颇有英气的女子侧躺着,看似还在酣睡,实际早已醒来,面色酡红,睫毛微动。
“没……没什么……”
两女也脸红红的,慌忙叫外面的丫鬟们端了热水,毛巾进来,准备给自家主子和新到的姨娘洗漱。
如今已经是九月初五,距离李樗回来已有数日了。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侯府迅速为李樗纳妾筹办了一场简单而又不失隆重的婚礼。
只是纳妾而已,当然没有办法和正式的娶妻相比,但却依旧还是邀来一众朋友和兰台所中的同僚,下属,好好的庆贺了一番。
李樗把自己东院西侧的小楼都划拨给了黄莺居住,又把三等丫鬟当中的信儿,俏儿,素素,苏苏几个调到她的名下,成为专属的婢女,侯府的主母萧清悦也给她定下了月钱和一应姨娘应有的待遇。
这一切让府中上下都意识到,这次侯府是真的添了一位姨娘级别的新小主。
这一日,李樗难得的没有去往校场晨练,也没有去兰台所点卯应到,而是留在房中陪着初为人妇的黄莺说话,亲自交代她一些侯府之中的事情。
黄莺享用着侯府的丰盛早餐,心里如饮蜜糖,面上也不禁洋溢出由衷的笑意。
“你今后就好好的把这里当成家,寻找父母的事情,有机会再看……”
李樗述说着,心中却也感觉到了几分莫名的怪异。
在黄莺的记忆中,她自幼便被人拐带离乡,莫名的设法逃了出来,从此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又不知道从哪里学了几招武艺和丹青之道的技巧,偶然之间进入秘境探寻,这才邂后自己,鼓起勇气跟随着回京。
如今,终于顺遂心意,嫁入侯门。
“我既然已是小侯爷您的妾室,当谨守本分,不再抛头露面,寻找了那么多年,心思也澹了,还是算了吧。”
黄莺情意绵绵看着李樗,典型的恋爱入脑,有了情郎忘记爹娘。
这倒并不是诡画的影响,诡画只是巧妙的把她记忆篡改,但却并不至于连本性都改变。
不过时人观念多是如此,出嫁从夫,遵守侯门的规矩也是理所当然。
因此李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暗叹一声。
早膳过后,李樗带着黄莺回到东院,却是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下如月,樱桃。
“她们都是我身边的人,你可以把那支湖山笔召唤出来,试试看它的作用了,我在这里为你压阵,防止意外发生。”
黄莺看了面带好奇的两女一眼,也知道高门大户多的是这样的奴仆家生子,于是如其所言,召唤出了湖山笔。
随着一道迷蒙的光华亮起,一支做工精细的名笔悄然浮现在前,被她掌握在手。
如月,樱桃即刻在早已准备好的桌子前摆上纸砚,但这一次,所用墨水却并不是普通之墨,而是现宰的鸡鸭猪羊之血各一份,利用特殊的办法防止凝结,送了过来。
“先试试看这些血能否使用。”
在李樗的目光下,苍白火光在这件异宝上面凝出字迹。
『异宝(湖山笔)』
「精工细作的名笔,虽历多年,依旧保存得完好如新,因在诡域之内沾染诡谲源质而化为了异宝」
「蘸血为画,可以拟造凡物」
窥真法眼并不是万灵药,它可以解析的诡谲信息始终有限。
只能保真,不能保全。
就连李樗自己也实在不清楚,这所谓的蘸血为画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
是只能人血,还是其他各种血液都可以尝试。
黄盛那里所得的资料并没有相关的记载,大概他也不会把这种辛苦摸索出来的经验见诸于文字,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
结果当黄莺尝试了几番之后,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这些动物的血根本就没有用。
“果然,还是只能人血吗?”
李樗皱了皱眉。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残害生命来放血吧?”
黄莺见状,不由得停了下来,有些迷茫问道。
她的本性还是善良的,对这种事情颇为抗拒。
“以侯府的关系,倒是可以弄到足够多的死囚或者其他罪大恶极之辈的血液,实在不行,还可以从活人身上抽取一部分,只要注意不要超量就行了。
先用我的来试试看吧。”
李樗也是个狠的,二话不说就给自己砍了一刀,在三女的惊呼之下放出满满一砚台。
紧随其后,他召唤出八仙金樽喝了一口酒,立刻恢复原状。
“现在好了,再试试看吧。”
李樗说道。
黄莺略带幽怨的看了李樗一眼:“小侯爷,这叫我怎么下得了笔呀,你这动不动就给自己放血的……”
其实李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的话,用着用着就忘记了初衷,当真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未可而知。
他现在也算是明白了,有些异宝看起来没有代价,本身也是一种代价。
使用人血作为墨水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事情,很容易被蛊惑得彻底堕落。
不过他一时之间不好对黄莺解释自己的用意,只是催促她快画。
黄莺当即运用湖山笔画了起来。
她在此前的绘画技巧还保留着,寥寥几笔,就把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给画了出来。
李樗在这时候也感受到一股诡谲之力倾注于其中,使得画中之物凝炼成型。
转眼功夫,果真有一把真正的宝剑浮现出来,从画中出现在了现世。
『衍生物(诡画)』
「以『异宝(湖山笔)』绘制出来的衍生之物」
随着这一幕的发生,纸上血迹抹除,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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