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黄金瞳缓缓消散，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朝自己行大礼的师兄和教授。
他伸手在他两眼前晃了晃了，发现他们的表情还是那么木讷，眼神还是那么呆滞。
“什么情况？”路明非迷惑了。
芬格尔率先惊醒，他茫然四顾了一圈问，“兄弟，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刚才我听到古德里安教授说话，然后就懵了，清醒过后就看到了你们在这里给我磕头，”路明非同样迷茫。
“见鬼了，”芬格尔顿时傻眼。
“唔唔……”古德里安教授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懵逼的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路明非和芬格尔齐齐摇头。
“见鬼了，念言灵·朝圣居然把我自己给陷进去了，还真是奇怪，”古德里安教授挠了挠他花白的头发，“明非啊，刚才你有没有进入灵视……呃，也就是有没有见到什么有关于龙的画面，或者是龙的声音，抑或是眼前浮现了龙族文字？”
“没有，”路明非摇了摇头，“我刚才只是心里有点伤感，然后就陷入了茫然。”
“不是吧？你完全没有出现幻觉？没有那面见伟大主宰的感觉？”芬格尔惊讶。
“我只觉得教授在唱《癌》，”路明非如实坦白。
“《癌》是哪首歌？”
“不知道啊，但重点不是这个吧？”
“他居然对言灵·朝圣没有反应？”
芬格尔和古德里安教授齐声震惊道。
古德里安教授感觉头皮发麻，他不断的抓挠自己花白的头发，抓狂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又恢复了学者的镇静，抓住路明非的肩膀，眼神坚定地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芬格尔疑惑。
“他是无需共鸣龙皇的龙血后裔！”古德里安教授上下打量路明非，如同鉴赏家在欣赏珍贵的古董，他坚定地说，“你非同凡响！”
“见鬼，”芬格尔傻眼了，他怀疑教授精神错乱，胡言乱语。
“随着龙族血脉的流传，混血种对龙文的敬畏也会逐渐加深，但凡是龙皇的后裔，都会对这句‘言灵·朝圣’有反应。但是路明非不同，他对言灵·朝圣毫无感觉，所以我认为他是独一无二的！”古德里安很激动，“我现在越来越能理解校长为什么把他评为S级了！”
“教授，骗大伙可以，别骗自己，除了咱几个，还有谁会信你的鬼话，”芬格尔吐槽。
古德里安教授闻言苦下脸来，“芬格尔，你说的对。除了我，还有谁会相信路明非并不是血统不行呢？真不知道明天的3E考试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相信！”芬格尔举起手，“这个学校找不到第二个能请我吃肯德基的人了，所以我无条件相信他！”
“别闹了，芬格尔，”古德里安教授很为难，“这会影响到我的教授评定的。”
“教授评定？有什么关系？”路明非不解。
“好吧，我还没评上这里的终生教授，”老家伙有些赧然，“进校十几年，现在还是个助理教授，校长照顾我，把你分配给我，说你是前所未有的‘S’级学生，潜力无与伦比，把你培养成优秀学生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只要把你培养成功，我就能评终身教授了。”
“你不是哈佛大学的教授么？”路明非问。
“是啊，可哈佛大学的终生教授要转卡塞尔学院的终生教授，就必须成功培养过一个学生。”古德里安教授说。
“呃……”路明非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不用感到灰心丧气，最起码我也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教学经验的助理教授，不是么？”古德里安教授朝芬格尔努努嘴。
“教授说的对，他能培养出我这么优秀的学员，就能说明他的实力了！”芬格尔说。
“真有你们的！”路明非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那个……芬格尔，你替我给明非讲解一下3E考试的具体内容，我有点事要去处理，”古德里安教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刚说完，就提着黑色的公文包，慌慌张张的走了。
“看来真是能者多劳，”芬格尔无奈，“3E考试的全称是ExtractionEvaluationExam，意思是血统评定考试。主要用于鉴定学生的龙族血统，龙族血裔对于‘龙文’会有共鸣，共鸣时会产生‘灵视’的效果，也就是自然而然会看见龙族文字浮现在脑海里。”
“这能力对龙族血裔非常重要。龙族血裔有被称作‘言灵’的超自然能力，在他的‘领域’内，他以龙文说出的话将成为一种规则。因此‘语言’是龙族发挥能力的工具，对龙文不敏感的学生通常能力不足，经过3E就要降低等级评价，甚至是被劝退。”
“那大不了我去芝加哥大学，”路明非无所谓的说。
“那不行！”芬格尔一惊，那双雅利安血统的银灰色眼睛盯着他说，“要是你走了，就没有人会请我吃KFC了！而且我敢打赌，你如果回到正常人类世界，绝对会感到孤独！”
“孤独？我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很充实，何来孤独可言？”路明非不以为然。
“我指的不是精神和物质方面的，我指的是更深层次的含义，血统，归属感。”芬格尔接着说，“拥有龙族血统的人不算真正的人类。血统会给你带来‘言灵’之力，同时会让你和人类产生疏离感。当你获得‘言灵’之力后你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不是个普通人，只有在同类中孤独感才会消除，所以龙族血裔会自然而然聚集在一起，这是基因决定的。这种孤独感称作‘血之哀’。”
“好吧好吧，照你说的，以前的话，确实是有那么一些，”路明非说，“我以前的人生是挺孤独的，父母不在身边，摊上一家吸血鬼，又没有什么长处，泡妞泡不上、成绩也不好，现实连个够兄弟的朋友都没有，不孤独确实没天理。”
“可你觉得孤独又能怎么样啊？孤独了不起啊？你老觉得自己孤独只会让心情变得更差而已，”路明非背靠沙发，他忽然爽朗的说，“人就应该痛快的活着，活得精彩些，当高飞的鸟儿，翱翔于天地之间。人生短短几十年，除去幼年和老年，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能够挥霍的。如果临终前还抱着一堆遗憾死去的话，那岂不是白来一趟了么？所以我觉得吧，要是有喜欢的人，就赶紧去说；要是有想做的事，就赶紧去做；要是有想去的地方，就赶紧去玩。可别想着磨蹭，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时间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它可不会等你。”
“你说的话，很有哲理性，能够让人深思发省。”芬格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其实没有人会喜欢孤独，只不过是习惯罢了。”路明非说。
芬格尔看着路明非，银灰色的瞳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兔死狐悲的同情或者什么孤独分泌物？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咕咕……”
“芬格尔，你饿不饿，”路明非说，他的肚子咕咕响。
芬格尔一愣，“你饿了？不如打电话订夜宵吧？”
“没想到学校还有夜宵？”
“那当然，所以谁请客？”
“难不成你请？”
“我觉得我应该谦让师弟。”
“明知故问，怎么点？”
“借你学生证用一下。”
路明非将学生证递给芬格尔，叮嘱道，“记得啊，怎么好吃怎么来，饿一天了，今晚我就要大开杀戒。”
“大餐是吧？没问题，交给我！”芬格尔来了精神，拨打电话，念着路明非的学生证号码，“给1区303宿舍送两份松露面包，两份浇柠檬汁的煎鹅肝，鱼子酱，一瓶香槟……对，要冰桶和柠檬皮，再来一只烤鹅吧，我们是有点饿了，两份配起司的鲱鱼卷。”
“再来两只帝王蟹，两只澳洲大龙虾，”路明非补充道，“两份金枪鱼三明治，两份亨利四世菲力牛排，再来份水果沙拉助消化。噢对了，再来半只烤全羊，留给马拉卡吃。”
“OK好，再来两只帝王蟹、两只澳洲大龙虾……嗯嗯……没错，就是这些，请帮我送到1区303宿舍，感谢，”芬格尔不停舔着嘴唇，一边说，眼睛一边放光。
芬格尔挂断电话，一把抱住路明非的大腿，谄媚的说，“师弟啊，师兄我呀，以后就是你的人啦！”
“起开起开！”路明非使劲踹开他。
如果有个长满络腮胡的魁梧汉子对你抛媚眼，你说你害不害怕？
“呜呜，你好狠的心！”芬格尔跌坐在地上，“泫然欲泣”，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呕……”路明非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