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这一座大宅子,陈安不由得咂舌不已,这么大规模的一座恢宏别院,怎么看都是侯伯级别的,竟然说租下这座宅子不要钱!换谁谁都不会相信……
不相信的还有张丹青,看着这么一栋大宅子,一分钱都没花,就把它给租了下来,成了自己的居住所在。无论如何都是有些惶惶然不敢相信的,缓缓的走到媳妇徐妙锦的面前,张丹青四处打量着这座宅子,不由得眉头轻挑,脸上情不自禁地浮满了警惕:
“这宅子原主人到底是谁?!这么宽广而奢华的一座别院,竟然说一文钱都不要,说什么我也不信。这宅子,该不会是几位舅哥的吧?!”
穿越回到了封建的明朝社会,张丹青唯一认识的有钱人就是自己的几个舅哥,而唯一能够说得过去的解释,那就是自己的几个舅哥提供了这么宽敞的一所大宅子!也只有他们,才具备这样的实力和身份地位。
徐妙锦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夫君,脸上的莫名其妙促使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神神叨叨的低下了头,一脸俏皮而又玩笑:“你急什么?!你早晚会知道这一所宅子是谁的?来来来,还是快快进来,用过晚膳吧!”
说完看着站在张丹青身后的陈安和廖忠,一脸狐疑的朝着张丹青眨了眨眼!
不等主人问话,陈安和廖忠连忙异口同声的弯腰作揖,恭恭敬敬的回应说道:“我的乃是张大人下属,听闻长官乔迁,特来恭贺!
”
说完,两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张丹青身后,步履不敢有丝毫逾越,毕竟是张丹青的属下,尤其是在这个尊卑等级极为森严的明朝,先不说张丹青是自己的上司,眼前的这位张夫人,那可是魏国公府的二小姐,地位实在太过超然!绝不是他们俩可以随意比拟的!
更何况徐妙锦的姐夫,那可是镇守北疆的燕王朱棣!
原来是大理寺衙门里的两个属下,徐妙锦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让他们赢了进去,嫂嫂杨氏早已让人摆好了酒菜,侄子侄女也调皮的坐在了她的手边,颇有些兴奋地搓动着双手,眼前的这一大桌子美菜佳肴,让他们食指大动!满脸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或许是出生乡野之间,亦或是来自于21世纪的未来世界,张丹青的饭桌上倒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豪爽的邀请众人坐下之后,直接挥手示意众人开始吃菜,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侄子张岩的碗里,笑呵呵的问道:
“我们又搬新宅子了,你开心不?”
小侄子张岩早些时间牙齿摔破了一个门牙,露出一个缺牙巴笑着说道:“当然开心了!郡主赠送的大宅子,这么宽敞奢华,而且还不要钱,侄儿做梦都能笑醒……”
这番话简直犹如石破天惊一般,在众人耳旁,惹起了轩然大波!
嫂嫂杨氏赶紧有些狠狠的在他腰间掐了一掐,警告他不要随意开口!疼的张岩龇牙咧嘴不已……
刚刚夹了一口菜,正准备递到自己嘴边,冷不丁的听到小侄子张岩的无心之言,张丹青的脸色突的拉了下来,转眼间便变得阴沉无比,有些郁闷的重重放下了快子,颇为不悦的白了一眼徐妙锦:
“我侄子所说的话可是当真?这所宅子,当真是江都郡主的?!”
饭桌上的气氛极其诡异而又尴尬,作为客人的陈安和廖忠二人纷纷举起酒杯,本来还打算敬张丹青一杯的,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放回也不是,往前举也不是!
嗯,徐妙锦清咳一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我哥虽然购有房产,可都在乡下老家,京城倒没有大量购置,这离着衙门和大内距离近的,我所认识的人当中,也……也只有江都恰好有一所这样的宅子了!
我擅自做主,您可别生气,再说了,江都怎么说也是我的闺中密友,以我和她的交情,她是不好收我的钱的,我尝试了说要给租金,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收……这事你看……”
看着把酒杯举在半空中的两个好友,满脸尴尬而又局促!张丹青这才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妙,赶忙举起酒杯宽慰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倒是让两位见笑了!”
讪讪的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心里的话却不好过多直言,此时的陈安早已没了往日的心直口快,有些顾虑的将一肚子话强行咽了下去。
这事轮不到他来开口插嘴,毕竟事情牵涉了江都郡主,吃过一回亏的陈安,再也不敢过多乱说!
要知道这江都郡主乃是洪武皇帝朱元章最疼爱的孙女,自己要是口不择言,哪天要是再给自己惹来了祸事,只怕会连累整个家族……
廖忠更是带罪之身,一路来基本上都没怎么开口,作为张丹青的书吏,他非常明白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场合不该说话!
虽说张丹青和他交情很好,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需要避讳的!尤其事涉皇族,而且是江都郡主这样的未婚郡主!
现在整个坊间都在传言,说是江都郡主,对张丹青一往深情而求不可得,心念俱灰之下只好带发出家,终日与青灯古佛为伴……
在自己的郡主府里,整日整夜的敲木鱼念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而这个名字,也成了张丹青家里的唯一禁忌!
一家人以及两个客人,气氛诡异的吃完晚饭,彼此都心照不宣而并不开口……
家里住的地段如此之好,早早的用完晚饭过后,张丹青看着太阳的余光尚未完全淹没,索性一边步行一边送他们二人回去。
即便往日是一起打闹的好友,势单力薄的陈安,也不敢让他一路相送,连忙让他早早的止步,并表示自己认得回去的路!
望着陈安离去的背影,在晚霞下发绿的官袍,看起来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头顶上的这一顶乌纱,身上的这一身官袍,便已将二人的身份地位严格区分开来……
张丹青微微一叹,曾几何时?!啊呸!不就是去年吗?去年的时候,两人还在一起斗嘴打闹,上京的路上互相较劲,可一转眼工夫,两人已经成了严格意义的上下级,吃饭和说话都不能像往日那般的随意,官场的这些尊卑和规矩,以及南北榜桉的变故,让陈安有些开始唯唯诺诺起来,虽说偶尔也会流露出些许臭脾气,只是比起以往来,大体上已经显得锋芒尽敛……
这还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陈安吗?
这水深的犹如汪洋大海的官场,还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啊……
想来再过几年的话,自己认识的那些个同榜,将会和自己越来越远,甚至形同陌路!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条静谥的小巷,自己并没有来过这里,陌生的环境和街道,让张丹青有些不禁迷了路……
口中有些滴滴咕咕的喃喃自语:“见鬼!看来走路不看路是个大毛病,怎么就走到这来了?这到底是哪呀?!”
天边的晚霞已经变得开始昏暗起来,张丹青再也不敢往前走了,本来就不识路,这样再继续瞎走,只怕连回家的路都要不认识,想到这,赶忙便转身匆忙离去……脚步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了起来!
刚走几步,却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呼唤:
“丹青,是你吗……?!”
原本匆忙的脚步,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张丹青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这声音隔着很久没听到了,但再次听到,还是能够让他神魂一震!有些活见鬼一般的转过身来,
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呼喊自己的人,不由的微微愣住了……
江都郡主身穿着一身灰色的僧侣服装,满头柔顺的青丝,用一顶灰色的布帽包裹着,手中一串佛珠,不紧不慢的一捏一拨,佛珠上的色泽,已经有些明显的油光发亮,这是佛珠常年被拨弄之后造成的。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张丹青不由心中一酸!浑身上下顿时只觉得满不是滋味!
当初江都郡主对自己如何如何仰慕?!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往情深!
只是自己实在不愿意,把一个公主娶回家,当祖宗供起来!
但凡有点才气和实力的进士,往往都会如此选择。
后世小说和电视剧里,那种中了状元就要娶公主的套路情节,事实上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毕竟做了公主的驸马,就意味着要和实权的官职说再见。什么兵权和相权?只能痛苦的说一声,拜拜了您勒!
而中了状元的进士,本就是准备大展宏图的起点时刻,意味着自己的人生马上就要飞黄腾达鲤跃龙门了,这时候谁要娶了公主,那不是脑子被门挤了还能是怎么回事?
而张丹青不愿意尚江都的原因则更加复杂,先不说要做了江都的驸马(仪宾)的话,自己要破桉升官,基本上就没什么指望!更要命的是,因为是朱允文胞妹的缘故,将来明太宗朱棣上位之后,便会大肆的打压江都和她的丈夫!甚至还剥夺了她的公主封号!
自己一直和江都郡主保持着安全距离,也是有着如此的一个考量在里头!
毕竟穿越到明朝封建社会,以自己的专业能力,不体验一下升官发财,那还叫什么完美人生?
但说什么也不能去触碰已知的雷点,比如说,明太宗朱棣的政敌。
注:(你可能会好奇,朱棣庙号为什么会从明太宗变成明成祖?
其实是因为明世宗朱厚熜搞了一个大礼议事件的结果。在朱厚熜之前,朱棣的庙号其实还真的是明太宗。
这一点,古玩界甚至还闹出过笑话!
大家都知道,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朱棣同志,是通过靖难之役,抢了自己侄子的皇位,才登基为帝。在夺得皇位之后,朱棣自己也知道自己夺得皇位的方式,并不是太过光彩。尽管在位期间政绩不错,但他也并没敢抬高自己,也没敢让自己的儿子追封自己为祖。所以朱棣的庙号在明世宗朱厚熜之前,都是明太宗。
在中国古代,庙号是一个特别讲规矩的东西。祖和宗的区别,那是相当大的。正常来说,只有奠定一个王朝基础的君王,才能称之为祖。后世继位之君,都称之为宗。
比如汉朝,西汉就只有一个祖,那就是刘邦,其他都是宗;而东汉同样也只有开国皇帝刘秀一人敢称祖,其他人都只是宗。再比如唐朝,开国皇帝李渊敢称祖,唐朝开国后李渊他爹、他爷爷,因为奠定了唐朝的基业,所以也被追封为祖。但李渊之后,哪怕是像李世民这样雄才大略的皇帝,也只能称之为唐太宗而已。
所以,正常情况下,按照庙号的制度,朱棣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称祖的。哪怕他敢篡位当皇帝,也不敢下旨让大臣们在自己死后尊自己为祖。因为那意味着他不尊重他老爹,意味着明朝是他和他爹一起打下来的。
但是,当明朝的皇位,传到明世宗朱厚熜手里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
朱厚熜的即位,同样十分传奇。原本朱厚熜只是一个藩王世子,根本不可能继承皇位。但在他之前的皇帝明武宗朱厚照,因为自己一系列骚操作导致自己英年早逝。而朱厚照死的时候,并没有子嗣。非但如此,朱厚照他爹朱佑樘,更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在朱厚照去世之后,大臣们想要再立一个皇帝,就得从朱佑樘的兄弟的儿子当中找。最终,当时的明朝首辅杨廷和,选中了兴王的儿子朱厚熜。
杨廷和是真正的老臣,为国家做事多年,在朝中权势极重。杨廷和选择朱厚熜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因为朱厚熜当时十分年幼,再加上老爹已死,所以比较容易被控制。但杨廷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选中的这个朱厚熜,却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决定选择朱厚熜以后,朝廷派人拿着太后的诏书,前往安陆的兴王府邸,将当时已经继承兴王爵位的朱厚熜,接到京城,继任皇帝。但是,当朱厚熜和朝廷所派的人到达京城外的良乡时,朝廷前来迎接的礼仪大臣,就和兴王朱厚熜产生了第一轮的冲突。
冲突的中心点,在于礼仪大臣建议兴王朱厚熜,以皇太子的身份继承皇位。不过,这个提议却遭到了朱厚熜的坚决拒绝。在此之后,朱厚熜入宫的时候,双方更是因为走哪个门而再次产生了冲突。朱厚熜坚持要以继位之君的身份,进入皇城。而大臣们却希望他以藩王的身份,进入皇城。
这场冲突,当时闹得极为不愉快。朱厚熜甚至扬言,如果不尊重自己的决定,自己直接放弃继承皇位。最后还是张太后出面调停,才使得朱厚熜顺利的继位,史称明世宗。
不过,朱厚熜继位之后,朱厚熜和大臣们之间,在关于尊谁为皇考的问题上,又继续开始了拉锯战。所谓皇考,就是已经去世的父亲。朱厚熜坚持认为,自己应该尊生父兴王为父亲。而大臣们却认为,朱厚熜应该尊当年的朱佑樘为父亲。
这场关于‘认爹’的争论,听起来似乎很可笑。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反正你已经当了皇帝,认谁做爹不一样?但实际上,这场认爹的争论,其实是朱厚熜和老臣们之间,关于权力的争夺战争。如果朱厚熜放弃认自己的父亲,那就意味着他输给了那些老臣,以后就只能听从老臣们的摆布。
这是朱厚熜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场‘认爹’的争论,持续了足足三年多的时间,最后还是以明世宗朱厚熜的胜利而告终。而朱厚熜胜利后,也因此成功的将自己生身父亲朱右杬,追封为明睿宗,母亲蒋氏追封为慈孝献皇后。
不光如此,朱厚熜还将父亲朱右杬的牌位,供奉到了太庙之中。要说这事其实也很正常,毕竟朱右杬已经成了皇帝,牌位进入太庙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问题是,太庙之中的牌位的供奉是有讲究的,不是随便摆放就可以的。
在大臣们看来,一个对于朝廷没有做出任何贡献的人,只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后来当上了皇帝,就被追封为睿宗,而且还请进太庙之中进行供奉,这是他们很难接受的,所以,大臣们坚决反对此事。
而且,按照当时的礼制,太庙正殿当中,只能供奉九个牌位。如果朱厚熜强行将自己的父亲搬进太庙,就需要把这九个牌位当中,除太祖之外和自己关系最远的一个老祖宗搬出太庙正殿,请到偏殿去。
明朝的老祖宗朱元章,亲手打下了江山,自然是不能动的,而且要放在正中间祭拜。再往下,就是朱棣。也就是说,如果朱厚熜想要将自己老爹摆进去的话,就得把朱棣给请到偏殿。
这显然不现实。
要知道,如果没有朱棣发动靖难之役,那后来这一支朱家人,根本就当不了皇帝。
所以,朱厚熜就只能耍一个小花招,将朱棣的庙号改为了明成祖。被称之为祖的皇帝,是不用搬出去的。所以,朱棣被改称为明成祖之后,就不用被搬到偏殿。然后往下顺次移动一个,将朱棣的儿子朱高炽给移到偏殿。朱高炽在历史上只做了几个月的皇帝,贡献相对较小。就算把他给移出去,问题也不算太大。
所以,在朱厚熜之后,朱棣的庙号,就由‘明太宗’变成了‘明成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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