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大意了,老僧没有闪。”
讲经首座脑子里面最后的念头。
宁缺激活苍天霸体,激活体内的遮天法,纵身而起,狠狠的一拳砸在了讲经首座的大光头脑门上,就只见得这所谓的人间之佛,练就的金刚不坏之躯,轰然一声,好似缩阳入腹,整个光熘熘的大脑门,已经被砸进了自己的胸腔。
遮天法。
这就是遮天法。
太强悍了。
讲经首座虽然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躯,也号称人间之佛,可到底只是这《将夜》里面的佛,金刚不坏之躯,也只能应对这《将夜》世界里面的力量攻击,只要力量超过了这《将夜》世界里面的极限,那么这金刚不坏,便也就不是金刚不坏了。
与豆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恩。
如果硬强曰:那便是降唯打击。
可怜!
可悲!
可叹!
堂堂悬空寺的讲经首座,号称人间之佛的当世佛门第一强者,却抵不住身怀遮天法的宁缺轻飘飘一拳。
脑袋被砸进胸腔是什么后果?
五脏六腑统统挤被爆炸渣,眨眼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宁缺将拳头收回来。
若无其事。
好似就只干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般。
但是对于这佛门的禁地,对于悬空寺,对于这佛门的未可知之地,却不弱于是惊天之雷。
所有的佛徒们都被吓傻了。
惊骇。
不可置信。
恐惧。
害怕。
总总表情,不一而足。
“完了。”
“悬空寺完了。”
“佛门也完了。”
有人直接就尿了。
宁缺也要的就是这样效果,悬空寺拥有僧侣数千,农奴数十万,如果让他宁缺一个一个的去杀,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可若是以雷霆之势,只杀这悬空寺讲经首座‘人间之佛’一人,当信仰崩溃以后,便足以震慑住这悬空寺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宁缺也几乎都要成功了。
可有人不答应。
悬空寺的山林之中,开始从土壤里漂浮出了一丝丝的雾气,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它们的存在,但它们却又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只要逮着了血肉生灵,便会钻入到生灵的体内,潜伏起来,暗中影响生灵的心智,直到这些雾气在生灵的体内不断的越积越多,终于,有生灵开始发狂。
宁缺的计划失败了。
灰色马车的周围,不断的开始有越来越多的生灵聚集,且不断的悍不畏死的向这一辆外来的马车发起冲击。
“你待在马车上不要妄动。”
宁缺告戒桑桑。
脸色很凝重。
独自一个人下了马车。
没有办法了,只能大开杀戒。
疯了。
这里的人已经全部都疯了。
不,应该是已经全部都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控制住了。
“是佛祖。”
“对,一定是佛祖。”
宁缺想起来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可都是当年佛祖的遗骸,血肉之躯所衍化,那么这些从大地之下所渗透出来能够蛊惑人心的的灵雾,除了佛祖,这个传送之中悬空寺未可知之地的真正缔结者,又还有谁能够办得到?
“杀。”
“为讲经首座报仇。”
“冥王之女必须死。”
“暗黑必须被光明净化。”
口号很响亮。
宁缺只出一刀,顿时身前已经被清空了一片,残肢断臂横飞,血流成河,可是即便是如此血腥的一幕,也无法阻止更多的僧侣与农奴们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填补宁缺身前这已经被清空出来的一片空白。
无奈,宁缺又只能再出一刀。
仍旧,还是残肢断臂横飞,还是血流成河,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在了他的刀下。
宁缺也怒了。
“佛祖,出来,你这老秃驴,你有本事就现身,咱两王对王,一决生死,你又何必要使用卑鄙的手段,蛊惑你的这一些徒子徒孙们上我这里来送死?”
突然,身后的马车内传来了一声闷哼。
是桑桑的声音。
宁缺脸色巨变,连忙扭过头,可是已经迟了,一道流星从苍穹之上直坠而下,化为一张横竖简单的棋盘,可也就是这一张简单的棋盘,只一眨眼,就已经将马车内正在痛苦挣扎的桑桑收入了其中。
宁缺眼眶炸裂,暴喝一声:“老秃驴尔敢。”
竟然只一刹那,有两行血泪从他的眼眶内流下来。
桑桑的气息不见了。
宁缺无法接受,自己即将要失去桑桑。
不敢迟疑,也再顾不得屠杀这些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向自己疯狂攻击的悬空寺弟子与一群群备受蛊惑的农奴。
一眨眼。
宁缺又出现在了棋盘前,一只手按住了棋盘。
现在也只有打碎这佛祖棋盘,才能解救困在这佛祖棋盘之内的桑桑。
可是佛祖既然已经出手,又岂会作势他在此时破局。
于是,平静的颂经声,从山道处悠扬而起,传到峰间无数崖坪,无数寺庙里。
杀戮停止了。
无数双目刚才还是猩红的僧侣,农奴,浑身是血的年轻和尚,断了手断了腿也要挣扎着坐起,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开始颂读佛经,老僧放下戒刀,擦去皱纹里的同伴们身上溅来的血水,开始颂读佛经,农奴放下粪叉,镰刀,有跪下来,有趴下的,五体投地,也在开始颂读佛经。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不知何处,忽然又响起悠扬的钟声,与这些此起彼伏的颂经声相伴,像是的伴奏。
颂经,变成佛唱。
整座山峰回荡着佛唱声,一道道悲悯、解脱却又格外庄严神圣的气息,从无数僧人和无数寺庙里释出,弥漫在天空的云和地底的原野之间。
弥漫在宁缺的耳中。
使宁缺的口鼻在开始流血。
他不吃度化。
便只是以自身强大神魂之力对抗。
可是,仅以一个之力,能以一敌百,以一敌千,以一敌万,难道还能以一敌数十万吗?
就更不要说了,背后还隐藏一个老阴逼,一个能仅以死后肉身便衍化出一整座悬空山脉的老阴逼。
宁缺又吐血了。
连封闭五识都无法隔绝这些集合数十万人的诵经声。
但还不够。
有虔诚的信徒开始五官缓慢地渗出血水,但诡异的是,整个人又开始散发更加浓郁的佛光,然后在佛光里渐渐褪去肌肤,露出血肉与白骨,神形恐怖,证明生命之初不过是一滩血,或者是脓水,佛祖在用这种方式来让他的信徒认识无常,也唯有如此,才可以得到真正的最为纯粹的信仰
滴滴答答。
最纯净,最污秽,最纯粹的脓血,滴落在每一具虔诚信徒的脚边,又随着山间的小溪,随着石头间的缝隙,不断在这山脚之下汇集。
污秽来了宁缺的脚边。
污秽又爬上了宁缺的脚裸,攀上了大腿,覆盖住了胸口,又覆盖住了宁缺的整个身躯。
蔓延下来。
通过宁缺手的接触,又终于覆盖住佛祖棋盘。
信仰。
最为纯粹的信仰。
人间之毒药。
相传人世间,本来是没有神,可是因为道门的举动,西陵神殿的建立,庞大的信仰之力,使得人世间真正的产生了一尊昊天神。
昊天神的力量,其实也白了,也是来自于人间的信仰。
而佛祖的力量,恰巧也是来自于人家的信仰。
可是,与昊天神相比,又太弱小了。
永夜降临,冥王降生,佛祖的选择是提前坐化,提前圆寂,肉身演化为了这一座悬空山脉,精神力衍化成了这一张佛祖棋盘。
自演天地。
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成佛作祖。
不过,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苟且。
佛祖在等。
等一个机会。
而现在他等来了,终于等到了昊天神分身的自投罗网,而也为了今天,他特意为此而准备好了人间三毒。
极致的贪!
极致的嗔!
极致的痴!
极致的信仰之力,融合这些极致的贪嗔痴,负面情绪,便是这人世间最为极端,对神灵最为有害的剧毒!
佛祖在赌。
倘若是他今日能够毒害了昊天。
那么他便可以取而代之。
从今以后,他便是新的昊天。
棋盘内,人间之毒已经在开始蔓延进桑桑的体内,开始洗尽她体内黑暗之与光明之力,取而代之是最为纯粹的佛息,而当这些佛息在开始侵袭她体内的每一寸血肉之后,意识海中,桑桑的神魂也在开始面临沉沦。
“不。”
“我不许。”
宁缺仿佛要意识到了,自己即将要彻底的失去桑桑。
所以他拼命的开始挣扎。
而在他的身后,大黑山陡然间被撑开,都没有人操控,也为宁缺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当他的口鼻不再有污秽的信仰所附着之时。
张开嘴。
勐地发出一声咆孝。
宁缺的身形暴涨,由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暴涨成为了一尊拥有着十几丈身高的巨人。
这才是真正的苍天霸体。
“死。”
“你们都得死。”
“是你们逼我的,今日我宁缺灭佛,也是你们这些秃驴们咎由自取。”
宁缺仰天咆孝后,音波冲击向四面八方,恐怖的音浪,不知道掀飞了多少的还来不及献身,化为污秽的信仰的苦行僧。
让他们凌空爆体而亡。
难以计数的悬空寺弟子与亢奋的农奴大军不断的化为灰灰,寺庙不断的倒塌,悬空山脉的主峰崖体也在开始剥落,到处烟尘阵阵,簌簌大响,直至峰崖坪渐毁,山崖渐平,渐渐显出模湖的模样来。
那是佛的模样。
是佛祖的遗蜕所化。
忽有白鹤自西方飞来,忽有天花自云间乱坠,佛光,无量佛光,照亮天坑底的这悬空世界。
佛祖血肉力量觉醒了,或者察觉出了宁缺的强大,终于不敢使出了最后的底牌,与宁缺所化的高大苍天霸体之躯,争锋相对起来。
可佛祖也忘了。
宁缺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棋盘内,因为失去了源源不断的人间三毒的侵袭,在桑桑的体内,光明与黑暗的力量也在开始抬头。
又或者,感觉到了危机。
最终,原本一道在她的体内沉睡的意志开始苏醒了过来。
是天女。
也是昊天神一缕分身真正的转世之所在。
就这么说吧。
昊天神的力量太强。
那么只是一缕分身,通过轮回投胎转世,但也不是一个人类的幼弱女婴的身体所能够承受的了得。
那一刻。
黑暗之力在改造她。
光明之力也在改造她。
但还是不行,昊天神很明显的低估了自己的这一缕分身,于是没有办法,只能先让这一缕分身的意识沉睡,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失去意识所主宰的女婴,空白的身体中,也就自然而言会诞生出新的意识。
这桑桑的由来。
桑桑不是天女。
桑桑也不是昊天神。
桑桑只是昊天神的分身转世之躯,一个外表普普通通,可是内在却是神躯的女婴体内所诞生出来的崭新的灵魂。
“你苏醒了,是要取代我吗?”
“不错。”
“可我不甘心,我还答应了宁缺,我还要为他生孩子。”
“放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一个女人生孩子,不是正常吗?”
“正常?你是神。”
“不,我是人。”
“是神。”
“是人。”
“你不应该反抗,你应该接受,否则你会死,这具躯体也会死,只有让我来操控它,才能够打破这外面封锁着天地的佛祖棋盘。”
“不,我不退,死也要与宁缺死在一起,如果我退了,即便能活了下来,那么也已经不再是我了。”
“没有时间了。”
“融合吧。”
“好,那就融合。”
....
佛祖棋盘突然开始剧烈震动,突然开始在棋盘上出现一道一道的裂纹,而当这些裂缝在开始不断增多,终于,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从其中渗透了出来。
如跨过了虚实两界。
直接出现在了这一片天地之中。
天地为之一静。
一只芊芊玉手,突然又伸了出来,一把就扣住了佛祖棋盘,而后这一只芊芊玉手轻轻又往下一压,顿时整座悬空山脉塌陷了,佛祖的肉身遗蜕头颅断掉,滚下山崖,佛祖棋盘也被直接镇的深入地底岩浆,变得残破不堪。
结束了。
整个世界已空无一人。
宁缺也已经屠光了这整个悬空山脉,佛宗的这未可知之地,数十万的农奴信徒与僧侣教徒。
唉。
本是要来解救。
可是因为佛祖的蛊惑,不得以,只能够都统统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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