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随着纪年心说一声“借道”，识海中近两成的精神力都被直接抽离。
恢弘盛大的念唱声随即在天地间响起。
本就比身高一八二的纪年还要高出半头的白无常，随着精神力和阴气的注入，眨眼间就长到了一丈多高。
其衣袍袖口，也逐渐显出一道道殷红色的花卉图纹，看起来精致而妖艳。
再观其高帽之上，更有三朵幽焰点燃。
下一刻，又见滚滚阴云在祂脚下弥漫开来，整个居住区都变得雾气森然。
而就在这黑白分明的朦胧天地间，四道亦有一丈多高的瘦削鬼影伴着唢呐鼓乐之响，脚踏阴云，自迷雾中走来。
身形虚幻，步履飘然。
就站在楼梯口的路呦呦忍不住去看，只见祂们穿着殷红色的袍服，举着残破不堪的油纸伞。
包裹头颈的靛青色布条顺着瘦削臂膀直落到地面，行走时，发出锁链磨合碰撞的声响。
而在祂们出现的瞬间，方圆几里的活物也像是感受到了莫大恐惧，各自潜藏声息。
周遭数里瞬间陷入死寂。
见此一幕，路呦呦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此刻的空气都有些阴冷粘腻。
不由打了个冷战，匆忙转身，直扑到八尺新娘怀里。
而灵性不多的八尺新娘在察觉到怀中女孩正不住颤抖后，竟凭着本能极轻柔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原本黯淡无神的双眸也在这时多了些人性化的恐惧与安抚情绪。
“这招【正义的群殴】，或者说摇人，消耗有点大啊。”
一旁的纪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头脑一阵抽疼。
其实他已经很谨慎了，所付出的精神力体量刚好卡在激活技能的最低标准线上，一分一毫都没有浪费。
可说到底，他的精神力就只有那些，再怎么精打细算，该不够用也还是不够用。
“那就只有速战速决了。”
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纪年快速调整好状态，随后果断退到门口，将战场留给白无常以及四位接引鬼差。
所幸这卫生间既不低矮，也不狭窄，还能容得下这五个足有三四米高的大高个。
否则，那画面真是不堪设想……
“进去吧。”
纪年轻说着，从外套内口袋里摸出一瓶精神力药剂。
拧开后，轻抿一口。
虽然没尝出滋味，但头疼症状得到了很大缓解，损耗大半的精神力也藉此恢复了些许，短时间内接连战斗的疲惫更是被一扫而空。
“真是好东西。”
他眼前一亮，随即拧好瓶盖，将其仔细收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把这样好的东西浪费给“下马威”。
只是借此机会，浅尝一口，试试效果而已。
虽然不清楚这药剂的具体价值，但他总有种感觉：就这一瓶药水，可能比自己辛苦一夜搜集来的素材还要值钱……
“纪年……”
这时，一道清澈柔和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刚刚那四个……”
说到这里，路呦呦顿了顿。
她本想用鬼来形容那四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可一想到祂们身上那种迥异于寻常鬼类的特殊气质，又觉得这個字眼有点不大合适。
于是选择将其掠过，直述重点道：“是你召唤出来的吗？”
纪年转过身，对着仍蜷缩在八尺新娘怀里的妹子点点头，说了声“没错”。
路呦呦正欲说些什么，白无常和那四个接引鬼差却在这时归来。
只见此前见过的梳头诡正被锁链紧缚着，满脸惊惧、亦步亦趋地跟在最后。
明明几分钟前还有一头浓密长发，这会儿却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发茬。
那脑袋远看上去，就像是一颗没去皮的猕猴桃。
看起来十分滑稽。
纪年却是毫不嫌弃，空白卡一抛，精神力一引，又一张白色素材进账。
“就这一个？”
将素材收好后，他侧过头朝后面看了看，却未看到其他鬼类。
谁料这时，落在最后的那位接引鬼差却是主动上前，两手平端着一面鬼气森森的小镜，躬身递了过来。
见此情形，他也明白过来：这玩意儿恐怕就是潜藏在路呦呦屋里的另一个“下马威”。
于是从兜里掏出一张空白卡，贴了上去。
片刻后，只见一道碧光划过，诡镜封装成功，化作一张名为【镜花诡】的素材卡牌。
将其握在手中，分出一缕精神力，简单查看了下素材基本信息。
至此终于可以肯定，这玩意儿就是此前试图用虚拟镜像忽悠他和路呦呦的家伙！
值得一提的是，这东西虽然名字里带了个“诡”字，实际上，却不具备“灵性思维”，只是件颇具灵异的“死物”而已。
封装过后，也是物品类素材，而非召唤类素材。
“这东西倒是挺有意思，要不自己留着用？”
这个想法在纪年脑中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在了心底下：
素材是卖是用，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他当前的第一要务，就是趁着【借道】技能的效果还在，尽可能地多抓一些鬼怪。
他也知道，自己目前这个状态，跟过去也帮不上忙。
正赶上路呦呦屋里的电也通了，干脆从冰箱里取出一堆水果零食。
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等五位大佬凯旋。
于是，房子又一次沉寂下来。
就这样过了良久，自觉气氛有些尴尬的纪年，便将目光转向默默守护在一旁的八尺新娘，轻声询问道：“这是你的初始战斗用卡？”
“嗯……是啊……”
正在跟家里报平安的路呦呦听到纪年问话，赶忙放下手机，十分端正地坐好。
谈起八尺新娘，人前向来拘谨的她也不由露出一抹小得意：“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
纪年点点头。
这召唤卡的气势虽然比他家七爷差得远，但也算可圈可点，当得一句“不错”。
岂料路呦呦听到这声夸赞，脸上的得意却是迅速消失，转而化作一声叹息：“这卡虽好，却算不上我独立完成的。”
“我的确帮她设计了全套背景故事，也花费了不少心血敲定细节，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