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头的刀很快,几十年从军经历中日夜磨练之用刀感悟,尽在这蓄势已久的一刀中。
如电光一闪,又如白驹过隙,快到了极点,也凶厉到了极点。
随着这一刀的劈出,肃杀之气如那凛冬最冷的寒风,席卷当场!
如若在场但凡有一个普通人,估计得当场血脉僵滞而死,就算心中早有准备,陈云眉眼睫毛上都瞬间挂上了冷霜。
他刚呼出的气息,竟然在离体的瞬间就变成了冰碴子,落到地上。
这是左老头将自己全身煞气、杀意蓄到了顶点,才挥出这必杀的一刀。
因为陈云的提示是,先下手为强,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对方太强大。
陈云有看破虚妄探知敌人底细的本事,左老头对他是深信不疑的,所以表面上无动于衷,但心里已经准备好,随时出手,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他常年在军阵上,最会的就是抓住出手的机会,刚才的一瞬间,便是他感觉到最好的出手机会。
老道士的速度也很快,在左老头挥刀的瞬间,他已经后撤了三步,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也只能撤三步,因为刀芒已经掠过他的咽喉,而且一个人站在他身后,正是陈云。
他手里拿的是一把杀猪刀,刚才还背在他身后,现在已经捅在老道士的后腰处。
老道士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的陈云以及他手里的刀,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脖子,艰难的说出几个字:“好快的刀……好重的煞气……好果断的人!”
随着他说出的这两句话,捂着咽喉的手指缝慢慢渗出鲜血,然后老道士委顿倒下。
“不对!”
左老头跟陈云同时说道。
但无论是左老头还是陈云,都同时感觉到了不对,陈云觉得是手感不对,左老头则是冥冥之中感应到危险依然存在。
然后同时朝外看去。
“哈哈哈哈,果然是强悍的一家子,无论老的还是少的,都并非是省油的灯!
难怪城中传言,左家老爷子乃杀人盈野之老军退回地方,可斩妖除魔。
左云左副都头,也继承了家祖本事,经常在监牢当中杀鬼玩。
本来老道还将信将疑,但小心无大错,所以,从一开始老道便警惕万分。
就如刚才,若不是老道见机的早,寻机用纸人换了自己,怕此刻倒在那里的就真的是老道本人了!
好一对厉害的祖孙!
哈哈哈哈!”
门外传来老道大笑的声音,陈云再看地上那人时,虽然还是老道士的模样,但山海经卷轴里提示却是变了。
【剪纸为兵之纸人将,已损毁】
随着山海经卷轴提示的变化,那个纸人将老道士的样子正慢慢退去,然后整个身体慢慢缩小,竟变成一個脑袋与身子分离的巴掌大纸片人。
原来,这老道士竟不知何时在与老爷子的交谈当中,竟把自己用纸人给交换了,而老爷子依然毫无察觉。
自己竟也没看到半点端倪!
这就是山海经卷轴的缺陷,只要不是食材,它都不会自己出现提示,都要自己的意志来指挥才行。
左老头反应很快,把手中刀扔给陈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入自己房间,拿出自己的刀插在腰带上,另一只手拎着弓箭,挂弦背箭。
果然不出所料,走出堂屋,就看到在院中,九姑娘和墩子已经被老道士给制在手里。
墩子有点惊慌地咬着下唇,没说话,但可以看出他眼中的渴求。
九姑娘也没有开口惊呼,也没有哭喊,而是倔强的睁大了眼睛,闭紧了嘴唇,不愿意给陈云造成判断上的困扰。
看着陈云跟左老头俩人同时拎刀走出来,老道士一手一个扣住肩膀,直接拎着九姑娘跟墩子举了起来,放在自己面前。
九姑娘和墩子现在动弹不得,麻软无比,那老道士的手扣住了她们的麻筋。
“两位,老道知道你们祖孙俩是有本事的人,一身煞气,鬼神辟易,老道我不愿与你二人相斗。
毕竟费时费力还不落好。
但我手上这两人,可是你二位的挚爱亲朋,你们总不能不管吧!”
老道士并没有什么羞愧之意,要知道他年少时挖坟掘墓都干过,坑蒙拐骗也干过,否则,又哪来的这身本事?
所以,作为一个无师无门的野道士,自然就没有什么道德格条,也不会有什么限制自己的条条框框。
所以拿住对方的家人威胁对方,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事情。
“以女子和孩童威胁敌人,道长,你就不怕传出去,会被人耻笑吗?”
陈云停在老道士不远处停了下来,手中刀煞气蒸腾,但老道士手中拿着俩人挡在前面让他忌惮,不敢出手。
这种挟持人质的威胁行为,千百年来,一直都是最好的手段之一。
左老头背着弓箭,手中刀已出鞘,老道士的威胁,在他眼中已经是司空见惯。
所以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并没有半点感情波动,而是异常冷漠肃杀。
“牛鼻子,你若敢害她们性命,老汉敢发誓,千山万水定让你不得安宁,拼尽我这余下日子,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不共戴天,至死方休!”
左老头是绝对不可能被人威胁的,因为他知道,但凡自己敢软一点,敌人就会得寸进尺,到时候死的人更多,并且对方还会杀上一两个,显示自己是真的敢杀人。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针锋相对,豁出去了,敌人才不敢加害手中的人。
却没想到左老头的威胁,让老道士哈哈大笑!
“确实是老军的行事方式,若是旁人,便让你威胁了去,束手束脚。
但老道云鹤子,有这个自信不怕你的不共戴天至死方休。
老道需要尔等做事,所以才不好与尔等做生死相搏。
左云,不说没用的废话,老道只要你从牢中带出谢三,朱四与马六几人与我。
否则,老道便杀了你婆娘!”
左老头哼了一声:“左云,不能软,若是软了,她们的性命却更危险!
杀官造反,现在虽未杀官,但威胁衙门官员行此等事,与造反无异。
到时候为了不暴露行踪,必会想法子灭我等的口!
更何况,私放朝廷死囚,罪责也不轻,轻则刺配流徒,重则斩首示众,有可能还连累到家族。
放与不放都是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左老头的硬气,让老道士脸色难看起来,已经很难维持他仙风道骨的姿态。
“看来伱等,皆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之人!
便是这女子与孩童,老道这般都快将她二人骨头捏断了,却能忍着不发出哭喊声来影响尔等。
果然家风难得!”
老道士那如同鬼爪子一样的手,捏着九姑娘和墩子的肩膀,真的就快要把里面的骨头给捏断了。
墩子早已经晕过去了,就算疼晕过去,眼泪鼻涕满脸,也没有喊出声来。
九姑娘的脸上满是因为剧烈疼痛而冒出的冷汗,银牙紧咬但就是不发出一点痛苦呻吟。
但在疼到杏目圆睁,冷汗如水一般直流的时候,突然实在忍不住了,就盯着陈云拼尽全力喊出声:“相公,别管我,杀了他!啊……”
声音中的痛苦和凄厉,让陈云一时忍不住,瞬间拔刀向前,斜跨一步手中刀以最快的速度劈向老道士。
却没料到老道是化解这一刀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九姑娘举起来,挡在刀前,逼得陈云只好无奈收刀撤步。
却没想到老道就这么一疏忽,竟让左老头抓到机会猛的欺近,一手抓住墩子,另一只手的刀弥漫着森森煞气,向老道士削去。
左老头把握的时机很好,他的刀也恰到好处,所以老道士无奈地松开墩子,抓着九姑娘跳上院墙。
“尔等很会抓机会,竟能在老道手中把人救走,很好,很好啊!
你们真以为老道不敢杀人?”
老道士虽然逼退了陈云,但也丢了墩子,更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站在院墙上,左手拎起手里的九姑娘,而右手却掐起了法诀。
“老道有个本事,叫尸解术,可让人倾刻间化为骸骨,也可让人痛苦哀嚎数月,九九八十一日后才受尽痛苦而亡。
老道此时便要真看看,你们祖孙俩是否真的铁石心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孙媳受此痛苦而不屈服!”
眼看老道士右手已经带起一缕灰蒙蒙的气息,眼看他就要把这道气息打入九姑娘的身上,陈云赶紧大喊:“停!道长,有话好商量!”
老道士嘴角上扬,果然,对方还是很紧张这个媳妇儿的。
但他并没有停手,他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并不只是会唬人,而是真的会动手。
一翻手,便把已准备好的,可让人如撕心裂肺抽筋扒皮一般痛苦九九八十一日的尸解术,打入了手中的这个女子身上。
突然,就在他尸解术的那道气息接触到手中这个女子身上的那一刻,他忽然听到在女子身上发出一声牛吼长吟。
这一声牛吼音虽不大,但在他听来却如洪钟大吕,这音波更是像锤子一般狠狠地砸在他识海深处,让他眼前一黑,然后直挺挺的从这围墙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