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设以为朱羽和周博宇一谈应该就没问题了。
毕竟他和周博宇接触的时候,觉得这个副馆长还是不错的。
朱羽大小也是个知名的收藏家,至少那件针灸铜人,还有那些竹简,在考古界掀起过小小的浪潮。
在叶建设看来,只要朱羽说出名字,再说是自己叶建设介绍来的,周博宇无论如何是要给点面子的。
这事肯定就没问题了。
结果没想到,青铜器的确是和博物馆合作了,但合作的竟然不是自己介绍的!
他先给周博宇打电话,就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毕竟自己介绍朱羽过去的,朱羽没给自己交待就换了地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
他是知道朱羽那个人的,如果不是中间出了什么事情,以朱羽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换地方的。
结果他刚一开口,那个周博宇就满口的埋怨:
“老叶,你介绍的那个年轻人真是不靠谱!一开口就要和我们博物馆合作,话真的大!他什么身份?敢说和我们合作?我知道他手里有货,但事不是这么做的!
我就敲打他两句,他就耐不住性子,挂了我电话——你老叶都不敢挂我电话吧?”
周博宇这话明显是恶人先告状,但叶建设是老狐狸,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啪”的挂了电话。
这样的人,不交也罢。
直接把这个人的号码删除掉,叶建设给朱羽拨了一个电话。
“二叔,你也看了新闻了是吧?不好意思,我把青铜器放在我们这边的博物馆了。”
“小朱,你不用不好意思,其实是我的问题。我真没想到那个姓周的竟然这么恶心,也合该他没这福气!”
“其实也没啥,也是我没说清楚。”朱羽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含湖的来了一句。
“没说清楚就对了。”叶建设笑道,“真要说清楚了,那就把人吓坏了。指不定那家伙还能打什么坏主意呢。现在东西放在你那边,我看那边重视的很,考古界、古玩界都震动了!这事,我觉得都要到天花板了,一百多件啊……”
“嘿嘿嘿。”朱羽笑笑,也有些得意。这件事情,他真有得意的理由。
“就凭这一件事情,只要你以后不干什么超限的事情,再没人敢弄你了。”
叶建设感叹了一句。自己搞收藏半辈子,都达不到这个地步。
这个朱羽啊,运气真好。
叶建设给朱羽打电话的时候,朱羽一家人正在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就是本省新闻。朱羽和省博物馆合作,将一百余件商代青铜器用于展出的新闻虽然是播音员以文字的形式播出的,但朱家人都很开心。
老爷子朱寿山感叹了一句:
“青铜器啊……那可是好东西。”
朱大河突然说道:
“老爹,我小时候听你说过,好像咱们老宅曾经也有过青铜器,是不是?”
“是啊。”朱寿山想了想,比划了一下:“那是个大鼎,有这么大……”
他两手合抱,比了个差不多直径八十厘米左右的样子。
“高嘛,差不多有个一米吧。”
朱飞听了忍不住问:
“爷爷,那鼎现在在哪里?”
朱寿山摇了摇头,叹口气说:
“早就没啦!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当时咱们家还算是殷实人家。家里几兄弟没分家,一个大院子,住着三房,我是二房里的。
大鼎是我爷爷那一辈得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买来的还是挖来的,反正我看着的时候就在爷爷屋里。再往后,三房轮流放,一家放一年……再后来战乱,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朱飞满脸的遗憾:
“那要是留到现在,得值不少钱啊!”
“值个屁的钱!”朱大河拍了朱羽一把,“那玩意儿又不能卖!就算留到现在,那也得捐了——天天看电视没看到,青铜器是不让买卖的。”
“那就留着,当传家宝呗!”朱飞摸了摸头,也不恼,嘿嘿笑道。
“传家宝就别留这样的东西了。”朱寿山摆手,“盛世不能卖,乱世不值钱。
还不如小羽留下来那几个金器,我看就挺不错。平时摸摸精神爽气,真要有什么急事,往银行一扔就是钱,能应急。”
朱大河急忙点头:
“老爹说的对,就是这个理儿。”
朱飞心说那玩意儿没文化价值啊,没底蕴啊!
不过说实话,想起来摸摸那些黄金权杖后自己的感觉,还真好!
和女朋友嘿嘿嘿的时候,都厉害很多!
所以他也就摸摸头,嘿嘿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朱大河的手机响了。
朱大河看了手机一眼,有些疑惑的说:
“村口商店老魏电话,他打电话干嘛?”
朱羽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放小。
“老魏,啥事?”
村里人打电话通常都有事,所以接电话也通常不客套。
“是有个事儿。”朱大河的手机音量调得很高,所以那边老魏的声音大家都听得到:
“刚才,也就十几分钟前,有两个小伙子到我商店来买了包烟,然后打听你们家的位置。”
“小伙子?记得长啥样不?说话啥口音?”朱大河有些纳闷,小伙子打听自己家做什么?十几分钟?这也没人来啊!
从老魏商店到自己家门口不过三五分钟的路。
“说普通话,不过带着内地口音。还有就是那小伙子不像是善茬,眼睛凶的很!”老魏想了想说,“问的是你们家老二朱羽的家。”
“行,老魏,这事我记下了。可能有些麻烦,亏了你了。”朱大河挂了电话,抬头看朱羽。
“应该是我惹的麻烦来了。”朱羽有些恼火,“他们怎么敢找到这里来?”
朱大河站了起来,一边披衣服一边说:“以后做事得小心些,尽量别得罪人。”
他刚说完,朱寿山接了一句:
“碰到那些不讲理的,得罪也就得罪了!”
那语气,明显是在挺自己的二孙子。
朱大河无奈的看了看自家老爹一眼,说道:
“老爹,这来人搞不好是要动刀子的!”
“那怕啥!”朱寿山冷笑一声:“到咱爷们的地盘上他们想动刀子?让他们试试看!”
“我去给村支书说一声,这事不小。”说着朱大河就走了出去。
朱羽给冉杰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三个从县宾馆开车过来。
然后他对爷爷说:
“爷爷,要不要报警?”
“不用!村里老黑家二儿子就在乡派出所。咱们村人心齐的很,有点啥事,等把事解决了再报警也不迟,不然报警了,没啥大事,那不麻烦警察?”
老爷子朱寿山年轻的时候从口内到这里来,这村子就是他们同辈的人建起来的。
现在村子里像他这一辈建村的人没几个人在了。所以朱寿山虽然在村里不管事,但威望很高。朱家有什么事,到村里招呼一声,那基本上能来的都会来。
冉杰三个人一听说有陌生人打听朱羽家,立刻就警惕起来。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来到了村口。
让他们诧异的是,村口比平时多了两个人,穿着防刺服,戴着头盔,原来高高吊起的挡路横杆也降了下来。
看到车子到了,两个人挥手示意,让人接受检查。
车子停下来,冉杰探头说:
“我们是朱羽的朋友。”
一听说是找朱羽的,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看了看身份证,放行。
随后冉杰他们离开。秦飞在副驾驶位置上,看到两个人中有一个正在打电话。
而他们到朱羽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朱羽已经站在了门外。
这些,当然是朱大河给村支书宁伟说完那事后,宁伟给安排的。
朱羽头一次搞出来的针灸铜人捐赠的事,让村子火了一把,县里乡里都在提这事,让宁伟开会的时候着实出了些风头。
这一次朱羽再次和省博物馆联合,把一百多年青铜器从国外买回来,修复后展出,这可比上一次那件事情大多了!
县里专门打电话给村里,要多照顾照顾朱羽的家人。朱羽常年在国外,他的家人必须保护好!
再加上朱寿山的关系,宁伟一听有情况,立刻就把曾经一直存在的但现在已经不值班的民兵给拉了出来,先在村口放两个人。
按宁伟的意思,那些人也不需要卡人,只要有异常的人,照样放行,然后给村里打个电话,按个报警器就行了。
所以冉杰他们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惊动了村里的人了。
好在朱羽一听三个人,猜测应该是冉杰他们,就到门口来迎着了。
接了冉杰他们进了院子,冉杰吓了一跳!
院子里有一桌三个人在打扑克牌,院子东面车棚子下面有一桌在打扑克牌,他听得动静,屋子里至少还有两桌!
这些人都是男的,二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青壮。
墙边上放着一排棍子,看着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厨房里也有动静,应该是有人做饭。
冉杰来过朱家,听得出声音,这里面至少有三个女人不是朱家的。
看得出冉杰三人的意外表情,朱羽有些无奈的说:
“村里安排的。村支书听说有可能有人对我们家不善,直接就派人过来。连做饭的都安排好了,食材也送过来,一个人一天一百补助,村里出钱。”
曹大龙惊讶的说:
“你们村……真抱团啊!这村支书有事他是真上啊!”
冉杰表情有些古怪。
当时自己所在的地方也算是城郊结合部了。如果当时的村支书能这么顶事,多好!
秦飞也难得的说一句:
“这才像样!”
朱羽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又解释了一句:
“不一定有事。”
“有没有咱们都得做有的准备。”冉杰说道,“既然打听了,又是外地人,恐怕真不是善茬。这事咱们必须得出力。”
曹大龙却笑着说道:
“咱们今天是牛刀啊!”
冉杰瞪了他一眼:
“别大意,不然扑在这地方,你脸就没了。”
曹大龙笑容僵在脸上,随即瞬间就恢复了:
“冉队,你知道的,我也就是嘴上占个便宜嘛!咱们兄弟出任务,不管对手是老虎还是蚊子,哪次不是全力以赴?”
“这还差不多!”
敲打了一下曹大龙,冉杰对朱羽说:
“老板,我们就不在院子里呆了。在外面找地方藏起来。我估计那些人踩完点,八成是会在半夜动手,悄无声息的完成任务,然后离开。”
朱羽点头。冉杰他们要出去,朱羽急忙拦住:
“等会儿,马上到饭点儿了,吃完了再走。今天饭做的多,也不多你们三个。”
冉杰犹豫了一下,朱羽笑着说道:
“别客气,阎王还不差饿鬼呢,在这里就别把自己当外人了。”
农家饭,不那么丰盛,就是实在。两大盆菜——土豆丝、过油肉。然后就是每人实实在在的一大碗拉条子,自己拌菜。
吃完再来一碗面汤,别提多舒服了。
朱羽跟着大家一起坐在葡萄架下吃着久违的拉条子拌面,听着村里的人天南海北的聊着,心里却在想着件事情。
自己也算有钱了,是不是给家乡做点什么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不急,他还有时间。
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发过来一条消息:
“最近小心!有人想对你的家人动手!”
消息是用英文发的,朱羽立刻给那个国外的手机号码拨过去电话,但对方却显示拨不通。
谁会给自己提醒?
看来是真的要对自己这边动手了。但动手的又是谁?
一个个谜团让朱羽有些坐卧不安,连好吃的拌面也感觉不香了。
就这样,熬到了晚上,村里人换了班,都悄悄的藏起来,要么呆在院子里,要么进了屋子。
总之都是非常的警惕。
虽然可能面对的是穷凶极恶之徒,但这些人却没一个害怕的。甚至个个都有些兴奋!
往些年,村子里打架,或者和外村的打架,动刀动叉的也不是没有过。
这两年管的严了,打架斗欧的少了,但并不代表这些人血性退了。
再加上集体的那种精神鼓动,让村里这些青壮一个个都巴不得对方赶紧过来。
他们手里都提着铁锨把子,就是直径差不多七八厘米,长一米三四的棍子。
这玩意儿无论是对刀还是对钢管什么的,都是占便宜的。一寸长一寸强嘛。
时间一分分过去,天色越来越黑,快到半夜了,村里人早就休息了。整个村子一片黑暗。
有些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小声滴咕起来。
“不要说话!”
开口的是村长谢贵平,他亲自带队在这里守着,就是怕这些青壮等不急会散伙。
村长一发话,其他人都悄悄。
然后,就听到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开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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