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没多会老宅外面响起铁柱的大嗓门。
“红兵叔,在不在。”
“红兵叔哎!”
“开门哎!”
农村叫人的方式,输出基本全靠吼,主要是家家户户有个独立院子,你不喊大声点,屋里人根本听不到。
何况李家老宅的院子更大。
别看农村落后,可有些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比如串门子,主人家大门紧闭,就只能用嗓子喊,就算门开着,也不能随便进,先要在门口喊两嗓子,主人家出面招呼,才能跨门。
拉开门,李红兵就看到铁柱老脸涨的通红,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没换气,给憋的。
“我滴妈呀,红兵叔,为喊你差点一口没缓过来。”铁柱上气不接下气。
李红兵也知道自家院子大,见天有人来找他,都得扯着嗓子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有人走了。
寻思赶集去买个铃铛,装个门铃啥的。
“过早没?”
铁柱摆摆手,“吃过了,早点去乌鸦岭看石头,村里还有一大堆事,明儿窑厂重新开窑,今儿村里各家都要出个男人去拾掇窑厂。”
“有这事,怎么没通知我?”李红兵皱起眉头。
农村一般有大事,村里先用大喇叭喊一声,然后村干部再挨家挨户通知登记,该出人的出人,该出力的出力,要是漏一家没有通知,那就是这家人品有问题,村里都不待见。
当然,没有通知李红兵肯定不是人品问题,而是李怀忠觉得红兵叔是城里人,又是村里医生,辈分又高,让红兵叔干苦力活,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人。
铁柱见李红兵这个表情,连忙解释,“刚村里大喇叭喊的,你住的偏,我顺路过来说一声。”
“那行,我让瞎子和傻娃过去。”
回到院子,李红兵叫瞎子和傻娃拿上锄头、铁锹,去村里窑厂帮忙,山杏知道后也要去出份力。
“妮儿,你跟爸爸去找石头,还是去村里玩?”
安娜自然愿意跟着爸爸一起。
......
五月底的草甸,盛开这一片片五颜六色、千姿百态的野花,仿佛一块色彩斑斓的大地毯。
本该是一幅恬静、优雅,令人心醉的草甸画卷。
却因为安娜的出现,打破了宁静。
骑着黑角和四条狼犬崽草甸上肆意的横中直撞,撵鸡赶兔,原本美丽草地留下一道道划痕。
李红兵和铁柱跟在后面边走边聊。
走了一会,铁柱停下脚步,老脸通红。
“红兵叔,我想...管你借点钱...”
借钱?
好好一个大老爷们难为的像娘们一样,李红好奇问道。
“是不是碰到什么难处了?”
铁柱重重叹口气,脸上带着落寞和惭愧,“唉,还不是我家老大,非要在城里买房子,我东拼西借,才凑了1万块钱,老大说这点钱连交首付都不够,啥首付要那么些钱?”
别看东风市只是一个五线城市,买套房也要几十万,1万块钱还真不够交首付的,而且铁柱跟红旗那几个村熘子不一样,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种地,人也稳重实在,李红兵愿意借这个钱。
“还差多少?”
“4万。”
原本铁柱在村里都借过了,可各家日子过的都差不多,紧紧张张,要是几十,几百也就算了,一下借4万,谁家也拿不出来。
最后还是大奎支招,让铁柱向红兵叔借,前些日子卖蘑孤,就能看出红兵叔家底厚实。
“等回去把钱给你,不过话说前头,记得打欠条,我可不想因为几万块钱,伤了情分。”
见红兵叔想也不想,就肯借钱,铁柱这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激动的面红耳赤,连连感谢。
“回去我就打欠条,年底就把钱还上。”
“不着急,等院墙重新修好,工钱就有不少,建国不是在工地上干活,不行你让他回村,我打算趁这次修院墙,顺道把老宅重新翻新一下,安娜用不惯茅厕。”
翻新老宅这个念头从安娜回家后,李红兵就开始打算了。
农村标配旱厕,就是挖个粪坑,然后上面架两块木板,外面盖个简易木棚,门上挂张化肥袋子就行了。
夏天在这种旱厕,臭气熏天,绿头苍蝇到处飞,还有蛆芽子满地乱窜,要是清粪不及时,拉个粑粑还得半蹲着,拉一点夹一点,万一忘记夹了,能溅一屁屁的屎尿。
冬天就更受罪,木棚四处透风,多蹲一会,就能把腿、屁股冻麻,起身还得扶着墙。
尤其是上个厕所还得对暗号。
走到茅厕前面,得先用嗓子咳咳两声,要是里面传出咳咳两声,那就是里面有人。
村里人用习惯了无所谓,可李红兵每次上旱厕就难受,特别是女儿回来后,每次上厕所非要李红兵抱着,才能解决。
洗澡也是,农村没有浴室之说,都是烧水在房间里用澡盆洗,极为不便。
老宅屋顶铺的草瓦潮湿严重,一到下雨天草霉味就往屋里窜,就连窗户都是用纸湖的。
还有电路改造,虽说徐大郎出钱改造了变压器,让草沟村摆脱用电跳闸的尴尬,可李家老宅铺设的电线还是几十年前的老铝线,稍微功率大点的电器就很难承受,更别说李红兵打算给家里置办冰箱、洗衣机、电视之类的家用电器。
还有自来水…
还有冬天取暖…
总归一句话,老宅到翻新的时候了。
回老宅是为了享受田园生活,不是回来受罪的。
再加上女儿以后会长时间住在老宅,老宅翻新只能提前提上日程,趁这次重修院墙,盖新房,正好一并解决。
不过,人手也是个问题。
铁柱,大奎他们干粗活可以,精细活像是装修,管道铺设,电路改造只能找专业装修队。
看来只能回市里请一家装修公司。
对哦!
怎么把大姐夫忘记了。
他是做房地产的,肯定有这方面的资源。
真是骑马找马。
李红兵摇头苦笑,马上掏出手机给大姐夫钱志勇打去电话。
一旁铁柱看着红兵叔又是摇头又是笑,最后拿出手机,知道红兵叔有事要谈,自觉走开几步抽烟。
打完电话。
李红兵才知道大姐夫这几年生意做的大,不光做房地产,还有一家装修公司,上次二姐夫总部超市装修从架手架掉下来的工人,就是大姐夫装修公司的员工。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电话里大姐夫拍着胸口保证,过两天就安排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和监理来一趟草沟村,既然要翻新就一次性翻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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