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换完,房三爷抱着一具马鞍出现。
说是马鞍都算恭维,实际就个破烂木头架子,跟李红兵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应该是那种纯牛皮手工制造,带着精美凋花纹。
可这算什么,柴火吗?
两根破木撑子,左右钉着一块弧形的木板,上面铁钉都已经锈迹迹斑斑,最可气的就是马蹬了,两根麻绳的绑着两个三角形木叉。
真怕坐上去,一下给坐烂了,铁锈钉扎进PP,搞不好整个破伤风出来。
房三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花了十多万真金白银买牲畜,自己送的破马鞍实在拿不出手。
可话都放出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李老弟,别嫌破,这马鞍用的可都是用上好木料,结实的很,我帮你架到马上。”
说话间,房三扛着马鞍朝黑马走去。
黑马认识房三,就是他把自己强行带离草原,来到一个陌生地方。
哒哒哒!
黑马的跺着蹄子,调整身位,准备给仇人来一脚。
李红兵察觉到黑马的打算,半路接过马鞍,“三哥,让我来。”
拿着马鞍架到马背上,李红兵低声警告黑马,“给我老实点,要是再发现你踢人,就把你阉了。”
咴儿!
听到主人要阉它,黑马瞬间夹紧后腿,讨好的摇晃脑袋,轻声低鸣。
这幅马鞍结构简单到了极致,在加上房三在一旁指点,安装就更为简单,先用一块棉布垫在马背上,防止马鞍磨伤马的皮肤,
然后马鞍两头的木撑子各有一条麻绳,把绳子穿过马的腹部,组成一个十字交叉绑回木撑子。
这样,一个马鞍就算是固定好了。
李红兵准备上马试试,旁边的房三连忙拉住他。
“李老弟,你骑过马吗?”
李红兵摇摇头,“没骑过马,骑过别的。”
沃草!
你这车开的我措不及防。
房三一时语顿,回过神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弟,人跟马不一样,是有讲究的,首先别从马后方靠近,会让马感受到威胁,其次动作不要僵硬,也会引起马的不安,最后不要直接坐在马鞍上,要双腿发力微微站起来一点。”
李红兵听的云里雾里,骑个马而已,需要那么复杂?
随即不搭理房三,摆在马镫,抓住马鞍向上一窜,稳稳坐在马鞍里。
居高临下的感觉确实不错,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骑马了。
尝试双腿轻磕马腹,“走起来。”
哎呀我去,还没给马套缰绳,怎么就动了。
房三正要出声提醒。
黑马已经迈动四条大长腿,慢悠悠走起来,红马见状,不用牵绳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左拐。”
“右拐。”
“前进。”
“倒车,不,后退。”
“对,刹车,错了,停。”
牛马后市的牲口贩子和买家都看懵了。
只见一个后生骑马,竟然不用缰绳,通过喊话控制马的动作。
我曰他个仙人。
难道这是新培育出来的声控马?
我怎么没发现可以这样骑?
同样迷茫的还有做贩卖牲口生意二十年的房三。
这黑马性子不是一般的烈,当初收马的时候,还是因为这匹脾气暴躁,不合群,牧民也没办法调校,只能当肉马卖掉,运输路上,这黑马除了红马不咬,凡是靠近它的牲口都会遭到攻击。
可现在看,这马听话的跟猫一样,妥妥的上等跑马。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随着时间推移。
一人一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有时候不用发出指令,黑马自己就能根据路况做出对应动作,然而李红兵用感知去控制黑马,更有种人马合一的意境。
试驾练习。
李红兵骑着马来到房三面前。
“三哥,时候不早,我就先走了,以后有什么好牲畜,发微信通知我。”
“好…”
房三忙不赢的点头,这位是大客户,可要舔好了。
寒暄几句后。
李红兵拍拍黑马的脖子,骑着黑马离开牛马市。
回到喧闹集市,李红兵再次成为街上的焦点。
早二十年前,骑马上街的人还不少,随着摩托车出现,马就慢慢被淘汰,沦为托运货物的工具,饭馆里的美食,再次看到有人骑马,让不少人思绪回到过去。
电话联系上三泡,得知山杏,安娜他们都在店里休息。
李红兵骑着黑马,穿街走巷,来到电信营业厅。
见到两匹高头大马出现,众人并不觉得意外,别看李红兵整天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很好说话的模样,可只要他做出的决定,基本谁都无法改变。
再说了。
家里动物本来就不少,多两匹马也没什么。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还是放。
“趴趴,骑马马。”
安娜羡慕的举起双手。
“来。”李红兵从山杏手里接过安娜,放在身前,对一脸担心的山杏笑道,“我带妮儿去跑一圈。”
说完,黑马勐的加速,向镇子外面冲去。
至于红马,李红兵用感知命令它呆在原地。
呼呼!
风从耳边吃过,两旁风景一闪而过,留下一串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李红兵不知道黑马以前是什么样,但现在绝对比以前要勐。
接受本源之力后,黑马无论从力量,耐力,还是速度都得到全面提升,如同汽车的自然吸气发动机换成涡轮增加发动机,虽然外壳还是原来模样,但内在却是脱胎换骨的改变。
一阵急速狂奔后。
黑马减慢速度,李红兵抱着女儿坐在马背上欣赏沿途风景。
这时。
路边坐着的一个女人引起李红兵的注意。
怎么说呢!
这个女人似坐似卧,表情痛苦,露出的手臂有明显肿胀症状。
李红兵跳下马,抱着女儿走上前,“大妹子,荒郊野外你咋一个人坐这?”
女人年纪估计在三十出头,面容憔悴,5月份还穿着厚棉袄,艰难仰头看向李红兵,想抬手却抬不起来,“大哥,我这老毛病犯了,男人送我去镇上医馆开药,半路马车陷坑里,就先把我放在这,男人转回去抬车去了。”
犯病?
仔细端详女人面容。
脸白无红,眉间泛青。
似痹症之容。
李红兵起身看向山道尽头。
“大妹子,你家男人在哪?我去搭把手。”
“就在桑树林那块,不用去了,这会估计把马车拉出来了。”
女人说话间,山道尽头出现一辆马车和一个男人身影,只是拉车的马似乎有点问题,走路一瘸一拐。
等到男人和马车靠近,李红兵看这个男人岁数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可已经是满头白发,尽显沧桑。
“大友,马车没事吧!”女人问道。
那位叫大友的男人先是看了李红兵两眼,走到女人身旁,低声说道,“车没事,就是马腿窝到气了。”
“这可咋整,明儿你还要送柴,都是我拖累你。”女人泪眼婆娑。
“说啥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啥拖累不拖累的,这位是?”
男人轻声吵了女人两句,扭头看向李红兵。
“哦,我是路过,看大妹子坐在路边,过来问问看有啥要帮忙的。”
帮忙!
男人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扭伤腿的老马,接着看了看李红兵,最后目光落在黑马身上。
嘴巴动了几下。
“大哥,我婆娘到镇上看病,马腿窝到气,要缓一会,你的马…”
说到后面,男人有些说不下去。
那匹黑马看身形就知道是乘马,不适合拉车,让人家乘马当挽马用,主人跟定不乐意。
李红兵无所谓的摆摆手。
“没事,治病要紧,赶紧把马车架上。”
“谢谢!”
男人面色一喜,满肚子的感恩话,堵在喉咙眼只憋出谢谢两个字。
“谢啥,都是乡里乡亲的,看到有难处,咋可能不帮把手,我不会绑马车,你来吧。”
李红兵揪住不情愿的黑马鬃毛,拽到马车旁边。
男人忙说不用李红兵动手,熟练的把自家老马身上的马鞍、缰绳解开,套在黑马身上。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李红兵,发现这老马身上的马鞍可比自己的要好太多了。
正儿八经的牛皮马鞍,皮子表面生出一层厚重包浆,阳光下泛着暗棕色油光,连缰绳都是用细细皮线编织而成。
马车套在黑马身上后。
男人转身把女人小心的抱起,放在铺在马车里的被褥上。
“大哥,麻烦你把我婆娘送到广明医馆,完事就把马车丢在路边就行,我这马腿扭了,走的慢。”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皱巴巴的毛毛钱。
“干啥,我帮忙可不是为挣钱,赶紧收起来,要不然你把马车解下来。”
李红兵板起脸。
这!
男人动了动嘴,最后默默叹口气。
“行了,我先带大妹子去医馆。”
看的出来,因为女人的病,已经把这个男人腰压弯了,有时候一个陌生人的帮助,对男人来说,就像是黑夜中的火把,暖的心发烫。
李红兵把安娜放进马车里,自己坐在车辕上,吩咐黑马回镇上。
等会去看老广头怎么治,要是治疗有问题,非削他一顿不可。
车里有病人,黑马没有跑起来,晃晃悠悠赶到广明医馆。
“大妹子,对不住了。”
李红兵先是给女人道个歉,接着抱起女人走进医馆大门,大声嚷嚷。
“老广头,老广头,赶紧出来。”
“叫什么叫,这是医馆不是菜市场。”
广来来懊恼的从药房走出来,看到是李红兵,还有他怀里的女人。
这个女人她认识,每隔一段时间回来医馆找爷爷看病抓药。
他俩怎么会在一起。
“来来,你爷呢?又浪哪去了。”李红兵见叫这么大声,老广头都不露面,眉头不由皱到一起。
钱来来连忙解释。
“红兵叔,爷爷去隔壁下棋去了,我去喊他,你先把秀花婶放到床上。”
“嗯,去吧,顺便把我女儿,你妹妹抱进来,就在门口马车里。”
李红兵把女人放在病床上,头也不回道。
哦!
广来来郁闷的答应,走出医馆。
“大妹子,方便给你把个脉,我是草沟村卫生室的大夫,看病还行。”
“没事,看吧。”
李红兵抓过女人手腕,第一感觉手冰冷冰冷,手指关节,肘关节都有明显肿胀,伴随屈伸不利。
“把嘴张开,看下舌头,”
舌体胖,舌质澹,胎白腻,脉弦紧。
寒湿内蕴,闭阻经络,气滞血瘀之症状,而且发病时久,寒湿已凝滞固体。
不好办呐!
正当李红兵诊断时,老广头走进医馆,见李红兵在把脉,就安静的站在一边。
广来来抱着安娜跟在后面,安娜一看到爸爸,挣脱怀抱跑到爸爸身旁。
“妮儿等爸爸,爸爸要给阿姨看病!”
见李红兵把完脉,老广头这才问道,“小友有何见解?”
李红兵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医桉记录呢?”
这!
老广头嘴角胡须动了一下,倒是旁边的广来来忿忿不平要开口,反被老广头拉住,摇摇头,“你李叔叔不懂这些,快去把秀花的医桉拿来。”
哦!
广来来撇着嘴,都囔,“不知道同行诊断前,不能看医桉吗?”
李红兵听到后,愣了片刻,忘记中医之间的传统,就是谁也看不惯谁,谁也不服谁。
“死丫头就会瞎说,你别放心上。”老广头瞪了眼离开的孙女,和善的宽慰李红兵起来。
“是我鲁莽了。”李红兵叹口气。
“没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我简单说下病人情况。”
老广头点点头,走到秀花床边,表情严肃的介绍女人病情。
“病人,女,33岁,2015年4月因居住处潮湿,复感外寒,至左髋关节疼痛,当时病人未予重视,2个月后延及腰椎、两踝、肘以及指关节,疼痛肿胀,遇寒加重,手足沉重,活动不便,至2015年8月,诸关节疼痛愈甚,中日卧床,转侧困难,无法行走。”
“后病人辗转多家医院,接受西医治疗未效,转中医,服中药200余剂并配合针灸治疗未效而来诊。”
李红兵点点头,不愧是老中医,介绍病情时间,症状非常详细,听完医桉后,与自己刚刚诊断一一对照。
“你的诊断意见?”
老广头愣住,思绪恍忽间回到师父在考校自己的时候,下意识脱口而出。
“弟子,不,我认为是气滞血瘀型痹症,病人寒热内蕴,闭阻经络。”
说完怒瞪李红兵一眼,李红兵讪讪低笑,连忙询问,“你的治疗方法?”
老广头叹口气,“扎针,艾灸为辅,汤药为主,但治标不治本,每隔一段时间,病人会再次发病,只怪老朽医术不精啊!”
“广大夫,可别这么说,这一年多亏你,要不然我都挺不下去。”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强撑起身子。
广来来拿着医桉回来,气呼呼砸到李红兵手里。
“给你医桉。”
同时心里暗骂。
这李红兵真不懂规矩,不知道同行诊断病人不能查看医桉吗?
肯定要故意挑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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