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邦拉着法提斯走进阴影背人处,两个人肩搭肩——主要是杜邦揽着法提斯宽厚的肩头,在马尼德等人不知情的目光中嘀嘀咕咕一阵,不久又返回了酒馆。
“伙计们,向你们宣布一件事,法提斯暂时加入我们的团队。”
杜邦拍着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颁布了刚刚下达的命令。
众人除了艾雷恩目光闪烁,稍显异样外,其余都没有感觉有何不妥。
杜邦是船长,整艘船的人事权、经济权、军事权、甚至全船七十多号人的生命权都握在他一人手中。
也正是这种绝对的权利,是致使杜邦决定向更高处攀爬的原因之一。
“都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原计划行事。”
“对了,法提斯可以当做向导,他本来就是这一片的领主之一。”
众人应允点头,纷纷上楼休憩。
法提斯同样选择一处无人的房间,迈入屋内之前,他深深看了眼杜邦。
尽管汉巴尔将酒馆捅出个窟窿,但对于混乱的柯基亚王国来讲,实在不值一提。
这种事无时无刻不在柯基亚各地上演,无论是酒馆老板还是普通酒客,发现危险解除,再次回到酒桌旁,用酷烈的酒精重新麻痹起自己...
一夜无话。
第二天拂晓,整装待发的几人直奔库丹区
——哪里就是名头最响的柯基亚王子驻地。
“在燧发枪和火炮未普及过来之前,柯基亚王国还是靠渔猎为生的零散部落,这里气候恶劣,常年暴雪,资源丁零。
为了生存,部落间常年厮杀,偶尔还会抢劫来往的商队、贩卖奴隶到桥上王国,亦或者充当雇佣兵来养家糊口。”
半路上,充当向导的法提斯向众人讲起柯基亚的历史:
“直到一百五十年。”
“一位出身在柯基亚部落的大公,短时间内靠着先进的制度、严明的纪律、恐怖的火药,迅速统一了各部落,建立柯基亚王国,并自称第一任国王。”
明显受过高等教育的法提斯谈起这位柯基亚开国君主,眼中露出向往之色:
“他让人民不再互相攻讦,自相残杀。不再饱受严寒和饥饿、食不果腹。他建立法律和监狱惩治恶人、建立港口和商会发展经济、打击奴隶贩子和雇佣兵守护秩序。短短十年内,让柯基亚一跃成为东海数一数二的强国。哪怕到现在为止,哪怕柯基亚混乱的如同土匪窝,在首都的广场上仍然竖立着这位伟大的王的雕像!”
法提斯说着说着,情绪突然落寞,“可惜...这片土地已经失去了他的庇护。”
“柯基亚亡国了...”
一个文明的荣辱兴衰,总是触目惊心。
众人感受到法提斯言语里的沉重,气氛凝固。
“还有希望不是吗,最起码柯基亚王子还活着。”
杜邦伸手拍了拍法提斯的肩膀,也不知是真的打气还是没话找话。
“死了,都死了。”
“哪还有什么王子...柯基亚王室血脉已经断了。”
法提斯回忆起两年前的一幕,他亲眼看见一群几乎只剩下杀戮本能的军队冲进柯基亚王宫,将王族屠戮一空。
而他本人更是被一位穿着奇特服装的男人击败,掉入大海侥幸存活。
法提斯忽然注意到自己貌似失言,他连忙撇过话题道: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知道柯基亚王室血脉已断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大多还死在了那晚。”
法提斯快速扫了马杜邦等人一眼,见他们没什么异样,舒了口气,继续道:
“其实,柯基亚和隔壁的诺蒂尔斯从根源上应该还是同宗同族。只不过岁月和地理,改变了我们的语言、习俗、生活习惯。”
听了法提斯的话,作为土生土长的诺蒂尔斯人,克罗克完全不知道两个国家间还有这种羁绊,他略显惊喜道:
“那这么说,你们也信仰诺蒂尔斯海神啦?”
“...我们信仰十字神。”
“哈~”
克罗克耸了耸肩膀,他还以为碰见同道中人了呢。
“不过这里也有少数信仰诺蒂尔斯海神的人,只不过都靠近两国山脉边界,距离这里太远。”
柯基亚王国领土成长方形,面积不大,最鼎盛时期也不过十几万人口。和哥亚王国拥有五座大城市不同,这里只有一座城市,同时也是该国首都——日瓦丁城,其余皆是零零散散的乡村。
而王国最左侧,因为隆起的连绵山脉,将长方形的“竖线”化作不规则的曲线。
几人边说边走到了库丹区,昔日繁华的中心街区此刻已经残壁断垣,萧条寥落。
么么茶用手指了指前面一处破落的歌剧院道:
“老大,再往里走就是目的地了,打听到的柯基亚王子驻地就在前方。”
杜邦带头停下脚步,并没有冒然闯进去,而是对着身边的法提斯询问道:
“你在日瓦丁几乎待了一辈子,谈谈你对这位所谓柯基亚王子的家伙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无非是野心家,想乘机崛起罢了。”
“我们也是野心家。”杜邦含笑回应着法提斯点评。
“不,我不是对野心家有看法。”
“就像你昨天说的,谁来重新统一柯基亚王国不重要,只要能让这片土地变好。”
法提斯摇头否认:
“我只是更多的是觉得,这位柯基亚王子,不像是正常的野心家。”
杜邦疑惑道:“怎么说?”
“太招摇了...”
法提斯眼眸转动,意味深长道:
“虽然他披着柯基亚王子的外衣招兵买马,但还是太明目张胆。要清楚除了他以外,海贼联盟和平民结社都想统一这片土地,他这么旗帜鲜明的将驻地安置在库丹区歌剧院,就不怕被敌人偷袭斩首吗?”
“所以你也怀疑是杰尔马66的陷阱?”
昨晚已经和杜邦众人分析过的马尼德接过话茬。
“不!”
法提斯再次出口否认,对着马尼德道:“杰尔马66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管他背后是谁,迟早会是俺们的敌人,如果这一次把他抢出来还好,如果他不答应,直接捶死他,咱们自己扛大旗。”
塞切斯摸着光头,习惯性用起一力降十会的打法。
哈尔德尔赞同地点点头。
“但摸清敌人是谁总会更稳妥。”
马尼德推了推眼镜,谨慎地回应道。
这一趟本就是来踩点的杜邦,并没有打算一气呵成将对方吃掉,他听着手下七嘴八舌的讨论,扭头看到法提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微动,道:
“法提斯,难道你清楚这个王子背后的人是谁?”
“不清楚...或者说不确定。”
法提斯握起腰间剑柄,忽然正色道:
“杜邦..船长,你知道革命军吗?”
“革命军...”
杜邦来这个世界时间不短了,除了某些高层隐秘,大多数常识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
“略有耳闻。”
“...难道你怀疑王子背后是革命军的人?”
杜邦感觉有些棘手,他从没想过要和被世界政府当作洪水猛兽的家伙接触,这只会加大他的风险。
“只是一个猜测。”
杜邦颔首,刚想仔细揣摩一下,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杜邦瞳孔瞬间放大,以为自己花了眼,运用见闻色,再次仔仔细细观察过去。
没错!
居然真的是他?!
顺着杜邦目光向前推移,一位面如枯树的中年男子,怀抱着黑刀,正从歌剧院不紧不慢地渡步而出
杜邦快速捅了捅身边的马尼德,压低声音凝重道:
“大流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