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夜的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余启迪红着眼睛,哈欠连天,径直去伯爷家找堂哥余启水。
结果没找着,伯爷府上的人说他很早就出去忙生意了,并告诉他去哪里找他。
找到余启水在御街的南北货商行,进店后,里面整整齐齐地堆砌着各种山珍海味,包括灵芝、桂圆、红枣、木耳、花菇、木耳以及干鲍鱼、鱼翅、鱼肚、海参、瑶柱、大虾干、鱼干等等,一堆堆,一迭迭,琳琅满目,香气扑鼻,时间虽早,但询价人员不少,甚至已经有成交。
商铺的生意很好,目前已经建立了多家固定供货关系,这还是孟之祥的面食店在他那里大量进货,为他打了广告,很多人就来这里进货了。
见余启水正在柜台上坐着看账本,余启迪上前与他打声招呼道:“六哥!你好!”
余启水抬起头,见是他赶快回应道:“八弟,你好!”
说实在话,余启迪有点看不起余启水,想余启水为书香世家子弟,却从事商贾生意,未免掉价。
但当他看到余启水穿着湖丝(湖州出的丝绸很出名)制的青袍,手指上套着的戒指宝石硕大无比时,又不禁羡慕余启水手控银两,想必是吃想的喝辣的!
余启迪靠着家里给钱,哪能这么惬意,即使是以后当官,也是以后的事了。
“八弟,有什么事吗?”余启水佯装不知地问道。
“呃,六哥,确有事情,我们出去谈吧!”余启水看看四周,面有难色地道。
“好!”余启水交代了店员,与他一起出去,到了街外,找了处人少的地方谈起来。
“六哥,我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对十一娘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能惹怒了她的夫婿孟之祥,结果招致他的报复……”余启迪把事情经过老实说出来,抓住余启水的手臂道:“六哥,我爷爷交代过让我来找你,与你商议,向孟之祥和十一娘道个歉,得到他们的原谅。否则,我要回定海读书,六哥,你帮帮我吧!”
对于事情起因,余启水完全心知肚明,但孟之祥对余启迪的报复,现在才知道。
他正色对余启迪道:“你应该说妹夫的,直呼其名,须知他可是个太尉,你明白什么是太尉吗?”
“呃!”被余启水喝斥,余启迪心有不服。
“太尉,是我朝高级武官的尊称,这诺大的临安府,殿前司三太尉,步军司三太尉,他是其中之一,手握军权,仪从喧哗,声势显赫,而你,甚至还有家里其他人,以为十一娘是弱质女子,还是天足,好欺负,认为妹夫是个军汉出身,十一娘嫁给他,丢了余家的脸。殊不知这样的军汉,在我朝也是少之又少,十八岁的太尉,谁人可及?”余启水冷笑道:“真以为是东华门前唱名,就可以欺负军汉了。”
“你有空可以去问问你爷爷,朝中现在有多少的银钱与物资,正向着军队投入的!兄弟,要打仗了,正是军汉们逞威的时候!”余启水说道。
“这,这,这……”余启迪被余启水教训,不由得瞠目结舌。
“你清楚了你的过错了吗?”余启水问道。
“我知道错了,从今以后,我要尊重十一娘……和妹夫!”余启迪不得不低头道。
“好吧,既然二爷爷有交代,当然要按他的指示办,今天中午我作东,在眉楼开一桌,请了妹夫来,你们好好分说!”余启水大包大揽道。
心喜不用自家花钱,其实也是余启水知道他没钱,余启迪拱手道谢。
……
中午时分,余启水在眉楼开了一桌,余启迪作陪,请出了孟之祥来。
见了面,余启迪口称妹夫,满斟一盅茶,敬献给孟之祥道:“妹夫,之前我莽撞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十一妹,现在向你,和向十一妹道歉!”
言讫,敬奉热茶。
孟之祥接过,饮了。
饮了此茶,表明他原谅了余启迪,不再追究。
“好!”余启水拍掌道:“都是一家人,从此不要再闹矛盾,不要生分了!”
这顿饭吃得尴尬,余启迪只是被迫低头,而孟之祥则根本看不起他,但毕竟双方是姻亲,无法下狠手而已。
吃过这顿饭,之前临安府通判殷庆伟要满春院宋妈妈写过状纸三日后再来临安府告状,结果,过了时日,宋妈妈没来告状,事情就此了结。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余家二府的人都知道了十一娘夫婿的力量,哪怕他们对于孟之祥有什么看法,都只能见面后客气三分,维持了明面上的礼貌。
余十一娘在家中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她更是内心坚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在家习武射箭,读书学习,努力奋发,充实的日子过得飞快,只待十五岁及笄,她好嫁人。
……
余十一娘的表姐牛氏则没有余启迪幸运,余启迪上有余天任镇压着,余启水都不得不帮助余启迪,下有临安府通判殷庆伟经验丰富,了解情况后指导余启迪解厄。
而牛氏惹怒了孟之祥,招致孟之祥指使临安府内角头老大刘掌事出手。
清晨时光,牛氏丈夫的染坊“恒永色”商行一开门,伙计就惊呼起来:“好臭!好臭!”
仔细一看,昨夜染着的纱布缸里,不知被谁投掷了一堆堆的牛屎。
二十个大染缸,全被砸下牛屎,染着的纱布,全要不得了!
这可是名贵的苏州丝绸,价值不小,牛氏丈夫、牛氏都赶来察看,不由骇然。
只能报官,然而过来察看的官差们都是摇头,说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是不可能的,看手法,官差们完全知道是谁出手,可是他们不敢查下去,这刘掌事可不是吃素的,为一介商人而得罪刘掌事及其后面的人,实属不智。
之后,在牛氏拿出余家的帖子到临安府告状,官差们就对她有了个交代,交了个人上来,那人说不爽“恒永色”商行欺行霸市,所以掷牛屎泄愤。
临安府通判殷庆伟一审就知道是顶罪的,他清楚牛氏的情况,不齿其为人,无心为牛氏主持公道。
罪人没钱赔,罪不致死,就判了流放。
“恒永色”商行赔了一大笔钱,继续开业,然后,染缸中又被掷了牛屎,又查出来了,是先前作案者的兄弟,现在作案后已经远遁,不在临安府。
“恒永色”商行就此破产,不得不退出御街的生意,在郊外另租地方,做些转包的小生意,艰难度日。
而牛氏再到余家时,无复先前的神气活现矣!
……
孟之祥做事后,他的小妻子从余启水那里了解到是她丈夫出手,为她出了气,遂手书一幅,托余启水转交。
孟之祥打开来一看,龙飞凤舞地写着“谢谢”两人字,下面落款是“大宋侍卫亲军步军司孟之祥的拙荆余敏!”
看到后,孟之祥不禁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