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航与周齐对视着,平静地问道:“我有谈判的空间吗?”
“有。”
“那我就一个要求,我可以随时退出你所谓的特殊适性计划。”
“可以。”
尹航揉了一把脸,长出了一口气道:“那接下来怎么做,要签什么协议吗?”
“先告诉我,你同意的理由。”
“我也不知道,”尹航耸耸肩:“我本来都打算回家的,结果鬼使神差的去了报告厅,然后撞见了你。”
周齐听完后,从自己亚麻棕色风衣的内兜中,拿出了一个像是护身符一般的棕色布囊。
随后左手食指轻拂,一滴墨在空气中略过,刻在了布囊上。
“这是……”
“你在保密协议上签的名字。”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拒绝的权利?”尹航尴尬的笑道。
“有,但我不会毫无意义的等车。”周齐收起布囊,向校门口走去。
“等一下!”尹航猛地叫住对方。
周齐缓慢止步,回过头,依旧毫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接下来要准备什么吗?”尹航尴尬的比划了一下:“不需要把我装进……面包车什么的?”
“先准备高考吧。”
“啊?”尹航一懵。
“特殊适性计划在两个月后,到时候我会来接你,”周齐说完,又补充道:“好好学习,考完后……因为涉密性,多陪陪家人。”
对方说完后,就在尹航的目送下,走出了学校大门。
尹航则愣在了原地,他不理解。
为什么别人就可以被装进面包车,直接加分甚至免试,而自己却还要高考?
考的还是地理!
……
周齐出了校门后,看到不远处被大雪覆盖的橙黄色路灯下,还停着两辆车。
马路牙子上,站着一个抱着胸发抖,不停流鼻涕的小丫头,而她的旁边,则是司徒南。
司徒南躬身劝道:“祖宗啊,您就上车吧。”
“不……可……能。”安彤还在打着哆嗦。
“你别看我这车破,但是它抗冻啊。”司徒南不停的哀求道:“您要是冻坏了,我就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就在司徒南着急上火的时候,看到周齐走了过来,赶忙贴了上去,一脸献媚道:“呦,猴子哥哥,你怎么也没走呢,借你那没车牌的红旗开开?”
“怎么回事?”周齐疑惑道。
“我家祖宗不愿意上这车啊。”司徒南叫苦不迭的说道:“帮帮忙,算我欠你的第二十六個人情。”
“不要,我才不会和一个男的,啊嚏……坐一辆车。”安彤在旁边听到后,猛地打了几个喷嚏说道:“而且我是有……啊嚏的人!”
司徒南赶忙回过身,都快哭了劝道:“不是,祖宗啊,现在不是避嫌……”
“叫你妹妹来不就好了?”周齐打断司徒南道。
“不是,死猴子?”司徒南冲着他骂街道:“你是想我被抽筋扒皮啊!”
“还有一个小时,”周齐扬了扬了头,望着天空说道:“雪灾就要来了。”
“我……”司徒南也抬头望了望天,却只能看到零散的雪花,最后重重一叹道:“唉,早知道买大额保险了。”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等待片刻接通后,他立即发出了仿佛太监一般的讨好音调。
“妹儿啊~救救哥呗~”
周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上了旁边一直亮着近光灯的车。
系好安全带后,将怀里的布囊丢给了司机。
“回去录档。”
“是。”
小邪坐在后座,正玩着手机,听到有人上车后,微微侧头,但注意力还是游戏上,好奇的问道:“还是把他签了?”
“嗯。”
“我都放过他了,”小邪将手机放到一旁,吐槽起来:“你却还要他去死。”
周齐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沉声道:“我会亲自带他。”
“那死的更惨了。”
……
华北附中,汇演大礼堂。
一个坐在第一排右侧,穿着全身西装,打着领带的青年,正在不停的抖腿。
他望向窗外,看着越发阴沉的天气,焦急的说道:“已经快九点了,保密协议都还没签,这小子没完是吧?”
“怎么,着急?”旁边一个穿着小马褂,留着小辫子的人,笑呵呵的问道。
“能不急吗,雪灾都到淮南了,马上进淮北,我留了五个指标,一个都还没签呢!”青年烦躁的说完,瞪向了后排一个还在提问题的少年。
看着挺眉目清秀的,怎么一股子蔫儿坏劲呢?
从五点集合到现在,他已经就这份保密协议的二十三项协约,讨论了近八百个疵瑕和纰漏。
这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还是真的快八百个了。
问题是……说的都还挺有道理。
可最让青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不能找个人,单独去对付这小子?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了大礼堂的门口,一个靠墙而站,穿着一身纯黑色风衣,从未说过话的男人。
“他这么自信吗?”青年忍不住向旁边的马褂问道:“觉得可以把所有人都签进体制,凭什么啊?”
“伱们理事会派你个愣头青来,还不懂吗?”穿着马褂的人手里捻着佛珠,笑呵呵的说道:“再看看和你一样坐在第一排的人,没有一个教员在场,这里早就被放弃了。”
“呀,你这是连自己也骂啊?”
“我过来走个过场,见见世面。”马褂伸了个懒腰道:“不过可惜了,待了半天,也没杯清口的茶送来。”
“我不信,一会儿怎么也得硬啃下来几个。”青年咬牙切齿的说道。
再熬过二十分钟,那个蔫坏的少年终于结束了自己历经四小时的长篇锐评。
冒着鼻涕泡睡着的学生瞬间清醒,惊慌道:“他放过咱了?”
“放过了,快签吧。”坐在他旁边的同学气息哀弱的说道:“十七班的损货名不虚传……”
第一排的青年见状,紧了下自己的领带,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台,但刚站起,就被旁边的马褂一把拽了下来。
“你干啥?”青年向后栽了半个跟头,瞪着对方道。
马褂向青年使了个眼色道:“没看见上面有人了吗?”
青年向台上望去,发现那个穿着纯黑风衣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默默地站在了中央
“不是,凭什么他先啊?”
“那凭什么你先啊?”马褂笑呵呵的反问道。
“行吧,”青年坐了回去,翘起二郎腿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敢同时和所有人谈。”
下一刻,青年狠狠的仰摔在了雪地上,还差点撞上旁边的一块岩石。
“什么情况?”青年一懵,刚才他眼前的世界仿佛掉帧了一般,瞬间就到了一处陡峭的雪山脚下。
呼啸的寒风自耳边吹过,冰冷的刺痛比之前的大雪更甚。
“这是哪啊?”青年的腿一时间有些软道。
“珠穆朗玛峰啊。”马褂拍了拍手感叹道:“借着雪灾施展这般手段,没白来,是真长见识了。”
“珠穆什么峰,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青年难以理解的向上望去,那白皑皑的陡峭山崖,直入云霄。
而这云霄,似乎只遮到了这巍峨山峰的腰间。
马褂哈哈一笑,拍了拍青年的肩。
“珠穆朗玛峰,曾经的世界第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