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无名敢把自己比作排泄物,女人拎着无名的领子把他提起来,眼神可怕。
无名说:“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谁求你了?”女人不屑地把无名撇下,“我是给跟着你的那些战士下任务,那些人才有成王的气魄,而不是你这个唯利是图的臭商人。”
女人打量着混种对面的商队,寻觅着什么:
“上次那两位褪色者英雄呢?重甲大锤的战士,还有光头的盾枪战士。”
“那呢。”无名在人群里找了找,给女人指路。
女人说:“只有拥有成王潜力的褪色者才有可能战胜那个血指。你是商人,代我发布一项猎杀任务吧——处决掉那个血指,我可以传授他们失传的强大祷告。”
女人说:“你那个褪色者也可以参加这个任务,他成功了,我自然会帮忙训练他。”
无名认真考虑了一下,缓缓点头:
“我拒绝。”
“为什么?”女人诧异,“又不是让你去。”
“我拒绝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无名列出理由,“那血指我见过,很强大,想解决掉她,需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成王的路就是这么艰苦啊。”女人理所当然地说。
“问题来了,褪夫要是能战胜那个血指,他还需要你的教导?”无名嗤之以鼻,“就烦你们这种有点知识就藏着掖着当宝贝的,还不如乌龟。”
“你说什么?”女人把刀拿出来了。
准确说是一块锻造石,边缘尖锐锋利。
无名识趣地开始了下一个原因: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好处呢?”
“你还要什么好处?”
“我帮你发布任务,褪色者战士帮你打人,你们双赢,我呢?”无名有些激动,“你要给我相应的中介费啊!”
女人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无名:
“你这样的人眼睛里居然没有蕴藏卢恩,真是不可思议,你明明整个脑子都泡卢恩里了。”
“废话少说,红包拿来,否则免谈。”无名朝女人伸手。
女人把手里的锋利锻造石递到无名掌心上方。
随后狠狠扎下。
空气被锋利的边缘割破,发出刺耳声音。
还好无名躲得快,没有被刺伤。
女人冷笑一声:“用不着你,我自己发布任务,真正的王者自然会接受挑战。”
无名活动着手腕,纳闷问道:
“你怎么那么想找什么真正的王者?”
“想辅左王者、培养王者,聚拥在王者身边,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女人说,“这可是至高的荣誉。”
女人双手合十摆出祈祷的姿势,带着憧憬:
“真正的王者,谦卑、英勇、善良、强大……”
“原来是这样。”无名点头,谦恭地对女人鞠了一躬,“不才在下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王者——要不要来我商队帮忙?辅左我赚钱?”
女人给无名比了个下指。
随后女人跳到几个灵柩棺木摞起的高点,振臂高呼:
“大家看我,我宣布个事儿!”
众人停止吃喝,都看向女人。
女人抱住肩膀,摆出柔弱的样子:
“我最近很困扰,被一位持双头刀的血指频繁追杀,希望能有勇士拯救我。我是教堂的圣职,如果有人可以拯救我,我愿意辅左你,直到你成为艾尔登之王,教授你失传的强大祷告……”
女人说完,带着期待环视四周。
战士们看女人说完,再次低下头吃饭。
“怎么没人响应?”女人傻眼了。
“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帕奇开口了,“那个血指我们之前已经对阵过了,很强,我们不是对手。”
“怎么可能呢?”女人很激动,“我看得出来你很有潜力,一定可以战胜强敌的。”
帕奇缩着脑袋:“你怎么那么喜欢我。”
“我就喜欢用枪的英雄。”女人对帕奇比拇指。
帕奇却没有兴趣,在无名让他加入火山的计划流产之后,他就没兴趣带着大角行侠仗义了。
帕奇看向一旁的忒拉格斯:“你呢?”
“我很想帮你女士。”忒拉格斯说,“但我一个人,不敢保证可以战胜那个龙骑士。”
女人看到心中认定的两名英雄都退缩了,有些焦急:“其他的战士呢?”
“这哪还有其他战士?”无名笑了,“这里只有我的员工。”
无名也学着女人振臂高呼:
“那血指很棘手,一个人很难对付,要不要来一次集体狩猎?”
商队一时有些安静,混种凯丹佣兵等战士都面面相觑。
“每人五千卢恩,成功斩下血指头颅的发两万。”无名补充。
与之前的冷清不同,商队所有的战士都起身,拔出身上的武器,默然地作为无名的剑,准备斩杀敌人。
无名羞涩地笑了:“我就是太有威望了。”
女人直摇头:“没救了你们。”
“你就说要不要吧?”无名说。
“不要!”女人瞪他,还真就没要,“这有什么意义?我需要的是王,是唯一的王。不是一拥而上,只有人多才能催生出勇气的乌合之众。”
“那看来你还是不急。”无名让战士们坐下,继续吃肉喝汤。
一时没人再搭理女人。
女人不信邪,找到了米莉森,握住她的双手:
“你呢?我看得出来,你拥有战胜那血指的力量。”
米莉森有些羞涩,正准备答应,看到无名对她摇头。
米莉森立刻改口:“我老师似乎不愿意呢。”
女人顺着米莉森的目光,看到无名,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不答应?”米莉森问无名,“我们不是应该帮助别人吗?”
无名说:“准确地说,我们帮助的是有困难的人,是需要帮助的人。”
“我看她被血指追杀,挺困难吧?”米莉森说。
“我看她倒是一点也不急。”无名说,“还有闲心选择她的英雄呢。”
“倒也不能说是不急,亚坛上的人是这样的。”咖列坐在商人中间,插嘴说道,“以前从罗德尔流浪出去的黄金之民,在路上饿昏了,被人施舍了一块牛肉,结果您猜怎么着?嘿,不是腰上的不吃。”
无名笑笑,对米莉森说:“你是我们这少有的强者,你得负责保护这里的人。”
“那血指怎么办?”米莉森问。
“我去吧。”忒拉格斯吃完最后一口,戴上头盔,提起大锤。
这下帕奇不乐意了:“你打得过吗你就去?”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血指杀了她。”忒拉格斯说,“有人求助,我就帮忙。”
“哪怕是去送死?”帕奇问。
“哪怕是去送死。”大角说。
一时周围的战士都有些敬佩,以沉默表示着对大角的敬意。
“谢谢你,你一定会成功的,你拥有为王的气量。”女人握着大角的手摇了摇。
大角豪迈地扛起大锤,仰天大笑而去。
吐着血倒飞回来。
已经入夜的天空,依然被黄金树的金色光芒点缀着,难以彻底黑暗。人们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爆射过来,像是投石机投出的巨石。
大角被那东西正好砸中,跟着一起倒飞出去,击穿了整个商队,沿着地上的草皮犁出一条小路,又轰塌了一辆灵柩车,撞到凸起的岩石上才停下。
这一下动静太大,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无名第一个赶到大角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大角身后的岩石已经开裂,大角身上的大山羊铠甲也崩出几块碎片。
摘下头盔,可以看到忒拉格斯满身是血,已经晕过去了。
“还好,没大碍。”无名放心下来,“没死。”
“什么玩意儿?”帕奇也赶了过来。
无名沿着大角身体犁出的那条土路看过去,撞在大角身上的东西借助大角的身体作为缓冲,停留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居然是个黄金之民。
黄金之民也晕过去了,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得,看来他们醒过来之前,是问不出来了。”无名摇摇头,把两个人拉到一起,释放治疗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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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坐在灵柩车上,安静如鸡。
看到自己寄予厚望的英雄转瞬即逝,女人有点难以接受。
商队忙碌着,收拾剩饭、收拾被大角犁穿的残垣断壁、收拾被余波砸伤的人。
一直到天亮,大角和那个黄金之民终于醒过来。
无名帕奇等人围坐在那个黄金之民面前,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黄金之民很沉默,眼神一片死寂,什么都不说。
偶尔被无名逼急了,也只是露出厌恶的表情看着他,但依然沉默。
无名试图用残羹剩饭撬开这人的嘴,但也没有得到成果。
“油盐不进?”无名纳闷,“你不爱吃吗?”
黄金之民终于开口了:“不是烤的我不吃。”
无名肃然起敬:“不愧是黄金之民啊。”
无名把米莉森叫来:“再去找头整羊,我亲自给他烤。”
米莉森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双手空空回来。
“羊没找到?”无名问。
米莉森摇头:“天亮了,视野开阔了,老师您来看看吧,应该用不着问他了。”
无名从上坡走到一片平原上,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明白为什么昨晚大角会被砸那么狠了。
原本在这些废弃棺材灵柩车的前方,有一片罗德尔士兵的营地,大约是用来防止从矿道过来的敌人的。
无名等人曾经还和这些士兵攀谈过。
如今整个营地都没了,只剩一个圆形大坑。
大坑的中间,可以隐约看到陨石的弧形顶部。
“星星?”无名惊讶了。
王城落星星,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在无名认知里,星星要么是自由落地,落点随机,要么是被重力魔法影响了轨迹。
而能影响星星轨迹的重力魔法,目前也就拉塔恩能做到。
“这是拉塔恩的手笔?”无名看向远处的王城,也不知道那里面发生了什么。
无名把米莉森叫来:“我先交给你了。”
“什么?”米莉森没听明白。
无名没回答,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师?”米莉森大惊,抱起无名身体,可怎么晃都没用。
无名的意识已经穿越亚坛和湖区,穿过了学院的封印,在学院中睁开眼睛。
他留在瑟廉身边的小人偶,不仅是为了方便瑟廉伪装成单亲母亲,也可以让他方便随时联系到湖区。这是一种没有传送门时的权宜之计。
群星重新流转,雷亚卢卡利亚学院在瑟廉的努力下,已经恢复了观星者的传统。
这些魔法师每日观星,记录星星的运行规律,计算接下来的运行轨迹,以此了解星星。
无名要让瑟廉帮忙,借助观星术,推测一下亚坛上的陨石到底是自然落下,还是被外力干涉的结果。
再顺便看看瑟廉这边的进展。
无名的意识从小傀儡中苏醒,扭扭头,观察四周。
无名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的桌子上,旁边还趴着个柏克,也坐在桌子上,和自己一左一右,坐在教室的前排正中央,正对一块黑板,黑板上画满星星的轨迹。
教室的四周,坐满了辉石魔法师,人均带着辉石头罩,头罩下方很多人都蓄着胡子。
魔法师们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摆着纸张。
无名和柏克在这群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柏克虽然姿势比无名更嚣张,但比无名融入得更好——他的面前也有一张纸,正写着什么。亚人过于瘦小的身体无法适应这里的桌椅,只好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讲台后面,瑟廉端庄地坐着,也在写着什么。
“这次的考试范围,都是我讲过的。”瑟廉说,“我说什么来着?我讲的都是重点。”
柏克在下面小声说:“这不是你自己出的题吗……”
“考试呢,不许交头接耳。”瑟廉往柏克脑袋上丢了个粉笔头。
柏克立刻噤声,继续埋头苦写。
瑟廉丢柏克粉笔头,注意到傀儡动了,立刻心领神会,又过了一会儿,宣布考试结束,让学徒们都离开了教室,只留下柏克和无名。
“进展如何?”无名控制着傀儡发声。
“如你所见。”瑟廉说,“满月已经可以接受放下孩子,让柏克一个人来教室学习了。”
“就是上下学她还坚持要接送。”柏克补充。
瑟廉说:“以学院导师和另一个孩子母亲的身份,我也能跟她说上话了,可惜你很少过来,让我很被动。”
瑟廉的语气很有些无奈和恼火。
无名问:“不顺利?”
“以孩子为起点跟她交流,就要拿孩子说事吧?”瑟廉反问无名,“比如平常说说孩子成绩什么的。”
小傀儡点头。
瑟廉一拳把讲桌砸出一个洞,满是不甘:
“可我只能用自己的手笔伪装成孩子的试卷,我的孩子没法正大光明赢过她的孩子,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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