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罗马城，一支奢华庞大的车队正在缓慢的从城中离开。
托马斯站在城墙上，身边围着不少教士，一群人都注视着这支车队的离开。
托马斯的身上，已经换成了一身紫袍。
在他们的脸上和眼中，担忧之色挥摸不去，谁都知道，一旦这支车队离开，对于罗马教廷甚至整个教会而言，都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有教士忍不住开口。
“首席冕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了吗？”
“首席冕下，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首席冕下，不能放他们走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言语中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拦下眼前的车队。
“行啊。”托马斯缓缓转身，眼神从身边的教士身上扫过。
“那好啊，那就请你们带着教会骑士，拦下几位紫衣大主教，或者，如同你们心中想的那样，把他们全都杀掉。
谁愿意去做这件事，绝对大力支持你。”
托马斯的声音不大，却仿佛给众人放了一个沉默术一般，教士们瞬间都不再言语了。
开玩笑，离开的都是什么人，那是以数名紫衣大主教为核心的教会核心高层，身边同样有着教会骑士的保护。
以教会的地位体系而言，别说他们这些红衣主教了，哪怕是托马斯这个新任首席大主教，亦或者是上任首席大主教西格尔，都无权阻拦他们离开。
到了紫衣大主教这個层级，几乎就是教会中权力的天花板了。哪怕各个派系中的实力不太平衡，哪怕首席大主教名义上领导教廷，这十二个人的身份，依旧是教会中无人敢挑衅质疑的。
因为按照教会的定义，这十二个人，就是十二主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挑衅他们，无疑就是在挑衅神灵。
作为教士，挑衅神灵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不过，或许从今天过后，紫衣大主教的身份就会改变了，人数也将不再是十二个了。
因为，眼前这支车队的离开，意味着以往的教会权力格局的瓦解。教廷，从此以后必然会出现分裂。
“可是...首席冕下，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教廷至此陷入分裂吧。”
有红衣主教大着胆子开口，言语中带着忧愁。
“一旦教廷分裂了，我们又该如何控制各地的教会呢，教会的权威或许将从此一落千丈啊。”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托马斯淡淡的看了那名红衣主教一眼，重新把视线投向了城外，似乎在眺望一个看不见的远方。
“别说你不敢动手，就连我，就连那个想要加冕为罗马皇帝的意大利国王，也不敢对这支车队动手。
你们有没有看见大海上的情况？”
“什么？”教士们不解。
“你们没有看见，我看见了。”托马斯摇摇头，微微一叹。“我看见了帝国的海军，依旧海上乘风破浪，依旧是那么的强大和无敌。
是的，那位君士坦丁堡皇帝的士兵，暂时到不了罗马，也到不了米兰，可整个海洋，依旧是帝国的海洋。
这一点，短期内我看不到任何改变的可能性。
难道诸位想要整个意大利隔绝海外，想要在罗马城中享受不到那些来自东方的香料、瓷器和丝绸吗？
既然不想，就停止你们脑海中那些愚蠢的念头。”
教士们顺着托马斯的视线，看向了那个方向，只可惜，别说帝国的舰队了，连海的影子都没有。
罗马虽说离地中海很近，但却不临海。
这也是为什么这支明明会对教廷产生重大威胁的车队，能如此安全的驶出罗马城的因素。
那位罗马皇帝的海军，已经做好了接应这支车队的准备了。
哪怕帝国依旧在持续的衰落之中，可帝国的海军，在地中海依旧是无敌的，即便是那些阿拉伯人，也无法与之抗衡。
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强大的海军，帝国才能一直延续和维持下去。
作为临海国家，没人愿意招惹一个拥有强大海军的对手。
“这是最好的时机，却不是最合适的时机。”托马斯再度摇头，微眯着眼睛看了看朝阳。
“日神的光辉，才刚刚照耀大地，黑夜还未完全褪去，西格尔冕下也太着急了一些。”
说完，托马斯率先走下了城墙，朝着罗马城中现存最大最恢弘的大教堂中走去。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可能在这里，给这支车队送行。
托马斯有些僭越的话，引得城墙上的教士们面面相觑。
但互相眼神示意之后，众人也只能沉默。
虽然托马斯评价西格尔的话语传出去后会引发轩然大波，甚至会让仅剩的罗马教廷产生震荡，但比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了。
或许，这就是新的时代的开端吧。
只是，这个新的时代的开端是好是坏，教会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那些离开罗马的教士心中没底，他们这些此刻站在城墙上，选择继续留在罗马的教士心中同样也没底。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快太凶猛了，让大家都没做好准备。
从那日教会首席大主教西格尔在自己的房间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整个罗马城的局势瞬间就风云变幻了起来。
仅仅两日后的大主教团会议中，西格尔就将自己此前说过的想法拿出来表决。
结果嘛，自然是激起强大反对和争论的同时，获得了通过。
在日神一系的教士们弹冠相庆，庆贺他们的西格尔首席大主教依旧能牢牢掌握教廷局势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局势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大主教团会议结束的当天，罗马城中就流出了这样一段话，据说是出自某位紫衣大主教的口。
“如果首席冕下决定一意孤行的和帝国进行分割，脱离皇帝的掌控，那或许，我们将动用古老的权利，审议这次大主教团会议的合法性，审议首席大主教是否还适合领导教廷。”
流言传出，整个罗马城和周边地区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紫衣大主教话语中的意思，那是要举行教会内已经数百年没有举行过的宗教大会了。
那是一项神圣而又古老的制度，在整个教会历史上也仅仅只举办过两次。
第一次宗教大会，是面对某个据称是神之子创立的单神宗教的时候。大会决定，和帝国官方也就是和皇帝一起，不惜全力的绞杀这个单神教。
同时，进行宗教典籍方面的改革。
最终，罗马多神教完成了进化，成功在帝国境内延续了下去。
第二次宗教大会，则是在西罗马帝国濒临灭亡之际。
面对日渐汹涌的蛮族进攻，当时很危险的罗马教廷分为了两派。
一派主张放弃西部的教区和世俗权力，和皇帝一起退到东部。一派则主张向蛮族传教，维护摇摇欲坠的教会和帝国。
于是，第二次宗教大会召开了。
十二主教团制度得到了确立，而罗马教会，也成功在西罗马灭亡之后涅槃重生，变得比帝国还存在时更加强大。
那么，这一次的宗教大会呢？
还会像之前一样，继续让教会更加强大吗？
那现在的首席大主教一派，他们又会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