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海涛离开围观的人群之后,向轧钢厂方向走出一段后,才调头绕了一圈回来。
这回倒是不用坐公交了,他姑妈一家就住在东四的机关大院里,就在东直门大街与北新桥交叉口处,距离东直门并不远。
原本他想进到大院找个角落等着,但没想到在大院门口就被拦下了。
大院门口一般都有门房大爷守着,都是些孤寡,无人赡养的老人。街道和机关单位就会给他们安排些轻松的工作,属于福利性质。
所以这些大爷的责任心……那真是杠杠的!
“找谁?”
马海涛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递了根烟过去,满脸笑容的说道:“大爷,我找马桂香家。”
那守门大爷倒也没拒绝,接过烟点上之后,上下打量着他,“第一次来?之前没见过你。”
马海涛也点了一支,还是前身剩下的半包烟,“远房亲戚,家里老人病了,让我给带个话儿。”
那大爷狐疑的看着他,“你来得倒是巧儿,他们两口子这会儿都搁家待着呢。不过……真只是带个话儿?”
都在家?
马海涛微微愣了下,接着连忙赔笑道:“大爷,这我哪儿敢骗您,再说我徐叔可不是一般人,借我几个胆儿,也不敢搁这胡来。”
那大爷狐疑的点了点头,“倒也是……知道地儿吧?进门右手二号楼。”
“那大爷,您歇着,我自个儿进去就成。”
一番拉扯之后马海涛才得以进去,不过他们两口子都在家,倒是省了不少事情。他来到二号楼,就有些挠头,和记忆中的不一样啊。
看来是徐大江升职之后,单位给换了住所。得亏大爷指点了一句,不然真按照记忆中的地方找过去,准要闹笑话。
虽说是叫二号楼,其实就是两层的板房,在寸土寸金的四九城内已经算是顶好的地方了。当然,和许梦住的那独栋一比就差点意思了。
当当当!
他敲了几下门,就听里面传来徐大江的声音:“谁?”
马海涛扫了眼周围,瞧见远处路边停着的吉普车下来一人,打量着这里。他皱了皱眉也不吭声,又继续敲了几下门。
徐大江打开门,神色有些不耐烦,许是敲门的那几下着恼了,不过在见到他之后,眼睛猛地睁圆:“海涛?!”
马海涛冲他笑着道:“姑父,是我,好久没来看您,还担心您认不出来呢。”
徐大江瞪了他一眼,“还笑?赶紧滚进来!”
“哎。”马海涛颠颠儿的进去,刚想说话。
徐大江:“其他的事情等会儿再说,你赶紧先上去看看你姑,她昨天听人说你没了,正和我闹呢。”
“我……”
“愣着干嘛?走啊!”
马海涛只好闭上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二楼卧室,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徐大江推开门,一改之前的严肃样子,笑呵呵的说:“桂香啊,你看谁来了?”
“你走啊,还待这儿干嘛?赶紧去给我找涛子去!”
马桂香坐在床上喊了一声,又接着埋头哭着,呜咽着说:“早就跟你说了,让你有时间给他换一份儿工作,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倒好,他出事儿了。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我弟他们啊,老马家就他一個男丁,这是要绝后啊……呜呜。”
马海涛闻言愣了下,见徐大江在那儿猛打眼色,连忙喊道:“姑妈,我海涛啊,您抬头看我一眼,我好好的,啥事儿没有。”
“呜呜……嗯?”
马桂香还在哭着,听到声音抬起头,双眼已经哭得红肿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接着又把头埋进被子里嚎啕大哭:“弟哎,涛子他还活着,他没事儿。”
徐大江急得上火,又不敢发火,哼哧半天憋着气道:“这人都没事儿了,就别哭了,让孩子看笑话。”
马海涛见状,连忙凑过去坐在床边,“姑妈,涛子让您担心了,您别哭了,再哭我也得跟您一起哭了。”
两人手足无措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让她止住哭,不过经历过大悲大喜之后,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就连讲话都有气无力。
“你这死孩子,以后可不敢再出去瞎混了啊,等回头让伱姑父给你找份工作,咱就安安生生的。行吗?”
马海涛:“我……我以后不会了。”
这可不是他主动要的啊,是亲爱的姑妈给的。
啪!
徐大江见他讲话犹犹豫豫,还以为他是应付呢,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下,“再敢出去瞎混,老子就把你腿打断。”
马桂香瞪着他,“把谁腿打断?”
“这不教育孩子的吗?我……”
“有你这么教育的吗?都怪你以前那么凶,把他吓得都不敢来了。”马桂香本来已经躺下了,这会儿直接坐起来,“涛子,他不给你找,我给你安排。”
徐大江:“我没说不给安排啊……”
马海涛讪讪的说道:“都行都行,姑妈,您放心,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混蛋了。”
马三,你大爷的,干得人事?净让老子给你擦屁股了!
马桂香这才转晴:“涛子,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现在家里宽敞了。你弟弟妹妹要是知道你能来,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
徐大江听到这里,打断道:“桂香,既然人没事儿,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都一夜没睡了,孩子的事情……你放心,他跑不了!”
马桂香确实有些乏了,哭了一宿加上油盐未进,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儿一松,人就有些迷糊了,喃喃道:“孩子,以后可得听话。”
马海涛连忙点头应下,“哎,姑妈,您睡一会儿吧。有什么事,等您休息好再说。”
见她睡平稳之后,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出门,徐大江轻轻关上门之后,严肃的说:“跟我来!”
“好。”
马海涛跟着他到楼下的书房里,他打量了一眼,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个书架,架子上放满了书。
徐大江坐下以后,瞪了他一眼,“还用我请你吗?”
马海涛也不客气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姑父,您什么时候升官儿的?”
“少说废话,先交代一下这次到底怎么回事儿?”
交代?
得,这是把他当嫌犯审问了啊。
不过马海涛既然找到这儿,就不会想着隐瞒,当然那批铁锭的下落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