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贼的海右人
据大姐说,之前店里有合作过一家工厂,是生产玩具的,应该能做出这种塑料球。
因着厂子规模较小,起订量大概率不会很高,正好符合赵张两人的要求。
不巧的是,那个厂子的老板之前说家里有事,想把厂子关了,那个厂子也有一阵子没来货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否开着。
对于店主大姐的帮助,赵德彬和张思明表示十分感谢。
临走之前,赵德彬还在大姐店里买了一套彩色铅笔,大姐还慷慨地送了赵德彬一些画纸。
买笔送画纸这个事情,引来张思明的强烈嫉妒。
事后,张思明在一旁酸溜溜地喟叹:“啊呀啊呀,果然卖相好就是和旁人不一样,买东西都能少钱。”
赵德彬笑眯眯道:“还好啦,帅哥的烦恼你想象不到。”
张思明怒目而视:“要不是吾打不过侬,就要请侬吃生活了。”
赵德彬一愣:“什么叫‘吃生活’?”
张思明一翻白眼:“就是‘挨揍’的意思喽。”
赵德彬是第一次听到“吃生活”这个说法,觉得很有意思。
他看看张思明的细胳膊细腿,又看看他比自己矮了十公分的个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没事,你可以请我吃生活,我不还手。”
张思明啐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吾是文明人,才不和侬一般见识咧。”
笑闹之间,赵德彬和张思明在市场附近找了个招待所,开了一间标间。
天色已晚,今天是无法回申沪了,赵德彬和张思明只能找个旅馆住下。
吃过晚饭,两人也没在外面闲逛,直接回了旅馆。
招待所很是简陋,只有一个小床头桌。
赵德彬坐在床头,拿出彩色铅笔和画纸放在桌上。
张思明奇道:“侬要画画?”
“嗨,我画什么画呢,”赵德彬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完好的溜溜球,递给张思明:“看到没有,这个溜溜球外面是有包装盒的。”
张思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噢,你是要画我们的溜溜球包装盒?”
“聪明,我也是今天下午才想到的,之前一直想的是怎么生产溜溜球,把包装这回事给忘了。”
“还用得了那么麻烦?阿拉在球外面套一层透明袋子,不就行了?”
“那肯定不行,”赵德彬严肃地摇摇头:“包装特别重要,会影响到顾客对产品的第一印象。”
赵德彬左手拿着一个包装完好的溜溜球,右手拿着已经拆了包装的溜溜球。
他先晃了晃左手:“为什么这个溜溜球可以卖五六块钱一个?因为这个是洪港进口货,这包装盒看着就不一般,上面还有英文,让人感觉这东西很高档。”
然后,赵德彬又示意张思明看右手的溜溜球:“如果没有这层包装,你觉得,单独这一个球裹上塑料袋,能卖上五六块钱吗?”
张思明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拿过那只包装完好的溜溜球,认真地研究起来:“阿拉也要做这种包装吗?”
赵德彬摇摇头:“不,我们做更高档的。”
在张思明一片期待当中,赵德彬拿起彩色铅笔,一边口头跟张思明说明他的构想,一边在纸上勾勒线条。
然而,没过一会,张思明原本传达着“维萨侬嘛事都会”和“勿要太结棍喔”的目光,彻底转变成了“就这?就这?”的蔑视。
(维萨侬嘛事都会:为什么你什么都会
勿要太结棍喔:不要太厉害哦)
眼见着画纸上出现了一团歪七扭八、别别扭扭的线条,张思明忍不住指着那团不明物体狐疑道:“侬会画画?”
“不会,”赵德彬回答得理直气壮。
张思明一噎,像是被这个回答给整无语了。
“还是我来吧,”张思明叹了口气,拿过了笔。
赵德彬连说带笔画,向张思明解释包装的结构:“包装的正面是透明塑料壳,凸出来一块用来放球,背面有用来放纸卡的折边,纸卡可以从塑料壳上抽出来,你应该见过类似的设计。”
依照赵德彬的形容,张思明聚精会神地画了起来。
没用多少功夫,张思明就画出来了赵德彬形容所说的包装,并且还是三视图都有的那种。
赵德彬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可以啊兄弟,你比我画得可是好多了,你画得这么好,怎么不早说呢?”
眼见着赵德彬甘拜下风,张思明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也没忘记在嘴上谦虚几句:“马马虎虎啦,吾在皮具店当过学徒,当然要会画一点啦。”
此时,他脸上表情的内涵十分丰富,既有隐藏不住的喜意,又有装腔作势的客套。
看在赵德彬眼中,张思明笑起来眯缝着眼的样子,活像是黄鼠狼成了精,感觉在下一秒,他就要开口讨封:“老乡,你看我是像人还是像神?”
想到这里,赵德彬一个没绷住,直接吭哧吭哧笑出了声。
眼见赵德彬无故发笑,张思明一脸莫名其妙:“侬笑撒?”
哪知道,张思明这疑惑的表情一出,让他看上去更像黄鼠狼,还是那种一脸迷茫的黄鼠狼。
赵德彬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张思明虽然不知道赵德彬在笑什么,但寻思着这小子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于是,他冷哼一声,威胁道:“侬是不是想吃生活了?”
生气的黄皮子.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德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几分钟后,赵德彬还是凭借意志力,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张思明见了赵德彬总算正经回来,用手指点着刚刚画出的包装草图,提议道:“包装后面的卡片是关键,上面要印图画和字,咱们可以把正面印成彩色,反面印上溜溜球玩法的简笔画,就像是说明书那种。”
“好主意!”赵德彬眼前一亮,张思明这个主意,激发了他的灵感,他兴奋地对张思明说道:“你知道刮刮乐吗?”
“晓得,就是那个刮奖的呗。”
“我们在每一个卡片上都印上不同的招式,简单为一星难度,复杂的星级就往后排。低星的多印些,高星少印点,然后把卡片做成刮刮乐的形式,得买了之后刮开才知道是什么招式。这样一来,兴许就有人为了收集复杂招式,而去多买几个球呢?”
赵德彬这是引入了卡牌收集的元素。
他能想到这个,还是因为他儿女的缘故。
在他们上小学的时候,流行一种叫作“神奇宝贝”的卡片。
一包十张卡片,大多数都是些普通的,可能要几百张才会开出一张想要的卡片。
为了收集比较稀有的卡片,两个小家伙把零花钱全都花在了买卡包上,最后攒下了好几抽屉的卡片。
赵德彬的构想,虽然只是把玩法示意图分成不同星级,再加入了一个刮奖的环节,可这也能带给给买家一点刺激。
这种策略,在这个宣传促销手段匮乏的年代,已经是很新颖的招数了。
为了张思明更好理解,他滔滔不绝地向张思明灌输起后世的营销知识。
一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下来,把张思明惊得目瞪口呆。
啊这,海右人都这么鸡贼吗?
怎么感觉这家伙比精明的申沪人还会做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