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放慢了脚步,但说了这么多话,不知不觉已来到了议事堂外。
抬眼望去,只见十几名陌生男子在门外左边站成一列,个个凶光满面,杀气腾腾。
彭大带着十几名山贼站在右边,与他们挤眉瞪眼,就像斗气的公鸡一般。
进入议事堂内,秦苓君高坐虎皮椅,俏脸含煞,就像张阳泉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郭念生和方远陪坐在右手。
左边只坐着一人,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高大,双目细长,凛凛然自有一股威势。
此人身后另站着两人,左边一人三十七八岁,面目疏阔,英气逼人。另一人身材瘦小,獐头鼠目。
“军师来了,快请坐。”秦苓君瞧见张阳泉进来后,轻轻点了点头,却并不为他介绍三人。
左边大汉见了,脸色一沉,就要发作,郭念生急忙出声,为张阳泉引荐了三人。
当中坐着的那名大汉正是赵均用,左边那人是他部下毛贵,右边之人便是丐帮团头金三旺。
郭念生介绍之时,赵均用坐的四平八稳,张阳泉朝他拱手时,也只微微点头,颇为拿大。
秦苓君见了,面色更冷,几乎能刮下一层霜来。
倒是赵均用的部下毛贵礼数周全,拱手还礼,言语得体。
赵均用伸手在扶手上捏了捏,淡淡道:“秦大寨主,贵寨军师既然来了,还请你速速与他商议,早下决断吧?”
秦苓君仿佛没听到一般,一声不吭。
毛贵见此,拱了拱手,恳切道:“秦寨主,张军师,蒙古鞑子视我汉人如猪狗,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有血性之人都该团结一心,共驱鞑虏,复我山河!”
金三旺赔笑道:“贵寨只有两百人不到,赵将军却以千户之位尊召,此乃何等恩典,秦寨主还有什么好想的?”
秦苓君缄口不语,默默望着张阳泉。
她并不相信红巾军,也没兴趣参加造反大业,按她的意思,根本不会让赵均用上山。
不过她知道张阳泉心怀大志,而且刚上山就说过要加入红巾军的话,这才看在他面上,让赵均用上来。
“军师,你怎么说?”秦苓君终于出声。
秦苓思见张阳泉半天不说话,忽然有些紧张,抓住他袖子道:“张阳泉,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们什么?”
张阳泉拍了拍她的手背,朝她笑了笑,转头对赵均用道:“赵将军,我若是没有猜错,你看上的并非我们寨子里的人,而是看上了龙潭寨这块险地吧?”
赵均用脸色微变,与毛贵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军师,此话何意?”秦苓君眼中冷光一闪。
张阳泉笑道:“大寨主,扬州路驻有重兵,就算徐州红巾军倾巢而出,也极难拿下,更何况败退的红巾军呢?”
“唯一的机会只有偷袭,赵将军应该是想在咱们寨子里藏一支奇兵,待红巾军与扬州军大战时,这支人马奇袭江都,便可以毫不费力的取下江都!”
秦苓思瞪着赵均用,娇叱道:“原来你们打的这般鬼主意,想利用我们!”
赵均用铁青着脸不吭声,他是手握数万人马的一方军阀,屈尊降贵与这帮小山贼商议,竟然还被落脸子,心中怎能不憋闷?
若非毛贵在一旁不停打眼色,早就发飙了!
毛贵看了张阳泉一眼,沉声道:“不知张军师是如何猜到我等用意?”
这句话等若承认,秦苓君、方远和郭念生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张阳泉笑道:“赵将军这样的大人物,怎会亲自来收拢一支不足两百人的队伍?除非,我们能起到关键作用!”
毛贵哈哈一笑,道:“不错,我们从金团头处得知贵寨得天独厚的地势后,才生出这个念头,让秦寨主和张军师见笑了……”
话锋一转,又道:“我们若拿下江都,对贵寨也有好处,到时候大家共享江都这座锦绣繁城,总好过待在荒山野岭,不是吗?”
张阳泉摇头道:“你们拿不下江都。就算拿下,也不可久守,到时我全寨之人将再无安身之所!”
赵均用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小觑我红巾将士,信不信本帅带兵剿了你们寨子?”
“你信不信本姑娘先斩了你的狗头!”秦苓思拔出短剑,针锋相对。
秦苓君没有说话,脸上的杀气却丝毫没有掩盖,“呛”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刀,正要说什么,忽见张阳泉朝她打了个眼色,便将话吞回去了。
毛贵看出秦苓君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急忙安抚住暴怒的赵均用,朝张阳泉拱手道:“张军师,能否问一句,你为何认为我们无法长据江都城?”
张阳泉道:“江都和徐州一样,都扼住了元廷漕运,只要你们占据江都,脱脱大军随后就会赶到!”
毛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笑道:“张军师此言有理,毛贵受教了。”
张阳泉微微一愣,从毛贵的反应,他很可能已经考虑到这一点,莫非他还有别的对策?
“将军,看来要说服张军师,只能合盘将咱们的计划告知了!”毛贵向赵均用请示。
赵均冷冷道:“此般大计,怎能随便让外人知晓!”
“可是……”
“不必多言!”赵均用站起身,冷冷道:“江都山寨又不止他们一家,本帅就不信其他人也这般不识抬举,咱们走!”
走到门口,转身冷冷望了山寨众人一眼,厉声道:“等本帅拿下江都,你等可不要后悔!”
毛贵叹了口气,转过身朝众人屈身拱手一礼,然后跟着赵均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