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杜如晦来说,来到太平的第一个夜晚,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原本以为,查个小小县令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没想到竟生出这么多波折。
翻来覆去,也捋不出头绪,直至三更才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迈步走出书房的大门。
县衙的后院已然是一派热闹的情形。
管家德才正在指挥着几名安保队员收拾客房。
刘老汉则是带着几名力工搬运几个铁疙瘩以及石炭。
王通慵懒的坐在一把圈椅上晒着太阳,边上还有颜令宾在帮着斟茶。
刘仁轨、马周以及薛仁贵站在一个角落里讨论着什么。
太子李承乾居然也起床了,他好奇的围在那几个铁疙瘩旁,仿佛是想要一探究竟。
“先生早安。”杜如晦来到王通身边问安。
王通正晒的舒服,身子都懒得挪动,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让杜如晦坐在旁边。
“先生,令宾先去帮李陌。”颜令宾冲杜如晦行了个万福,便起身离去。
“这位是?”杜如晦看着颜令宾的背影问到。
他实在没想到,小小的太平,竟然有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儿,原本是花满楼的都知,被李陌那小子赎了身,留在老夫面前做一助教。”王通简单做了介绍。
李陌果然是胆大妄为,买卖妇女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看来还是得继续给他罗列罪行,杜如晦暗暗的想到。
“李陌人呢?”
“别提了,放着一大堆正事不管,书也不写,居然跑去后厨卖弄厨艺,简直是不务正业。”王通嘴上抱怨着,但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开心的样子。
“阿嚏!”李陌打了一个喷嚏,“是哪个老不正经在咒骂本府。”
此刻他正在后厨手忙脚乱的摊煎饼、烙鸡蛋灌饼呢。
李陌是太想念后世的早点了,煎饼果子、鸡蛋灌饼、油条、豆浆、豆腐脑……
如今有了铁锅,还不得趁机好好的享受一番。
真正做起了早饭,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自己的后宅竟然已经添了这么多张嘴。
忙活了一早上,这才将早饭准备的差不多。
看来是时候增添几名厨子杂役了。
边上,在一旁帮忙的坠儿自是指不上,这丫头比颜令宾脾气还大,一早上叽叽喳喳的指手画脚不说,自己做的一小半吃食,还全进了她的肚子。
“李陌,没想到你竟能烹制出如此美味的吃食,不知道是该夸这口锅巧夺天工,还是该夸你厨艺精湛了。”颜令宾出现在了后厨门口。
“什么都别夸了,赶紧帮着端饭,累死我了。”
此时的李陌早已不跟颜令宾见外,指挥着她和坠儿一起,将早餐端到了后院的长桌。
今日的早餐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不止。
众人见饭菜已经准备妥了,也顾不得尊卑长幼,一个个全过来争抢。
看大家没上没下的,李陌也不恼火,反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
“成何体统,李陌这府上,居然如此没个规矩,连起码的长幼有序都不分。”
杜如晦小声的向王通抱怨到。
只是他还没抱怨完,就发现太子李承乾也加入了争抢的行列。
李陌的手艺李承乾可是见识过的,昨天的几个菜还意犹未尽,没想到早上就又有了新花样,那还不得赶紧争抢。
好在颜令宾眼中有物,细心的给王通和杜如晦各自端来了一份吃食,这才让杜如晦觉得不那么尴尬。
一口煎饼咬到嘴里,外边一层面皮滑嫩可口,里边几层脆皮香酥美味,再加上那满嘴的葱香和酱香,王通和杜如晦大呼过瘾。
“这李陌祖上一定有人是庖厨,没准还是前朝的御厨。”杜如晦此时也顾不得体面,一边吃一边说到。
“是不是庖厨老夫不知,不过老夫知道这小子就是个饿死鬼转世。”
俩人正说着李陌,就见李陌一手端了碗小米粥,另一手抓着一套煎饼、一张灌饼走了过来,嘴上还露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王叔,老杜,吃食可还习惯?”
“你小子,有这力气用到修书上该有多好。”王通一脸的怒其不争。
“老杜?”杜如晦微微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老杜。
“老杜,今日作何打算?”李陌借着美食和杜如晦套着近乎。
“也没什么打算,先在太平周遭转上一圈,了解风土人情,再图打算。”
杜如晦还是想深入民间走访,考察一下真实的太平。
“对了,老夫来时看到其它州县全都在忙着春耕,为何太平还在继续征发徭役,大兴土木。”杜如晦道出了自己疑惑。
“非也,非也,太平的春耕,小子丝毫不敢耽误。”
“那为何沿途尚有大片田地荒芜?”杜如晦质问。
“小子有一句箴言叫做‘不要在毫无价值的事儿上浪费时间’,眼下连年干旱,那些田地种了多半也颗粒无收,与其劳民伤财,还不如将劳力用来建设新城。”
“而且新城也不是徭役,凡劳作者不光管一日三餐,还能得相应工分儿,只要积累够一定的工分儿,就可以兑换太平的宅院。”
李陌详细的给杜如晦做了解释,可惜杜如晦已经先入为主的以为李陌就是在征发徭役,耽误农耕。
“荒谬,如果天下百姓,皆有你这想法,因为担心干旱就不种田了,那大唐岂不是会颗粒无收。”杜如晦愤慨的指责到。
“老杜淡定,这样,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不如饭后小子带你去太平的耕作现场观瞧一番如何?”李陌也是很无语,你一个商贾,操心什么农耕,又不是要做粮店生意。
“正有此意。”杜如晦愤愤的回应,“老夫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手段。”
“郎君,不好了……”
李陌还想争辩几句,老管家不合时宜的跑了过来。
“德叔,不急,你慢点说。”
“郑二毛父子在县衙大门外长跪不起,劝都劝不动,那个老东西死宁死宁的,非要见到郎君你,才肯说是什么事。”
“莫不是有什么冤情?”杜如晦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正愁抓不住李陌把柄呢。
“能有什么冤情,太平县都两年没升过堂了。”
李陌说罢便匆匆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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