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草药店。
李慎虽然看出孔文知道了些什么，但他没提，自己就更不会提了。
环视草药店，发觉店面装饰和之前来一样，可总是瞧着有点违和，说不出哪里生了变化。
孔文回到柜台后，拍拍一旁的门帘，冲里面的房间喊一声“师傅”，才转头回来招待，见他好奇地东张西望，解释道：
“我们店的药材重新归类了。”他右手自右向左一挥，继续说：
“之前这一排玻璃柜放的都是野参，现在放的都是罐装干货。”
李慎盯着透明罐子里的枝条草结，个个干硬，完全不认识，只能点头。
“您是来拿明决三胜草的吗？”
“不，我得到的那株还没有用完，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
话还未完，门帘一开，走出一个老人家来。
司空迈皱纹满脸，可依旧精神烁烁，全无年迈衰迟之色。
李慎很好奇，这究竟是修仙者老了都是如此，还是司空迈自己有什么延年益寿保养的法子。
这话不好问，一问就露怯，还是回头去问楼妹妹好了。
孔文见司空迈站定，便用手遮口，低声向老爷子说着什么。
时不时还朝这边望上两眼。
李慎心道，你也太不会伪装了，干脆站在柜台上大喊得了。
司空迈点点头，笑容满面，先行了个礼。
礼跟刚才孔文站在外面向周忆丹行的礼不同，明显和仙界符箓师他们行的一样。
果然大家还是很注意隐藏修仙者身份的。
司空迈恭敬问道：
“小道爷这次来，有什么需要的，小的店里进有新的仙草仙药约十来种，您可以先观看观看。”
说着便从衣服内侧的小包里掏出黄色册子，双手递来。
李慎也不说话，接过看去，仍旧没有广寒镜的内容。
而其他的药和药引，旁边又没注释，能知道它们的作用就怪了。
将黄册子递回，说道：
“我想找能够消除怨气的药草。”
符墨突然开口道：
“能克制的也行。”
李慎又重复一遍：
“能够消除或克制，都行。”
孔文眼皮一跳，默不作声。
司空迈呵呵一笑，问道：
“小道爷，您可知道怨气存在于何处？”
李慎知道大概，但还是不开口，只点头。
“既然小道爷明白，那小的就不废言。您也应该知道，道草仙药一类，皆生于土中，对怨气只有亲近，几乎没有能消除或克制的。”
语气里没有半点遗憾，李慎不着急回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您来的凑巧，小的还真有一株能够克制怨气的仙草。”
“但它并非专克怨气，这只是它的小小效果之一。”
“您可以想象它的珍贵。”
李慎点头。
“平日如果没有贵客登门，小的从不会拿来示出。”
“小的绝没有半点小觑您之意，贵客之贵，乃是修为高深。”
“您或许也了解，仙界的珍花仙草之中，有部分特殊到极点，修为不满之人，根本无法直视。”
李慎一瞬间便记起当初挖出朝歌晚露花时，看了一眼它的根茎，便昏死过去。
朝歌晚露花果真是一株特殊的小花。
点点头。
“小的绝不质疑您的财力...”
你应该质疑的，李慎强控制着表情。。
“但您要看那株道草，还需要小的施展特殊的术法才行。”
“您能否和小的做上一个小小的口头交易，小的便能放心让您观看？”
说了一大堆弯弯绕绕的话，李慎反而好奇他究竟要干嘛了。
“看您年纪较轻，是否还是学生？”
李慎点头。
“您是格远志大学城的学生？”
点头。
“您是祈井大学的学生？”
李慎已经猜出大概，点头。
“小的不器之徒，刚才冒犯，跟小的提到，您似乎认识那位刚离店的姑娘？”
“周忆丹是吧？”李慎试探问道。
孔文眼皮又一跳，还是没说话。
一听李慎痛快喊出周忆丹姓名，司空迈很明显一松，说话也痛快了些。
“是的是的，她便是周忆丹，您和她认识吗？”
“只是见过几面，不算认识。”
“那便好，您可知道她在人间界的身份？”
执法宗弟子？
李慎脑中过一遍刚才的对话，再想起上一次司空迈提过来人间界以术法行医的事。
虽然不清楚执法宗究竟以什么标准来管理来人间界的修仙者，但纯靠猜测，也能明白，干涉人间界肯定是要受惩之一。
不然为什么仙界和人间界明明有那么大一座摩天大楼当传送阵，却没有任何关于修仙的事传出，没有任何一个修仙者被采访。
要知道现代社会，连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得沸沸扬扬，倘若有谁能够空手冒个火球出来，不被当作全球魔术第一人才怪。
而且自己活了二十年，现代社会是以科学技术为推动生产力，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
至今还没谁站出来，声称科学无用，术法逆天。
就连沈梦月学姐，也在人世间用科学手段做着研究。
越想越有道理，再加之这位老人家对自己的态度过分低微，明显在忌惮些什么。
肯定不是忌惮我李某人，估计就是周忆丹了。
李慎点头，回答道：
“周忆丹是执法宗的人吧？”
“正是正是。”
“小的有一个不情之请，倘若您能够保守小店买卖道草仙药的秘密，这家店铺的任何草药都任由您观看挑选，您看如何？”
这倒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李慎疑心问道：
“周忆丹不是刚从你店里出来吗？她难道只是过来买普通中药的？”
话说完，当即就知道不对，因为周忆丹离开时并没有提着东西。
“说来惭愧，小的在此地经营已有多年，曾被周忆丹抓住，并交由执法宗处置过，现在行医，仅用人间界学来的本领，执法宗并不干涉，只是定期过来巡视。”
李慎吃了一惊，周忆丹居然还真抓人啊，之前听说她是执法宗的，自己还没什么概念。
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身长腿长的，当街把修仙者拉住，再打一顿逮捕，然后当街又拉走。
这种事怎么想都很违和。
司空迈童颜鹤发，一副德高望重模样，不知道他被周忆丹追着跑是个什么场景。
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笑话谁了。
李慎一口答应下来，承诺绝不泄露半点。
司空迈行过礼，吩咐孔文两句，让李慎稍等，转身回到小屋内。
孔文目送司空迈离去，转身对李慎说：
“我现在要对您施展一种隔绝术法，能抵御住道草本身释放的效果。”
李慎心里十分忐忑，心跳得跟兔子狂蹦。
有生之年第一次偷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