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蔡老六不是跟自家公子连着掐了好几架,掐得满城风雨的。
甚至自家老爷还因为此事,被官家勒令闭门思过来着,怎么这一转眼,这位蔡府老六就打上门来了?
较为老沉的高府家丁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你家六郎拜师,怎么会跑到我们高府,你不会开玩笑吧?”
“……”蔡府管事脸色发黑,老子也以为是开玩笑好不好,但这是我家相爷吩咐的。
“尔等速去禀告你家公子,他自会明白。若是耽搁下去……”
“行,那还请稍待,我在这盯着,你速去禀报。”
年长的高府家丁扭头交待了句,由着那位年轻腿快的小老弟狂奔而去。
而他则继续在这里盯着这帮蔡家人还有那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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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杳黑着脸坐在马车之中,此刻他的脸上泪迹未消。
并且又多了几块青肿,屁股也是火辣辣的疼,疼到扎心的那种。
一想到自己在亲爹的戒尺淫威之下,不得不屈辱的答应到高府向一世之敌高璋服软。
蔡杳就觉得内心犹如刀割一般,简直就是天道不公。
想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宰相之子,亲爹靠的是才华和能力入仕。
而那高球不过是官家身边一个玩球的,就靠着玩球玩成了堂堂太尉……
府门方向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高璋那个比年纪比自己小,体重比自己轻的小子走了出来。
蔡府管事看着这位唇红齿白,十分俊俏的高太尉独子,皮笑肉不笑地弯下了腰。
“见过高公子,我家六郎奉父命,特来给他师尊请安。”
高璋听闻此言,不禁一乐,哎哟,小胖子服软了?啊不,送赡养费来了?
“原来是我师弟到了,师弟,师弟,还不快快过来见过师兄。”
就看到了那马车的车帘被掀开,然后从马车中下来了一个小胖子。
看着他那张旧伤未消,再添新迹的胖脸,高璋不禁大吃一惊。
“哎呀,我说蔡师弟你这是又招谁惹谁挨了一顿揍?”
“!!!”
蔡杳听闻此言,心中顿时大恶,努力地瞪大那双藏在肉缝中的细眼。
可一想到亲爹那满是凶光的眼神,蔡杳不由得眼眶一热,险些就落下了泪来。
看到蔡杳在跟前脸色数变之后,居然开始红了眼,高璋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这孩子蠢是蠢了点,但好歹是个直爽人,掐架都是当面锣对面鼓的来。愿自己日后的敌人都跟蔡老六一般憨厚可爱。
“哎呀……师弟,到底是谁,居然能下此毒手,你且告诉师兄我。”
蔡杳黑着脸,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反问。
“怎么,难道你还能替我出气?”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我师兄弟的关系想亲近到守望相助的程度,那就得看师弟你的表现了……”
看到这两个熊孩子在这里胡说八道,越听脸色越黑的蔡府管事赶紧上前。
“高公子,我家六郎是受了相爷责备,嗯,相爷有言,既然六郎与高公子同拜高人为师,高公子引荐,也好让我家公子执弟子之礼请安。”
扫了一眼这位负责监督蔡老六的蔡府管事,高璋倒也不难为人。
顶着一张青红紫绿的黑脸的蔡老六在蔡府管事的陪伴之下,跟着高璋径直入府,直奔那设在府中的小道观而去。
寿有二百余,可惜脑血栓的彭仙长仍旧是万年不变地躺在那小道观中的树荫底下的小榻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跟前那株参天古木。
一旁,坐着一個手中拿着蒲扇,正在打着瞌睡的高府家丁。
听到了道观外面传来的动静,这位正在打瞌睡的家丁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手中的蒲扇很有节奏感地在彭仙长跟前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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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璋引领着蔡老六步入了这间不大的道观,继续朝着大树下走去。
而蔡老六扫了一眼那间供着塑像的小观,又左右张望了几眼。
这才把不确定的目光落在了那躺在小榻上一动不动的彭玄机身上。
“愣着做甚,还不过来拜见师尊。”高璋朝着明显发懵的蔡老六热情的招呼道。
“啥?!”蔡老六那张明显青肿的胖脸瞬间扭曲。简直震惊到无以言表……
指着那瘫在榻上,嘴角似乎在流口水的脑血栓患者。
蔡老六然后艰难地扭过了头来,朝着站在一旁的高璋看过去。
“这,这就是师尊?!”
“怎么,难道你觉得师兄我还能诓骗于你?”
高璋不乐意的脸色一沉,那副模样生生被他揍出心理阴影的蔡老六吓得连退两步。
跟随着进来的蔡府管事此刻也是一脸的懵逼。
一个明显口歪眼斜,一副病入膏肓的脑血栓患者,你告诉我这是我家六郎的师尊?
高璋先是冲躺在榻上,瞪着无神的两眼,口中嗬嗬有声的彭玄机一礼。
这才转头看向蔡老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师弟啊,伱莫非忘记了当时你我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后,我向你介绍咱们师尊的那番话了?”
那天老子被你揍得头昏脑涨,害怕得不行,哪知道你叽歪啥。
可面对着这位心狠手辣的高璋,本想要硬气的蔡老六只能放低了语气。
“我,我当时忙着害怕,没注意听。”
“……”蔡府管事脸色发黑地看着自家体格有高璋两个的六郎。
实在是想不明白,在府里边面对老爷的戒尺挺能扛揍的六郎居然会这么怂。
高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面色恭敬地向着脑血栓的老骗子一礼。
“罢了,师弟你当时心神不定,那我现在在说一遍我们师尊的来历和现如今何致于此……”
所有人此刻都打起了精神,看着这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开始他的表演。
蔡府管事听得口歪眼斜,满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那挺着个肚皮瘫在榻上,失去了自理能力的脑血栓患者。
神特么的羽化登仙,还居然破碎虚空,还元神受损……
总觉得高家大郎这波牛逼吹的比玉清昭应宫的道长们还狠。
毕竟玉清昭应宫的那些个道长,哪一个看起来不是仙风道骨,长袍大袖,那才是正二八经的飘飘欲仙好不好。
可跟前这位挺着个肚皮瘫在小榻上,头发跟胡子乱得跟鸡窝似的,身上的道袍就跟腌过的酸菜没甚区别。
口歪眼斜,目光呆滞,口中嗬嗬有声的,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有半点的高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