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外沙茫茫,行人不见愁断肠。
悲风吹卷阑干落,迷蒙无路实堪伤。
李律和老子出关之后,在此大漠行走已整整七日。
滴水未见,白日里太阳高照,天地间好似烘炉一般,夜间悲风呼啸,刺骨寒彻。
好在李律身具道法,天地气息之变化虽酷烈,却难伤他分毫。
青牛原是异种,自然无碍,不料却是老子,此身肉体凡胎,再加老迈,颇有几分受不住之感。
“师父可要紧?”
李律面含关切之意,看向老子。
“无妨,老夫如今正是由凡入圣之际,此磨难正是时候。”
老子吟诵到: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如此正合金丹大道,吾当为后人再辟一条大道,直入天仙,教后人有路可走。”
“师父慈悲!”
李律由衷的称赞,随后问到。
“不知天仙何也?”
“天仙者,于天地有大功,于今古有大行。”
老子答曰:
“身与道合,意与德配,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入水不溺,入火不焚,三界任由无拘,为最上乘之功果,直入三清虚无自然之界也。”
“妙哉!”
李律抚掌大赞,后又问道:
“不知仙有几等?”
老子曰:
“法有三乘,仙分五等。”
“三乘者,上乘,中乘,下乘。
五仙者,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
天仙已述,神仙者,三阳聚顶,功满忘形,阴尽阳纯,脱质升仙,超凡入圣。谢绝尘俗以返三山,乃曰神仙。
地仙者,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数。五行颠倒,三田反复,炼形住世而得长生不死,以作陆地神仙,故曰地仙。
人仙者,五仙之下二也。修真之士,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鬼仙者,阴中超脱,神象不明,定中以出阴神,乃清灵之鬼,非纯阳之仙,止于投胎就舍而已。”
随着老子缓缓道来,李律明了周天仙圣脉络,遍知周天之事,能识周天之物,可称博学矣。
如此又行数日,但见一山。
“虚无天之根,清净道所祖。
也知自羲翁,此妙泄盘古。
粤从擘混沌,孰不趋子午。
至今昆仑山。犹有群玉府?”
眼前这山,势连天地,钟灵毓秀,正是万山之祖,龙脉之根,昆仑山是也。
“大哉昆仑,巍巍然也,见此山方知何为势也。”
李律望山感叹到。
“多年不见,昆仑依旧啊。”
老子亦是感叹出声。
“徒儿随吾上山,昔年天地初开时,这山上留了两株灵根,至今积年累月,想是成熟矣。
且去取来与你做个护道之物罢。”
老子说罢,轻拍青牛头顶,牛儿通灵,迈开双蹄,自寻路而去,李律只得在其后跟随。
说来也怪,平时赶路,老子不许李律和青牛用神通,只能步步为营。
而今上昆仑,却见青牛四蹄生烟,往前几步便飞腾升空而去,李律只得默掐法诀,一步迈出,已然足下生云,悠悠然神仙也。
飞不多时,就见山间霞光艳艳,瑞气纷纷,道韵周流来回,清香四溢。
“妙哉,此物正是成熟时,正该有缘。”
老子抚掌大笑,吩咐李律道。
“徒儿且去取来!”
李律落下云头,就见枯藤缠绕,藤上结一物。
“灵匏声价重鸱夷,盘古流传混沌皮。
小壶于玉质冰肌,喜蛳部斩茨苋荩?
为则为囊括无遗,锦重叠满纸云烟,
光绚烂一天星斗,圆滴溜万颗珠玑。”
正是一颗紫金红葫芦。
李律见之甚是喜爱,上前去双手摘下,霎时间异象顿消,葫芦藤儿化作飞灰而去。
李律捧了葫芦,复转云中,献与老子。
老子接来看过之后,拿手一指,葫芦便开了口,就见葫芦内一片虚无,黑压压不可见底,老子笑道:
“葫芦虽小藏天地,伴汝云云万里身。
收起鬼神窥不见,用时能与物为春。”
“此物与你,做个盛水的家什吧。”
说罢,将葫芦塞到李律怀中,李律只得拜谢。
“走走走,下一处去,下一处还有好东西。”
老子笑着拍了拍青牛的头,调转云头,飞往另一处山谷。
就见谷中,阴阳二气纠缠牵绊,风火之声大作,电闪雷鸣,端的不凡。
“汝可再去。”
老子抚抚了胡须,说道。
“喏!”
李律唱了个喏,调转云头落去谷中。
就见得:
“一种灵苗异,天然体性虚。
叶如斜界纸,心似倒抽书。”
那放光的正是一株芭蕉树,树上生两片芭蕉叶,一阴一阳相抗争,阴阳相搏而生雷霆,风火相生,倒卷红尘,果然厉害。
李律捻着诀走入其中,伸手拨开红尘气象,风火见他自然避开,雷霆万钧却落不到他身上。
“虽是天地灵根,却是无主使用,纵有厉害手段,也难奈贫道如何。”
见此芭蕉树有如此神威,李律也是不由的发出感叹,随后伸手摘下两片芭蕉叶,刚一离树,化作两把芭蕉扇,正是:
“夫君本自一心空,舒卷如何叶未穷。
自是根株通大化,故教有象显无踪。”
出了山谷。
架祥云,飞身托迹来至老子身前,双手献上芭蕉扇。
老子看罢说道:
“老夫本意取一阳扇作扇火之用,如今见阴阳相合有倒卷红尘之力,若将之分开,却是可惜,罢罢罢,也该是你一番造化。”
说罢,将两扇一合,一股莫可名状的道韵自天而降,落在老子身上,至高至远,淡漠荒凉,。
就见两把芭蕉扇上流光闪耀,老子伸手一抹,光华收敛,须臾化成了一把。
“拿去,好生使用。”
老子将芭蕉扇递到李律手中,声音异常淡泊的说道。
“谢师父赐宝。”
李律躬身拜谢。
这时那莫名的道韵方才退去。
“师父,方才是?”
李律小心问道。
“方才,乃太上借老夫之手,与你炼宝,此宝如今倒有些许看头,你好生使用就是。”
老子的声音中透出几分疲惫。
李律只得再次拜谢老子,拜罢,这才看向手中宝扇,就见得:
“芭蕉心尽展新枝,新卷新心暗已随。
愿学新心养新德,旋随新叶起新知。”
正是符合他那明心见性之道。
“善哉,此宝甚得吾心;妙哉,太上伟力不可思议;如今方知造化玄妙,不可说也,不可名也。”
李律手抚芭蕉扇,心中有大欢喜,不由得赞叹起了太上的无边妙法。
“哈哈哈哈。”
老子闻言大笑起来。
“此间事了,你我还是下山去罢,还有路要走哩!”
说罢,招呼青牛按落云头,来至在了上山前的地方。
“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李律收起了两件宝物,复又牵牛西行,望见路途漫漫,正不知几时才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