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春妮额头冒出冷汗。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刚刚打算偷偷跑路时,右腿陡然疼痛。
那股疼,钻心刺骨,难以忍受。
她一下子倒到地上,无法起身。
但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痛着痛着,她又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忍。
于是她冷笑一声,对二丫反唇相讥:
“你不也在哄骗我么?”
“只不过,你的演的没我好罢了。”
此时撕破脸皮,两人皆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二丫不再多言,俯身捏住春妮脖颈,语气异常冰冷:
“河伯在哪?”
蛇吻强化了她的身体,也让她的情感变得淡漠。
愤怒,激化了她的能力。
黑暗中,二丫的双眼,已然变成了竖瞳。
虽然她以前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可现在做起来,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因为,她正在被蛇同化。
以后,她会发现自己的习性越来越像蛇。
“咳……”
春妮感受到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她呼吸困难咳嗽了几下,不仅没有慌乱,反而笑了。
“……你们都死到临头了,还想找我相公?”
“地穴出口被封,只有我知道怎么出去……你们关在这里,等到晚潮涨水,地穴便会被河水灌满……”
“咳咳……”
“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闻言,二丫瞳孔微缩,继续发力。
小姑娘被掐得满脸胀红,痛苦的窒息感令她无意识拍打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视线与思绪一同远离。
生命力的流逝让春妮手脚都变得冰凉。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面前这张熟悉的脸,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漫长三息之后,春妮只觉得喉头一松。
那只噩梦般的手离开了她的喉咙。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的大口喘气。
生理反应令她双眼喷泪,还让她的双手不自觉颤抖着。
“说,河伯在哪。”
还没时间体会劫后余生的喜悦,耳边便响起了阎王般催命声。
此时的春妮,再不敢那样张狂。
只有体会过死亡才会明白,那是人从生来便有的、无法抗拒的恐惧。
“我,我也不知道相公在哪。”
“我只知道相公跟我说,这几天或许会有人想要来对付他。若是那些人来了,便想办法将人带到地穴里面。”
春妮生怕自己一个说慢,便要再次体会绝望的窒息感。
二丫皱眉:
“他知道有人要来?”
春妮慌忙点头:
“是,是的。”
“相公乃是河伯,是漳河的主人,河里的生灵都听命于他。”
“它们是万万不敢随意闯进这里面。”
“前段时间,竟有一条水蛇潜入洞府,那时相公便觉得奇怪。”
“后来,相公又数次感知到有人在暗中窥探,于是将计就计放出假消息称自己要闭关,想要引蛇出洞。”
二丫皱眉:
“散功修炼都是假的?”
春妮抿了抿嘴回答:
“散功应当是真,只不过相公这两天并未闭关。”
听闻此言,蛇内心烦躁吐出信子。
它当真没有想到,看起来肥硕蠢笨的河伯,居然如此耐得住性子,花了那么多天的时间,布下一盘大棋。
“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二丫指向石床,又问道。
“他……大概是为那东西而来吧,被相公随手解决了。”
“柳翠红呢?”
“没见到过,她没来。”
“把出口打开。”
“……此洞口打开后,半刻之内便会自动关闭,想要重开只能回暗室。”
春妮有问必答。
等到二丫问完,她用怯生生的眼神望向对方:
“……二丫姐姐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你,你放过我吧……”
“我知道怎么出去,旁边的暗流连通外界,咱们趁着现在潮水还未涨起,游过去便能活命。”
虽然她的语气十分真诚,可之前受骗过的蛇显然不会再相信她。
蛇语气冰冷,暗中对少女传音:
“不要让她废话。”
二丫得了命令,用力拽住春妮的胳膊。
她无视对方惊惧眼神,语气异常冰冷:
“把河伯叫出来,我只给你十个数的时间。”
“十……”
“九……”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她直接开始倒数。
与此同时,拽住春妮胳膊的手开始发力,颇有股要将其胳膊生生给拧下来的势头。
恐惧在春妮的双眼中发散。
她再也不敢过多言语,慌忙大喊:
“相公,相公!”
“救我!!!”
这个法子是蛇的命令。
春妮是几位河伯新娘中唯一个行踪明确,活蹦乱跳的。
她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河伯对她的宠爱不似作假。
地穴上方那暗房,便是证据。
既然如此……它倒想看看,能不能用这个小姑娘将河伯给逼迫出来?
当然,蛇对二丫有过示意,不要真的伤了小姑娘的性命。
这并不是因为它宅心仁厚,而是为了将此人当成把柄,令河伯投鼠忌器。
事到如今,它已没有规划,有的只是无穷战意!
它势必要把河伯给逼出来,与之死战。
蛇并没有忘记,它的死亡轮回还未用完。
这一次即使在死战中落败,它也有机会卷土重来。
既然如此,它自然要利用这次机会,探一探河伯虚实!
春妮凄厉的叫声在地穴之中回荡,她不敢停歇。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人不会对自己留手。
好在她在河伯心中,当真是有些许分量的。
喊了不过两句,地穴中便出现异常。
“……哗啦啦……”
原本平稳的暗流突然开始缓缓涌动。
水涛拍打到石岸上,一次比一次猛烈。
很快,浪花便溅到了二丫的脚上。
并且还在继续往上爬。
二丫扯着春妮警惕后退,剑客也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哗……!”
暗流像是长了脚一般,迅速朝着地穴内部攀爬。
眨眼间的功夫,便淹没了几人的脚踝。
转瞬之间,又爬上众人腰部。
“不好!”
剑十三嘶吼一声,无奈后退。
他这一趟来的当真憋屈,不仅没有找到顾小妹,就连对河伯拔刀的机会也没有。
如今河水淹来,他同样没有办法应对。
眨眼间,几人只剩下脑袋浮于水面。
慌乱之中,春妮不知哪来的力气,像只泥鳅一样奋力摆动身体,想要挣脱手臂上的桎梏。
可她与二丫的力量差距实在过大,怎么也逃脱不得。
“噗。”
水流很快填满地穴,一个小气泡从二丫嘴中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