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河伯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躺靠宝座之上,喉头鼓动,传出声响。
他虽长着一身蛤蟆皮,还长着个蛤蟆头,但动作神态却十分人性化。
他嘴唇开合,吐出一串泡泡。
过了片刻,少女与剑客竟听到其口吐人言。
“你们二人是哪里来的宵小,为何要在暗中窥探于我,还要强掳本座爱妻?”
它居然能在水中说话!
二丫惊诧之余,内心说不出的不适。
河伯这种似人非人的生物,令她本能厌恶。
而且,这家伙,长得太丑了!
简直比十三还要丑上数十倍!
十三面色凝重,握剑不拔。
他在考虑,如今在水中,他的剑能否发挥作用。
而蛇则是明白了为何当初它探听河伯谈话时,总觉对方喉中有痰。
现在一听,才知原是蛙鸣颤动。
“哦,本座忘了,你等在水里,说不了话。”
蛤蟆头坐正身子,喉咙颤动,发出黏腻笑声:
“本座很好奇,为何你等能遇水不死?”
河伯肥硕的脑袋往前探了探:
“莫非,你等身上藏有宝物?”
“本座若是问你等索要,你等定是不会给。”
它没有等众人回应,或者说是它知道对方无法回应,便突然面色一冷:
“那本座还是杀了你们,自取罢!”
漳河的主人陡然发怒。
天空随之响应!
轰隆隆!
高空之上,闪电划破长空。
漳河附近村落,有老人颤抖地朝上方望去。
今日场景,让他想起了三年前的水患。
刘家村,刘老五家,张彩燕正在床上咬牙打滚。
她就要生了。
这比正常预产期,要早一些。
今日晨时,自从女儿出门后,她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可她做不了什么,只能倚在门前,焦急等待。
后来,天空响起惊雷,她突然感到肚痛难忍。
很快羊水就破了。
刘老五花高价,请稳婆冒雨而来。
不足月生子,对孕妇和孩子而言,都十分危险。
可刘老五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门外,听着妻子虚弱的喊叫声,心如刀绞。
滚滚雷声中,柳翠红自榻上醒来。
她揉着发疼的脑袋,记忆仍旧停留在昨夜。
她与男人喝了很多很多酒,后来便不省人事了。
“怎么回事,人呢?”
柳翠红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封信。
于是她走过去坐在凳子上,一边揉脑袋一边看信。
才看了两行,她便愣住了,一言不发继续往下看。
当柳翠红放下信时,已然是泪流满面。
她看向窗外电闪雷鸣,知道这是河伯在发怒。
“……你个杀千刀的,死的好,死的好……”
荒芜水域深处,随着河伯一声怒吼,周围鱼虾如同疯魔。
它们避开春妮,不要命地冲向剑客与少女。
两人被撞到身形不稳,身上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伤,渗出血迹。
与此同时,河伯张开大嘴,猛然吐出一团脑袋大的水炮。
那水炮速度极快,毫不避讳鱼群,笔直冲着二人打去。
被其波及到的鱼群直接被打成碎肉,露出一个圆柱形空洞。
可见其破坏性之强大。
剑客与二丫连忙避让,却被鱼群撞的七荤八素,动弹不得。
“嗤!!!”
而此时,水炮已经横空飞来,直直地向二丫头颅。
眼看少女之身即将被水炮粉碎,剑客双脚滑动,拼了命地顶着鱼群冲去。
他的脸颊被划出道道伤口,血红液体在水中晕染出一朵美丽的彼岸花。
“啪!”
关键时刻,剑客竟赶上了。
他横举手中之剑,挡下水炮。
把柄朴实无华的铁剑,居然并未被水炮粉碎。
它微微嗡鸣,散发出一股无形力量与水炮对抗。
半息时间后,水炮化作水流,湮灭无形。
是剑胜了!
看到这一幕,不仅二丫诧异。
就连蛇都对十三产生改观。
在此之前,十三从未出过手。
到河伯洞府的一路上,更是狼狈至极。
虽然剑客曾说,他的剑不会轻易拔出。
他有信心,以十三年功力斩杀河伯。
可不论是蛇还是二丫,都没有将此话放在心上。
毕竟十三看起来普普通通,自身经历也并无特殊。
这样的剑客,怎敌河伯?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们才对十三刮目相看。
二丫甚至对剑客生出了一股崇敬之意。
先前十三表情冷酷不爱说话,她只觉得对方是在拿乔,十分做作。
可此时再看,却只觉得他是高手风范!
剑客十三并不知晓二丫心路历程,此时的他,正表情严肃适应水中环境。
在陆上舞剑和在水中舞剑,差距极大。
这里,不是他的主场,削弱了他的力量。
还好他并未遗失手中之剑,他仍有挥剑的理由。
他还没有找到顾小妹,没有斩杀河伯,他不能倒下。
十三隔着鱼群缝隙,远远看向河伯,眼神陡然一冷。
接着,他举剑横劈!
他的剑十分朴实,并无花招。
可他出剑时,却锋芒毕露,让人有种被剑锋打到的刺痛感。
一招祭出。
被他扫到的鱼群一分为二,兀然掉落水底。
而此时,此剑仍未出鞘!
十三仅用剑柄,便成功脱困。
一剑,两剑,三剑……
鱼群层层掉落,十三的剑越舞越快,距离河伯也越来越近。
他正在慢慢适应水中动作。
对面,河伯惊骇莫名。
它张开大嘴,接连吐出几个水炮。
可那无往不利的水炮,却根本无法近身。
一尺之外,便已被铁剑湮灭。
鱼群陷入颓势,神通又发挥不了作用。
河伯惊惧之下,居然调转攻势,朝着二丫积蓄水炮。
可他定睛一看,只见二丫正死死捉住一个小姑娘,抵在自己前头。
这个女人,居然在拿春妮当挡箭牌!
河伯眸光微闪,水炮聚半而散。
他终究是对春妮有情。
此时,十三已经逼近河伯,其剑距离河伯不到十步!
河伯不复悠闲坦然,他慌忙从宝座上爬起,蛙游逃离。
“两位好汉,止步止步!”
“咱们同为修行之人,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何苦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河伯的锦服已然散开,狼狈不已。
他一边惊惧回望,一边出声相劝。
“你们不就是想要果子吗?我给你们便是,给你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