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副千户亲率的二十四名骑兵迅速列队,分成四排,一排六名骑兵,皆掏出弓箭。
看着丘陵顶端站着的刘泽,且他身后只有少数几个人在那挥旗吹号指挥,所有骑兵的眼神中都放出光芒,这就是战功,普通土贼杀了也没什么功劳,但是贼首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已经在州府挂上号的刘泽。
因为地主乡绅们的宣传,这刘泽早就成了仅次于王二的匪首,若杀了的话,虽说官位再进一步有点难,但是封赏的银子那是肯定不会少,更令人眼馋的是,这段时间刘泽到处破村破寨的战利品那是绝不会少。
“弟兄们,随我斩杀刘泽小儿!杀了刘泽,赏银百两!”梁副千户在骑兵中间发了狠地吼道。
所有亲兵都立马打起精神来,看着刘泽就像看到长了腿的银锭子,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杀!”
一声命令之后,所有人都轻振缰绳,座下马儿整齐排队地小步慢跑,随着距离的拉长,速度越来越快。
从战场骑兵所在位置到刘泽所在的丘陵顶部只有四百多米的直线距离,两百来米平地,两百来米山坡,在奔跑的战马面前,这距离就更短了,只见它们转眼就越过了平地,开始爬山。
最前面有几个心急的在马背上站起身来,对着刘泽就开始射箭,所用的都是箭杆长达一米左右,配上的是三棱箭头,又俗称穿甲箭,其箭头呈三棱形,锋利坚硬可破重甲,从山下往上射极为耗力,所以箭都未射中。
又有几名精锐骑马往山上行进一段,眼看马儿提不起速度,便连忙跳下马,拿出短梢弓,配上轻箭,这种箭头仅有50克左右,其箭属于带脊箭,箭头薄且锐利,两翼尖锐内收,从现代空气动力学来讲就是减小空气阻力,所以飞行较远,穿甲能力不强,但是射程最远。
这种箭皆是用短梢弓发射高速轻箭,专门射杀远程的目标,即使穿着锁子甲也能杀伤,更别说刘泽这些没有甲胄的了。
眼看着几支长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山腰射了上来,王善保连忙举着盾冲到刘泽身旁喊道:“司令快走!明军骑兵上来了!”
一旁的士兵有的没有盾牌护身,一时躲闪不及,“噗噗”胸口中了两箭,人从石头上摔了下来,眼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一声都吭不出来。
有的大腿中箭的在那扔了兵器哀嚎着,也顾不得打仗了,只用手护住头卧在地上瑟瑟发抖。
顷刻间,山顶便更加混乱了。
那两个吹唢呐的老汉倒是一看有骑兵往这奔来,就率先开溜,往山间石头多难行的地方奔去,他们对这块地形熟,大概是知道石头多的地方骑兵不易到达,兴许能逃过一劫。
“你们两赶紧把那两个唢呐手叫过来,吹继续进攻的号!”刘泽在盾牌的掩护下,对着还在发愣的两个卫兵一人踹了一脚,挨了踹,那两人才回过神来,连忙跟着老汉屁股后面跑去。
“司令,咱们咋办?”刚上任新编第二连连长的杨泽明看着周遭的情况,有些担忧地问道。
“咋办?带着咱们的队伍杀下去,这山上马跑不起来怕啥?咱们两百多人对这二十多名骑兵,优势在我!杀!”刘泽从地上捡起一杆长枪,对着身边人喊道。
“好嘞,弟兄们!”王善保早就安耐不住了,刚听到命令就喊了一嗓子,旁边杨泽明连忙拉住他。
“我的第二连先上,你的连装备好,留着保护司令!”说着也不待王善保答应,就连忙吹哨列阵,很快隐藏在山顶的新建第二连一百多人列成了三排的队形,从山上反冲锋,因为居高临下的关系,后面两排纷纷投起标枪来。
“嗖嗖嗖。”
第一批投起的标枪飞在空中,如一片飞鸦掠过,惊得正往山上狂奔的骑兵连忙拉住缰绳四处躲闪,这才没有伤到一個,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马速更加慢了,第二批标枪随之而来,这次对付静止目标,准确率更是大增。
“下马!”梁副千户眼看躲不过,连忙一个鹞子翻身躲在马后同时喊道。
亲兵们各个也有样学样地躲在马后保命,无辜的马儿纷纷被标枪命中,倒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此时躲在马后的亲兵趁着空挡,连忙用弓箭还击,在地上步射比在马上的准确率要高得多,在明军中,对弓箭手的实战要求是五十步可以射中目标,最大射程可远至一百四十步开外,并且能做到有杀伤力。
这些更加精锐的亲兵普遍箭术更强,在眼下不到百步远的距离,命中率惊人的高。
大量的箭只如流星般坠落于杨泽明的队伍中,刚开始前排持盾的挨着几轮箭支还能勉力支持,但随后的疾风骤雨般地狂射,其箭头有轻箭有重箭种类也各不相同。
有专用于射绳射旗杆的月牙箭;也有专门用于射马的艾叶头箭、铲子箭、狼舌头箭;
还有既可射马,又可射人的菠菜头箭、凿子头箭、柳叶箭;
更多的是用于破甲的破甲锥箭;还有由戚继光创造的两开肩箭;
第二连民众军的队列中发出一阵哀嚎,前面持盾的虽然其盾牌经过历次作战经验加厚并用兽皮覆盖其上,但是到底不是专门的军用盾牌,破甲箭也可轻易穿透几寸扎在使用者的手臂上,更防不了重箭,盾牌手率先倒下几人后,后面队伍更是直面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很快队伍就如堤坝破坝般形成连锁反应,即使队列中大半都是经历多次攻村镇作战性格坚毅的战士,但在鲜血和死亡面前,士气仍然快速崩溃。
“妈呀,快撤!”
“不准撤,战友们,坚持住!冲下去!”
“挡不住了!”
“这tm的破盾牌。”
一两个排在后排的士兵开始往后逃跑,很快所有人都疯狂地往山顶退去,在后背向敌的逃跑中,一支支长箭破开薄薄的布衣,透过皮肤,狠狠的扎在肌肉与内脏之中。
当残余的人员躲到弓箭盲区之时,一百人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二十来人,倒在了进攻途中的仅有个位数,基本所有损失都是在逃跑的路途中造成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布满了仅仅不到一百步的山坡,山坡上的血浸透了地面,如暴雨后泥泞的土地一般,只不过这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