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的眼里,儿子是永远不可能长不大的,也是那种呆在身边久了会烦,离开了又思念的那种。
在杜猛的眼里,顾言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谁家孩子会变着花样折腾人。
“这个仰卧起坐有什么用啊?”杜猛抱着脑袋,喘着粗气,好奇道。
正在看书的顾言头也不抬:“练你的腹肌,让你的腰部更有力量。”
“那压腿干嘛,还非要把腿压到脑袋旁!”杜猛看了看顾言,继续道:“花船的那些跳舞的姑娘才会这样,我们这些个男人练着这些干嘛?
我们男人只需要把身子练的像石头一样硬,而不是把身子练的像面条一样软。”
顾言放下书:“以柔克刚懂吗?”
“懂!看见那些漂亮的娘们对我笑,我都有些走不动道,身子发软!”
“滚!”
杜猛咧嘴嘿嘿一笑,胡乱抹了抹满脸的汗水:“前几日冷的不行,这几日突然热了起来。这应天府的天气就跟北平的天气一样,说冷就冷说热就热。
这练的大汗淋漓,要是有一碗加冰的梅子汤,那绝对是人间享受!”
顾言闻言不由的也咽了头唾沫,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别说还真的挺适合:“你要是能找到硝石,我就能给你搞冰梅子汤!”
深于对读书人的信任,杜猛想都没想过直接去了厨房,那里有硝石他是知道的,做火箭的必备材料,上一次王大人带领着众兄弟做信号箭用了一些,应该还剩下不少。
不一会杜猛就端来一盆,顾言一看格外开心,自己就随口一说,没曾想真有啊。
招呼人开始去熬梅子汤,等梅子汤熬好放凉,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顾言开始制冰。
两个盆,一个大一个小,大的装硝石加水,小的放梅子汤。
硝石和水融合在一起反应剧烈,待反应结束顾言就把小盆给放了上去,不一会儿,铜盆的边缘就有了白霜,水面也出现了像毛发般的冰纹,又过了一盏茶,冰纹越来越多,小铜盆边缘开始结霜。
顾言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想要看到冰块那条件太苛刻了,顾言在那一世试过,能降温,但是结冰却是一直没做到过。
“来,尝一口!”
第一碗首先给了杜猛,杜猛小心的抿了一口,眼睛放亮:“别说,还真的凉!”
高晋也尝了一口,然后猛地一饮而尽,竖起大拇指:“哎呦,小伙子不错哦,三月人制冰,说出来能吓死人啊!”
顾言摆摆手,笑着像众人解释道:“唐朝的时候都有人发现了,我只不过是踩着先辈的肩膀献丑而已,硝石遇水反应罢了。
豪门大户都会常备的东西,大家也莫要过于惊奇,有空大家可自己自己试试,挺好玩的!”
说罢就惨了,所有人都奋力的朝着厨房跑去。
硝石遭了殃,乌梅干也遭了殃。
下午的阳光正好,躺在后院的草地上,真是惬意又舒爽。
王彦不喜欢和梅子汤,他说他不喜欢酸酸的味道,所以他冰镇了一壶酒,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天南地北,到三山五岳,越聊王彦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发现他无论说什么,这顾言总能接的上。
对于不同的事物还能发出自己的见解,有的虽然有强词夺理的嫌疑,但细细一想也并无道理。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啊!”
“当然,没有这么点本事我怎么敢说要考个状元!”
一听这话,王彦顿觉得牙疼,状元多难考就不说了,可他一听顾言的口气就像手到擒来的一样简单:“停停,这话以后别说了,说的多了我怕有一日会跟你一样目中无人,我怕我会觉得状元很好考!”
“所以,你面前就是一个状元!”
“我滴老天爷,你怕是真不知道状元是随手可得的。要不是看你有几分才智,我才懒得搭理你,今儿我心情好,我就好好的把这个事儿给你捋通了,免得以后出门被人笑话。”
从王彦的口中,顾言得知科举一共可分为四级,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院试可以考出童子和秀才,到了乡试在考出来的就是秀才和举人,在往上的会试就是举人和贡士,然后就是殿试,通过皇帝的选拨确定状元探花榜眼。
而且王彦还说了光是第一关的童生就能让很多人铩羽而归。
童生需要考五场,八股文,试帖诗,经论,律赋,策论。这五个考完了还不算,还有个府试三场,这乡试和府试都过了才是童生。
院试三年两试,被录取的,也就是考过的才能称之为秀才,而且每个县最多只录取三十人。
顾言听的直咧嘴,这压力真是无比巨大,看来这次是莽撞了,原本以为是直接考试就行,谁知道还有这么多道道,果然是盲目无知害死人啊。
可转念一想,顾言又觉得豪气顿生,前世学问低主要原因就是认为读书无用,被那种不读书也能当老板的鸡汤给迷惑了,没有好好听老师说,总是觉得老师太啰嗦。
老师让我好好学,我总是反着来,总觉得是在害我。
可这一世就不一样了,上辈子已经经历过,这一次怎么也要努力学习,怎么也得拼一拼不是?
顾言紧紧的握着拳头,看着王彦认真道:“任他尘世多喧嚣,静我凡心立功名!”
王彦以为顾言胆怯退缩,未曾想却变得豪气顿生起来:“得得得!你先做会梦,我回去休息了!哦对了,书楼里面的书看完后要记得还,记得不准带回家!”
自从和王彦那一次深聊之后,顾言就成了唐举人最‘讨厌’的人,每天准时的敲门,准时的老师好。
然后笑眯眯的搬好座椅板凳,给唐举人倒好热茶,这一老一小就要上课。
唐举人打死都没有想到自己快要老死的时候会有一个弟子,而且这个弟子特好学,也特别的有天赋,老怀开慰的同时也难免暗自神伤,土都埋到了脖子底下了遇见了得意弟子。
每每在顾言连续追问中,他都觉得精力不够,有些问题需要思考半天。
虽时常打趣自己的这个弟子好学的过分,可每每遇到顾言问的问题他都倾囊相授,出去做客的时候唐举人也会把顾言待在身边,并夸赞顾言为他的得意弟子。
在跟唐举人这段时日,顾言陪同参加各种酒局,认识了不少人,如解缙,董伦,还有被死后谥号为文正的方孝孺等很多的朝廷大臣。
之所以有这样的机会,主要还是因为燕王的攻势越来越猛,这应天城的民心也越来越不稳,所以当朝的官员在每隔一段时日都会邀请应天府的豪强士绅参加酒会。
一是获得支持,二是稳定民心,三是从他们的口中获得近期城里的动向。
唐举人是个举人,年纪又大,每每坐最后或者最边上。
顾言呢,名义上是唐举人的弟子,实际扮演的就是个书童的角色,每每要么站在门外,要么就跟其余家丁一定蹲在偏房。
也正为此,顾言才见到了方孝孺,说实话,一个很帅的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