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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每个细小的改变都是改变

(ps:还是二合一)

尉重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跟顾言喝酒了。

说好一起喝酒,他还以为是两人对坐小酌,哪知道到了这里才发现这哪里是小酌,这根本就是要命。

喝着喝着就变成了十六个人喝他一个,一圈还没有走完他就发现他就有点高了。

不过,尉重晕乎乎地发现侯爷家的酒就是不一样,辣,够劲儿,缺点是喝着喝着就上头了,喝着喝着就迷糊了。

顾言见尉重躺了,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陪客人,不让客人喝好怎么能叫陪客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尉重的酒量不咋地啊,这菜还没有上几道,这人就躺了。

尉重的女儿尉微很喜欢侯府。

因为这里的人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脸,每个人看到她都会笑着跟她打招呼,每个人都会夸他漂亮,这是她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她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微微这孩子瘦了很多,但个子也高了很多,人一瘦眼睛显得格外地大,她怯生生地喊着顾晨氏婆婆。

然后一只小手和一只大手就再也没松开了。

她小脑袋记得很清楚,这个婆婆煮的粥和油渣炒饭特别的好吃,人也特别的好,她想叫她婶婶的,可来时父亲不止一次地交代了,不能叫做婶婶,必须得叫做婆婆。

微微有些不懂,可再问,父亲却板起脸了,说记住就行了。

一声声婆婆喊得顾晨氏心疼得不行,今儿,她更是难得走出家门,带着四名家将,把尉微架在脖子上后,几个人耀武扬威的就要去城内给微微买糖吃。

还要给微微做一身好看的衣裳。

趁着侯府大门打开,三个籍属山西的大商人终于如愿以偿地把帖子成功的递了上去,他们如愿以偿的在偏厅见到了安侯。

来时候听说了安侯很年轻,可真当见到本人的时候,三人只能不断的在心里感叹,这何止是年轻,简直是年轻的有些过分。

多年的经商生涯让他们明白人不可貌相,能在年少时候没有家族的帮衬下而居高位,有过人的运道不行还得加上过人的才智,规规矩矩地行礼,规规矩矩地等着主人家的垂问.

他们是商人,顾言是勋贵,见到一个九品官都得让路,何况一个世袭的侯爷呢。

顾言也十分好奇的看着这三个人,奋力地挖掘着自己脑子里那些可怜的知识。

他知道,在洪武和永乐年的时候商人的地位依旧是最下的,士农工商这四个明显的阶级分界依旧把他列在最下等。

可在读历史书的时候老师说明朝中后期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为此在同学的追问下老师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土木堡之变后,明英宗被瓦剌部俘虏了。

这时候要回去需要给瓦剌部的赎金是那非常多的,多到不可想象,而朝廷这边随已经捉襟见肘了。

为了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当时的朝廷决定,只要商人能够向政府捐赠一定金额的粮草,就能够获得相应的官位。

当然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其中另一个原因就是学而优者仕观念的改变,和商品经济以及海运的发展,等诸多原因加起来才有了萌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站在顾言面前头也不敢抬的三个商人依旧处于社会的最下等。

“听说你们等了我三天,我想无非就是生意上的一些事,说来听听,如果于朝廷有利,我拉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顾言的态度不冷不热,作为食肉者的一员,最起码的一条准则就是不能破规矩,大家如此,自己也应如此。

“但是如果要想从我这里获取一些便利,那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吧,侯府虽然穷,但该有的坚持一个不会少。“

顾言明白,要想活得更好,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威慑之前,那就要守规矩,目前的规矩就是商人的地位最低下。

“最近我们看到了煤炉子的兴起,到如今一半的家庭都会装一个取暖。我们兄弟算了一下,应天府所存的煤石只能供应到过年之前,年后一二月应天府依旧寒气缭绕,应天府不产煤石,我们兄弟斗胆来见安侯,就是想着替安侯把这件事做得更完美。

也能保证自此以后应天府再无煤石之忧…….”

顾言摆摆手,打断了这人的话:“你说的这些我懂,别说那么多了,说说你们的价格吧!”

三兄弟对视一眼,当中的那人回道:“价格由安侯来定。”

顾言笑了笑,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啊,自己来定价格,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吃个差价,心狠些不光可以吃差价还可以吃整个应天府所定价格的溢价,价格自己来定,吃多少也是那也是由自己的心意来决定。

“你们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那人抬头看了顾言一眼,又赶紧低下:“我们只要利润的三成即可。”

顾言又挥了挥手:“春花,送客吧!”

三人大急,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的,甚至可说是不赚钱,他们所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口子,几层利润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借着和顾言的关系,光明正大地把生意做到应天府。

他们身处社会的最底层,他们唯一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的资本就是找靠山,靠山的大小决定着他们能够吃得饱还是半饱,新贵顾言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也是投资的最佳时候。

“安侯,一成即可,一成即可,路途遥远,从开采到运输都是需要人,人吃马嚼的都需要银两,我们只要这些,其余不赚钱都是可以的……”

顾言摆摆手。

春花走了过来,伸出手:“三位,请把!”

三人躬身退下,情况是他们料想之中,今儿见到安侯却是意料之外。

走出大门,王禾看了一眼春花:“小的晋中王禾,这两位是我的族弟王祥和王奎,敢问姑姑贵姓?”

春花看了一眼,笑道:“在这侯府我自然是姓顾了,府里人管我叫春花。”

王禾拱拱手:“我们知道跟侯爷谈这个事实属唐突,不知道姑姑可否代劳,能不能引见一下贵府的管事大人,这些小玩意就当给姑姑您消磨个时间。”

春花看着王禾手里捧着的小玩意并没有接,她从宫里出来的,她很明白王禾手里拿出的是一块暖玉。

看着这暖玉,她明白这些人所求的东西定不是一个小东西,笑了笑:“府里没有管事,侯爷最近正打算招一个呢,这小玩意我就无福消受了,三位请吧。”

三人弓着腰陪着笑,看着侯府的侧门缓缓地关上,三人走到一旁才敢直起腰。

“大哥,白等了这些日子,唉!”

王禾看着王祥摇了摇头:“事情没有你我想得那么糟糕,安侯虽然傲气,这几日想必你也听闻,坊间百姓对他感官颇好,干活管饭,酬劳日结从不拖欠,就算有人干活耍心眼子,人家第一次也是警告而已,工钱还是足额去给人家。

总的来说侯府是个良善人家,今日不好说话也是情理之中,但能见到正主也不是一无所获。”

“大哥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我是商人,三句话不到不还是被赶了出去。”

王禾瞪了王奎一眼,言辞颇为严厉道:“就你这般沉不住气,离家时还敢夸下海口?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带你出来。

这是世袭侯府,这是军侯,不是你我常见的小吏和芝麻大小的小官。”

王奎缩了缩脑袋:“大哥,那我们是要再换一个么?”

王禾叹了口气:“换不了人了,咱们要是还想做这个生意,就还得找安侯。”

“可人家根本不听我们说。”

王禾笑了笑:“事情并不是我们看着的那样,不然侯爷开口的第一句不是问价格几何,而是开口就把我们赶出去。”

“大哥那咱们怎么做?”两人急切道。

王禾叹了口气,敲了敲两个弟弟的脑袋,褪下了手腕上的一个铜黄手镯:“人啊,有时候就得拼一把,不往死里拼一次到死都不会甘心。

把这个给你嫂子,告诉她能等就等,等不了就给我来信,我给来官府说,她可另行改嫁,也不追彩礼。”

王奎似乎知道了大哥要做什么:“大哥你,难道……?”

“对!”王禾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卖身于侯府,我要为了咱们那个家拼一把!”

“啊?”两人闻言惊呼。

王禾抬起头,笑了笑:“常言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呢?我这八字还没有一撇,也就试一下,人不要还是另说呢。”

杨小乐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才说道:“你们说的事儿我已经给侯爷说了,侯爷也回话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利无伤大雅,我们吃饱喝足了总不能让别人饿着吧?

炉子的事儿就这么定,至于你们说的怕耽误了收益,侯爷也说了。

人啊,他不是一个个木偶,谁的炉子好,谁的价格便宜,他们爱用谁的就用谁的,真想长久做下去,自己真金白银本事才是长久之计。

也不用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这些日子大家也赚到钱了,眼红的不少,觉得不能接受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看了眼无动于衷的众人,杨小乐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还有一句话侯爷特意嘱咐大家,你们可以提高你们手艺的水平,你们可以让你们做的炉子更好,你们也可以自己去定自己的价格。

但是,谁要是仗着府上的这层关系去打压别人,去说这个东西只能你们能卖,那就别怪侯爷翻脸不认人了。”

杨小乐看着众人议论纷纷,满脸的不可理解,他心里叹了口气,侯爷说得真对,财富和见识不匹配,这样的人只能是小富,且富不过三代。

这群人都是死脑筋,照葫芦画瓢都不会,你们占了先手的先机,还怕被后面的给吃掉了?

就不会去宣传一下?

就不会学着安侯,告诉一下大家自己给某某贵人做过炉子?

唉!

至于侯爷说的见识是什么,杨小乐他也不是很理解,但他却本能地认为侯爷说的是对的,自己都看出来了,这些人没看出来,果然还是那句话优胜劣汰。

蜂窝煤那里花开和何处两人也在按照顾言的意思在慢慢地转变,他们是这个产业最苦的一群人。

这里的人和那些做煤炉子的铁匠虽说都是靠自己吃饭,但一个是靠着自己一把子气力,一个是靠着自己的手艺。

因此在蜂窝煤加工厂这里,两人在趁着大伙吃饭的工夫把新的一条规定给每个人传递到。

很简单:家里的妇人可以一起来做工,可做半日或一日,工钱不变,如果家里孩子没有人照顾可以一起带来,并管一顿午饭。

谁让女子也能抵半边天呢?

尉重昏睡了一上午,他只觉得这个觉睡得是真的舒坦。

睁开眼就又看到了笑嘻嘻的顾言,眼看着顾言招呼着腊梅赶紧上菜,菜很快就上齐,尉重才落座,就见顾言从桌子下拎出两个大酒坛子。

“来,先漱漱口。”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侯爷,您在里面吗?老夫人说我得寸步不离地看着你,我进来了啊。”

尉重看到杜孟那贱兮兮的笑脸,双眼一黑,这他娘的都是陷阱,哪有侯爷不说进来你就能进来的?

顾言和尉重开始喝酒,这次是真的两个人喝,喝着喝着吧就不对了,尉重就低头捡筷子的工夫,抬起头发现酒桌变成了三个人。

抬起头,杜猛捧着酒碗,正真诚地看着自己,然后稀里糊涂的碰杯,稀里糊涂的就干了。

大帝看着账本有些头大,不是看不懂,而是还不习惯那些标点,读的时候他的本能还是会自动地断句,可以一看账本都已经用标点断好了,眼睛看得和脑子想的有冲突,看着头疼。

耐着性子看完,合上账本后叹了口气:“这才没几日,这么早呈上来是为何?”

朱高炽有些不明白自己老爹的意思,看了看他的脸色,回道:“安侯说咱们是股东,享有知情权和监督权。

这七万贯里面绝大多数是煤炉子的收益,剩下部分的收益是煤石的,安侯把这个呈上,一是让孩儿心里有个底,这事算是做成了,日后等着正常的收益分红就行。

二是,安侯准备把炉子这块进行一个简单的分割。”

“分割?给老二?”

朱高炽心里一惊,却依旧面不改色道:“安侯说谁也不给,他说第一波炉子该有的基本都有了,剩下的零零散散也没有必要花大功夫集中去做,做了也不赚钱。

他的意思是把这个利让出去,应天府内谁想做都可以。

至于百姓选谁的,认谁家的,就各凭本事了,优胜劣汰,大家互相竞争的情况下才能出最好的炉子,最结实的炉子,百姓也会买到最适合心意的炉子。”

“嗯?”大帝放下茶碗:“这句话说得好,有理有据的,来,郑和记下来,记下来,内务府那块儿得多学学。对了……”大帝站起了身:“听顾佐说今日城内突然有流言说女子也抵半边天,这也是顾言的手笔吧!”

“嗯!”朱高炽点了点头。

大帝冷哼一声:“没大没小的!这小子真的以为我不敢拿大脚踹他是吧?”眯着眼瞟了一眼又瘦了的大儿子:“他给你说了为什么?”

“说了!”

“混账,就不知道给我递帖子,天天拿你当传话筒,谁是君谁是臣都不知道?”

这话有些重,朱高炽听着胆战心惊,见父亲不是特别生气,仗着胆子解释道:“安侯他也生气了,为此他还特意地写信倒苦水。

他说给你写信太麻烦了,他也不知道给您说事儿是按题本走,还是按奏本来。

题本走吧,得先给内阁,内阁票拟以后要给司礼监,司礼监盖章了以后您才能看到。

他还说他一个七品官的奏本无论怎么紧急的事情都是搁在最后票拟的,官员职位的大小决定着事情的大小。

一来二去,等到把本递到了你的手上也就几日后了,那也没了时效性,再说了,这些都是一些铜臭的琐事,让内阁看到不好。

他还说他有什么精神洁癖,不喜欢别人看他写给您的信……

大帝怒火稍稍退了一点:“那你说说他女子也抵半边天是啥意思?”

看了眼朱高炽便秘一样的神色,大帝猛地一挥衣袖:“郑和,你去把安侯给我叫过来,我这个当老师的亲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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