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到了才出太平门,宵禁的鼓声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用鞭子狠狠地抽了几下坐下的毛驴,然后心疼道:“我的好兄弟,我也不是想打你,可你要不走快点,碰上了守卫我就要被打板子了,我要是被打了板子,你就要饿着了,咱们家就咱两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到侯府的大门,花开终于松了口气,拍拍刚才鞭子抽的地方,又声道:“徐三和二狗说过年要把你做成驴肉火锅,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吃你的一口肉的,我顶多喝口汤,真的,绝对!
我蛇皮对天发誓。”
花开到顾言家从来不走大门,他每次给顾婶婶送鸡蛋都是走后门,这次依旧走后门。
开门的是晨大云。
“呦,几天不见降职啦,都来看后门了!”花开打趣道。
“闭嘴吧花开哥,家里来个新管家,我现在就只能看后门!”他看花开进来,重重地关上了后门:“花开哥,你那里还缺人不,我去给你帮忙吧!”
花开腿肚子发软,一把捂住晨大云的嘴:“闭嘴,这话要是让你姐听到,她能打断你的腿你信不。”
晨大云掰开花开的手:“家里太无聊了,天天被那个枫叶逼着读书写字,烦死了!”
花开恨恨地把晨大云推开:“老天爷,我现在都在自学认字,你有人教还觉得不好,老天爷你离我远点吧,我觉得我要把这事儿告诉婶婶,最好让她还是把你打死最好!”
花开看到顾言的时候,顾言正在吃火锅。
“枫叶去搬一把椅子!”顾言朝着花开笑道:“来,赶得巧,一起吃点,已经宵禁了,晚上就不回了,你就和晨大云睡一个屋。”
“言哥,有事儿!”
“有事儿也不着急这一会儿,边吃边说!”
花开搓了搓手:“刚好有点饿,那就陪着言哥吃点。”说罢抬起头看了一眼搬椅子过来的枫叶:“言哥,新招的丫鬟?”
顾言摇了摇头:“哪能啊,这是尚书府的枫叶,不是丫鬟。”
花开拱拱手:“抱歉了,原来是嫂夫人身边人,荷叶姑娘莫怪,莫怪!”
顾言给花开碗里夹了一块肉:“说吧啥事?”
“府衙的马捕头拿着咱们府里的名头向白干活的劳工收钱,少的两个铜板,多的十个不止,已经连续三日了。
班壮张翻把这事儿告诉我了,所以我才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就先确认一下这事是府里的安排么?”
顾言搁下碗筷:“收的人多么?”
“多,别人躲着他们,他们还跑别人家里去要,不给威胁要打断腿。”
“就只有马三他们?别的捕头呢?”
花开想了想:“别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多多少少会害人,听上船的客人不知唠叨过一次两次,我想着都是这样没说。
这次事关府里,他们拿着府里的名头做事我不放心,所以才赶了过来。”
顾言点了点头:“快些吃,吃完了咱们去找马三。”
“哥!”花开抹了抹嘴巴的油渍:“马三是治中张大人的亲侄儿,要不要给张大人通个气?都是官场里的,说句不该听的,花花轿子众人抬……”
顾言知道花开的意思,笑道:“官比我大一级也没事,我也是个赶鸭子上架暂管而已,到了明年府尹人定下来陛下会安排新的人选来。
得罪人的事儿不用担心,再说了这事儿咱们有理,就算告到陛下那里也无妨。”
荷叶大着胆子给两人加了一块肉,她坐在一旁一直没敢吃,她搞不明白一个侯爷真的就能自己坐到一起吃饭,而且还互相夹菜,一旦都不像是演的,看花开的那种随意自然的样子,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在其他家简直不敢想,府里面的管事看到了能把你打死活埋了。
侯府的大门在夜色里打开了,顾言骑着马,带着杜猛和棒槌出了门。
到了太平门,尉重照例拦下顾言,检查腰牌。
“安侯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啊?”
顾言掏出一壶酒甩了过去:“没啥事儿,吃太饱了溜达一圈。”
尉重笑了笑,显然不信,随后又苦下脸:“安侯,能不能把我女儿还给我啊!清早就去你家了,一天都没落屋,把我担心得……”
“得了吧!”顾言笑了笑:“你这话说得暧昧,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个混账呢?微微好着呢,天天跟我娘挤在一个被窝,白日又学女红的又学写大字,我没有问你要学费就算了,你倒是在我面前装委屈。”
“大了,要裹脚了,妇人我都找好了!”
顾言看了尉重一会儿:“你要是真的给微微裹了脚,咱们就彻底地绝交。真不知道哪里学的臭毛病,裹脚有什么好的?你就说说有什么好的?”
看着顾言没像是开玩笑,尉重叹了口气:“日后怎么说人家哦!”
“以后日子还远着,到了时候他喜欢啥样的我就给他找啥样的,你操什么心?”
“我是他爹!”
“你是他爹咋了,闺女还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忙了,千万别给微微裹脚,不然真的朋友都做不了。”
看着顾言远去,尉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抿了口酒,眼睛一亮:“呦,神仙醉,地道。”
“尉大人,侯爷真的去消食的?”
尉重看着伙计吞咽口水,把酒葫芦甩了过去:“别对嘴啊,一口啊!”见伙计喝了一大口,心疼的抢过呼噜,接着说道:“狗屁的,谁家消食穿铠甲啊,这定是哪个家伙又惹了这个混蛋小子。
再说了这黑灯瞎火的,寒风呼啸的,以安侯那个能躺着就对不坐着懒性子,这事怕是不小哦。”
张翻才给老母亲洗完脚,倒水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口的安侯,他抱着盆子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知道马三在哪儿么?”
张翻抬起头:“如果小的猜得不错的话,他近日收了一大笔钱,定是去了花船找乐子去了。”
“换上衣服,叫几个兄弟跟我走。”
“好嘞!侯爷等我片刻…”
………
“翻翻天黑了要出门?”
“娘,有点事儿,出去一趟!”
老父冷哼一声:“都宵禁了去哪里?是不是又要去野了?”
“爹哪能呢?”
“那你说你去干啥?”
张翻无奈地指了指门口:“爹,你看安侯等着呢,我还能骗你老人家不是?”
“哎呀,你这孽种,磨磨唧唧让侯爷久等,快去快去,勤快些啊,听侯爷的话啊……”
顾言莞尔,天下的父母果然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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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
马三好不快活,这么久了,也终于在今日用三贯钱打碎了九九姑娘的矜持,他终于体会到了一回传说中的,藉嘴传酒。
香,舒服,满足!
可他正准备火急火燎地把姑娘拥入怀中的时候,九九姑娘却如同那花蝴蝶一样飞走了。
马三灌了一口酒压制心中的火气,可心口的那团欲火却如何都浇不灭,反而愈演愈烈,他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美人吃到口中。
“你可知我是谁?”
九九姑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知道,你穿着官衣,我猜你是捕快大人。”
“那你可知我舅舅是谁?”
九九姑娘依旧笑道:“知道,治中张大人。怎么,马捕快想拿这个让我从了你?”
“是又如何?”
九九姑娘摇了摇头,笑的依旧好看:“马捕快明儿可以好好打听打听,看看这秦淮河上上下下下大大小小的花船背后都是谁?说句您不爱听的,一个五品官员,小的也见过不少呢?
马捕快如果真的怜惜姑娘,明日就拿十贯交给妈妈,到时候啊…...”
九九朝着马捕快抛了一个媚眼:“你想怎么做,奴家都随你!”
九九姑娘的话才说完,花船妈妈扭着腰快步走了过来:“马大人,外面有人找,指名道姓的要见您。”
马捕快好奇道:“谁?”
“班壮张翻张大人呢!”
马捕快嘿嘿一笑:“他算老几,猪油蒙了心,有何本事让我出去见他?该是他跪着进来见我才是!”
就在这时。
花船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寒风呼啸,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船舱内众多寻欢的客人忍不住出口喝骂。
“哪个长着尾巴的,进门不知道关门,是你娘没教你,还是怕关门夹住了你的尾巴?”
张翻见状,拨开人群,冲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喝点猫尿就口无遮拦,也不看看是谁?”
眼尖地认出了是顾言,小腿一软人就瘫了。
顾言看着跪了一地的舞女,大马金刀的坐在琵琶姑娘坐过的椅子上,笑着对着她们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众人噤若寒蝉,安侯穿着盔甲进来,这显然就不是来看歌舞的,哪里敢接着奏乐接着舞!
马三不知道顾言为何来到这里,但他知道顾言绝对是为了自己而来。
顾言拍了拍手:“哪位是打着我顾言旗号骗钱的马捕头,何不站起来让我看看是哪位好汉,你我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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