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蛇蝎女人
次日上午，是太子李豫的头七，李邺来到了大明宫福寿寺，上香祭奠李豫。
他默默将三柱香插进香炉内，跪下给李豫灵牌磕了三个头，旁边十六岁的长子李适眼睛通红，也跪下回拜李邺。
李邺扶起李适，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当年武亭川秋狩，李邺曾经救过李适的性命，李适的泪水刷地流下来，哽咽着低声道：“皇叔，我父亲不是自尽！”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御医王金福都告诉我了，你爹爹也是我的兄长，总有一天，我会给他昭雪！”
李适再次跪下磕头，呜咽着要哭出声，他拼命咬着嘴唇忍住，李邺拍拍他肩膀，在下面找个位子坐下，虽然已经上香祭奠，但不能马上就离去，一般要等高僧念完一轮经后才能离去。
太子妃沈氏见儿子刚才竟然哭了，她悄悄上前问道：“适儿，那人是谁！”
“他就是岐王李邺，当年救孩儿一命。”
“原来是他！你们刚才说什么？”
“孩儿告诉他，父皇不是自尽，是被人.“
沈氏一惊，“伱怎么能对他说这个！”
“母亲，他知道的，他说御医王金福藏在他那里。”
沈氏心中惊疑，她想了想对儿子道：“你请他来后帐见我，我想问问他情况。”
沈氏起身向后帐走去，但沈氏没有注意到，还有一双目光阴冷地看她去了后帐，又冷冷看着李邺被宫女请走。
后帐内，太子妃沈氏盈盈行一个万福礼，“未亡人沈氏给岐王殿下请安！”
李邺连忙回礼，“太子妃折杀李邺了。”
“殿下请坐！”
两人在临时布墩上坐下，沈氏道：“殿下怎么知道太子并非自尽？”
“我原本不知，是第二天御医王金福跑来向我求救，他说宦官孙六被灭口了，他知道真相，也会被人灭口。”
沈氏点点头，“我说王御医怎么忽然失踪了，原来被殿下保护起来，太子并没有真的服毒，所以说他忽然服毒自尽，完全是胡说，王御医也告诉我，他验了残药，里面是剧毒砒霜，他从未给太子用过，显然是被人谋害，应该就是孙六下的毒，他最有机会，嫌疑最大，但他当天半夜也上吊自尽，被人灭口了，殿下知道是谁干的吗？”
李邺缓缓道：“我大概调查了一下，孙六曾贪污宫银两千两，被李辅国捏住了把柄，他替李辅国监视太子。”
沈氏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目光，“他们不仅逼太子退位，还不肯放过他。”
沈氏忽然给李邺跪下，李邺吓一跳，连忙道：“太子妃不可，快请起来！”
沈氏含泪道：“殿下愿为太子昭雪，我无以为报，请殿下受我一拜！”
沈氏给李邺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李邺点点头，“王妃记住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记住了！”
李邺转身离去了。
走出大帐，李邺觉得心中闷地慌，他明明知道这个仇报不了，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抬头长长叹息了一声。
“姐夫！”后面有人喊他。
李邺回头，却见浑身戴孝的独孤启明走过来。
独孤启明眼睛一红，向李邺怀中扑来，她就想在李邺怀中痛哭一场，李邺连忙后退一步，扶住她的胳膊，“启明，别这样！”
独孤启明捂嘴泣道：“我嫁人才一年多就当了寡妇，以后我怎么办？”
李邺安慰她道：“等太子下葬后，你可以回父母家里居住，等除孝以后，你还很年轻，完全可以改嫁。”
“到时我来投奔姐夫，姐夫能收容我吗？”
李邺沉默片刻道：“除了你父母外，没有人能决定你的命运。”
“那姐夫心里愿意接受我吗？”
李邺心中一阵强烈反感，丈夫尸骨未寒，她竟然说这种话。
李邺缓缓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以前不可能，以后也一样。”
独孤启明脸冷了下来，她不再假装，冷冷道：“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
李邺点点头，抱拳行一礼，转身快步走了，前面独孤明带着数十名侍卫在等着他，这是皇宫，李邺来皇宫祭奠，独孤明要保证他的安全。
独孤启明望着李邺远去的背景，目光阴冷道：“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看你能不能活到十年。”
她也转身快步回去了.
独孤明带李邺出了皇宫，两人坐上马车，他这才问李邺道：“刚才启明怎么了？”
李邺淡淡道：“她说她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那你怎么说？”
“我告诉她，她除孝后可以改嫁，父母会替她安排好，让她不要担心。”
独孤明叹口气道：“她们几个姐妹中，就数她最有心机，以后你离她尽量远一点，她有可能会盯上你。”
李邺沉默片刻道：“我不喜欢她，也不会接受她，和她是否嫁过人无关。”
独孤明点点头，又道：“告诉你一个消息，天子上午召见了崔圆和李侦，给他们正式承诺，太子下葬后，册立永王为皇太弟，两人已经返回了巴蜀。”
“按照宗室礼制，正常继位顺序是怎样的？”
独孤明想了想道：“太子是嫡长子，不幸亡故后，第一顺位应该是嫡长孙，第二顺位是嫡次子，第三顺位是庶长子，就这么排下去，先嫡子后庶子。”
“皇太弟呢？”
独孤明笑了起来，“皇位当然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哪有给兄弟的道理，所以一般没有兄弟的事情，永王其实和殿下一样，虽然都有皇位继承权，但基本上按照正常顺序都轮不到，只有特殊情况，比如当年太上皇发动政变诛杀韦后，才轮到皇太弟睿宗皇帝。”
李邺点了点头，“没有顺位，那就只能靠实力！”
“殿下说得对，强大的实力完全可以超过顺位。”
停一下，独孤明又问道：“殿下打算什么时候离去？”
“后天接收了安西军，我就直接前往延州，然后去太原，长安这边就交给刘晏了。”
皇后宫内，张皇后眯起了细长的眼睛，“你是说，他们怀疑是李辅国下毒害死了太子？”
独孤启明点点头，“我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认为是孙六下的毒，而孙六是李辅国的眼线，所以就认定为李辅国下毒。”
“奇怪了！”
张皇后眉头一皱，“李邺怎么知道孙六是李辅国的眼线，这件事很隐蔽，他一个外臣，怎么可能调查到皇宫内的隐秘？”
“我猜是我三叔独孤明替他查到的。”
张皇后沉思片刻道：“你三叔在宫里的眼线，你知道吗？”
独孤启明摇头道：“我不知道！”
张皇后低声道：“他是你三叔，你肯定有办法，你若帮我查到，我让越王纳你为良娣，将来越王登基，我承诺封你为贵妃。”
独孤启明脸一红，“可越王是我小叔子。”
“小叔子有什么关系，这是大唐，大唐公公可以娶儿媳，儿子可以娶后娘，叔嫂之间又有什么不可以，李世民不是一样纳了弟媳吗？”
独孤启明连忙起身行礼，“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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