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是从心底看不起袁绍这个庶子,并且,内心也不愿意离开洛阳,犹豫着道:“叔父,本初能出来吗?”
除了最开始,何进为了威望,用尽力气想将袁绍救出来,事过之后,已经无人问津了。
袁隗双手拄着拐,闭着眼,道:“我会让他出来。你做好准备,你去汝南,本初去冀州。”
袁术对这个安排倒是满意了,冀州是多乱之地,扬州却是一个好地方。
“我听叔父的。”袁术道。
袁隗微微点头,袁基在京,袁绍去冀州,袁术去扬州,三处,可保袁家长盛不衰。
马车摇摇晃晃,袁隗心里,都是朝野的种种计较。
景福殿。
刘辩刚回来,就看到院子里摆满了大箱子。
左栗小跑着迎上前,道:“陛下,小人昨夜追踪那些运送钱财出京的匪徒,在城南外的一处庄园,查获了这些。”
刘辩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左栗,走上前,已经打开的二十几个大箱子,里面花花绿绿,都是宝物,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潘隐本来有所怀疑,上前观瞧,恰好就看到了,那块刘辩随礼给董重的玉佩。
他微微低头,双眼淡漠的扫了眼兴奋莫名的左栗,伸手拿起玉佩,递给刘辩道:“陛下。”
刘辩回头一看,伸手接过来,哪里认不出,他瞥了眼潘隐,又转向等待夸奖的左栗,笑着道:“这块玉佩原本是朕给骠骑将军个随礼,是这些了,你做的不错。”
左栗喜色藏不住,还是一脸拘谨的道:“都是小人该做的,只希望能为陛下解忧一二。”
刘辩摩挲着手里的这块玉佩,心里暗道:这左栗,倒是個有些能力的。
他这样想着,将玉佩递过去,道:“这块玉佩,朕赐给你。”
这是刘辩第一次赏赐左栗。
左栗雪白的脸色出现了红润,双手微颤的接过来,道:“小人谢陛下!”
刘辩又看了他一眼,转身道:“收入中府。”
中府,就是他的小金库了。
潘隐没有再理左栗,吩咐人将东西抬走,清点入库。
左栗捧着手里的玉佩,一直盯着刘辩的背影。
在以往,他只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中黄门,现在,居然得到了陛下的御赐!
猛的,他目中狠色一闪,决定回去好好审审手里的那几人,一定要查出些东西来!
刘辩没有太在意左栗追回的这些赃物,想借着这些,顺藤摸瓜查到袁家几乎是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过去,换做是他,早就将首尾断的干干净净了。
并且,想要对付袁家这样的世家大族,需要仔细筹谋,而且要一棍子打死,决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
刘辩身前摆放着一道缣帛,是袁隗呈送上来,关于朝廷补缺的名单,之前被他随手扔在一旁。
太常黄琬,太仆袁基,光禄勋种拂,卫尉杨彪……廷尉钟繇。
哪怕刘辩对朝臣还不是很熟悉,这一眼看过去,九卿中,至少三个已经是袁家人了。
袁杨两个数一数二的当世大族,世代联姻,杨彪是袁隗的妹夫;加上董卓进京,必须还要给一个位置。
刘辩眉头皱起,暗道:这袁家的势力,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这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袁家的这‘四世三公’的威力。
刘辩注视着这些名字,沉思良久,慢慢合起这份缣帛。
……
中平六年,五月十五日。
刘辩一夜未睡,从傍晚折腾到天色微亮。
宫里的钟声不时敲响,来来往往的人,以至于刘辩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潘隐忙的脚不沾地,衣服,帽子,鞋子,吃喝拉撒的每一样他都要安排、检查,盯着宫女,内侍给刘辩一一穿戴整齐。
同时布置着宫里的大小一切事情,调配人手,器物,估算时间等等。
何太后匆匆来了一趟就走了,她同样有很多事情要做。
忙忙碌碌足足四个时辰,刘辩已经麻木的如同木偶,被安排到这安排到那,心里直哀叹:这登基大典,真不是好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里的钟声响起。
潘隐在刘辩身旁,喜色的道:“陛下,时辰到了。不用担心,小人都安排好了了。”
刘辩僵硬着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随着两个中黄门走出景福殿。
身前身后,足足数百人,簇拥着刘辩,一直到却非殿。
大殿里,一片素色,先帝的棺椁就放在这里。
大殿内跪坐满了人,何太后跪坐在棺椁旁,神情凄然,身旁还有一个垫子。
刘辩在示意下,跪坐到垫子上。
有内监唱喏,而后是一阵鼓乐,接着丁宫,刘弘,刘虞三公捧着各种玉器上前,肃色的开始朗诵着什么。
半晌之后,在三公的齐齐‘请即皇帝位’中,何太后说了一声‘可’,一众人开始起身。
刘辩现在一脑子浆糊,跟着起身出去。
又换衣服,再次回来跪坐好后,刘虞从外面进来,对着灵帝的棺椁进行了一阵奇奇怪怪的动作后,又开始读诵一些佶屈聱牙的话。
这之后,又是唱喏,又是鼓乐,片刻,刘虞肃色的从东面捧过传国玉玺,转递给刘辩。
刘辩接过后,又是一番礼仪,潘隐拿过斩蛇剑放到刘辩手上,刘辩早就知道这个流程,神情庄重的授给刘虞。
“吾皇万岁!”
这个礼仪一结束,群臣齐齐拜地,大声高呼。
刘辩跪坐着,任由他们跪拜,好一阵子才在他的‘众卿平身’中结束。
潘隐从中黄门接过数道圣旨,一一宣读,有大赦天下的,有尊太后的,有改元册封的,又是漫长的时间。
这些结束,潘隐引着刘辩出去,又换衣服,一通折腾,再次返回。
这一次,是拜祭先帝,程序同样繁琐。
这还没结束,早就过了晌午,在所有人饥肠辘辘中,又出了却非殿,开始祭祀宗庙等等。
然后就在宫里转来转去,又到平洪殿接受百官朝拜。
“陛下万岁!”
平洪殿内,刘辩坐在主位之上,下面有着上百的朝臣,山呼海啸。
他跪坐在那,麻木一天的大脑终于有所清醒,看着下面跪拜的朝臣,神情不动,心里却涌出一股强烈的情绪,暗自道:终于,我是皇帝了!
在法理上,他现在才是大汉的皇帝!
年号光熹。
‘朕不喜欢这个年号,迟早要改掉!’
刘辩双眸坚定,耳朵旁仍旧是朝臣的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