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兴区街道,
距离武家寨生产8队很远。
大虎在前开路,周敏背着背篓紧随其后。
然后就是挑着箩筐、猪笼的韩晓康和表哥刘洪东,还有周健几个人了。
山高路远,越走越困倦。
但好在这一行人,各个都有点与众不同,也可以说其中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韩晓康自己打小练过拳,再加上这一阵子油水吃的大,身上的力气也见长。
所以挑着一担重重的箩筐,倒也不觉得特别的吃力。
而周健呢家里突逢巨变。
这就使得他的心智,变得更为的坚韧。
而且周建知道他自己已经没得选,无论此去怎么艰难、怎么苦,他都得咬牙跟着韩晓康走到底。
但凡他只要敢回头一步,等待他的,必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健尚且能够咬牙坚持。
那就更不用说,韩晓康的这个表哥刘洪东了。
什么叫精神力量?
从刘洪东汗流浃背、但依旧还能保持着高昂斗志的神情上面,就能体验到那种鸡汤喝多了的精神小伙,人家是如何的不屈!
当然了,挠还是要挠的。
山里面到了下午的时候,从竹林里跑出来的蚊虫就很会多。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让人的密集恐怖症都快犯了!
这些山里面的尖嘴蚊子,它们下嘴的时候是不挑场合,不挑时间,也不挑对象的。
一只只蚊子密密麻麻的俯冲而下,跟个轰炸机似的,噗的一声趴在人的胳膊上。
尖尖的嘴,如同区公所卫生院里那几個实习护士,给病人打针一样。
那才叫扎的一个狠呐!
所以大家伙儿一路上,都是在那里不停的拍蚊子,抓啊挠啊不休。
倒是跑在前面的大虎,它才是过得最舒服的,撒开四支短腿,蹦蹦跳跳的就往前跑。
等到一行人紧赶慢赶,走到武家寨生产1队的时候,已经太阳已经快开始落坡了。
“站,站斗起,你你们是做,做啥子的?”
刚刚走到于丽她家,所在的那个村庄前面。
在竹林与道路分叉处。
忽地闪现出一名持枪民兵,冲着走在前面的周敏就是一声厉喝,“给,给我站住!有没有出,出行证明?”
周敏因为她家里成分不太好,而且又是匆匆忙忙的离家。
没有一个正当理由的话,她上哪去开《出行证明》去?
现在被别人这么一问,周敏当即就停下了,扭转身子,静静的看着韩晓康。
其实在这个时期,基本上不盘查出行证明。真正要查的严,还不在这个时间段。
可这个时期不怎么查《出行证明》,但也架不住有些刚刚当上民兵的小年轻,他的责任心爆棚。
喜欢跑出来没事找事呢?
韩晓康挑着担子,越过心生忐忑的周敏。朝着对方开口道,“民兵同志,我是红星大队的猎户,身上没有出行证明。”
谁都知道猎户到处跑,目的地没个定准,所以他们几乎是不会带着出行证明的。
那个民兵看着韩晓康肩膀上,确实挎着一把制式步枪,当下也不怀疑韩晓康猎户的身份。
但既然来都来了,不找出点麻烦呢,似乎又有点对不起他在小竹林里喂了那么久的蚊子。
于是这个还没吃晚饭、也没撑着的民兵问,“那,那你,你们这是要,要到哪去?”
对方既然问了,就不能不答。
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惹下麻烦。
这个麻烦之麻烦,可以参照后世在管城打工,身上没有那啥,恰好又遇到了当地治安队的后果。
韩晓康神色坦然,“我们是来1生产队,走亲戚的。”
“谁家?你,你是他的什么人?”
“王大娘家,我是她的远房表叔公。”
表叔公?
韩晓康这三个字一说出口,不禁让周敏和刘洪东,他们全都愣在当场。
大家觉得,好像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韩晓康一样的:我的个好晓康啊!你哪怕是扯个谎,也得稍微靠谱一点啊好不好?
表叔公?
有你这么年龄小的表叔公?
对面那个民兵,显然也被给韩晓康的回答给雷到了:“王,王大娘今年都40出头了吧,她,她怎么会有你,你这样的表,表表叔公?”
韩晓康笑道,“别看我年龄小,同志!可架不住我辈分大呀...看样子,你是不相信吧?”
“喏,这不是到王大娘家了吗?”
韩晓康伸手指指竹林后面,“要不...麻烦同志,你跟我们到王大娘那里去一趟?
看看她喊不喊我表叔公?
不仅如此,王大娘她为了表示孝敬,铁定还得捉只鸡,让我拿回去杀来吃呢!”
那个民兵半信半疑的垂下枪口,看着韩晓康挑着担子往村子里走。
等到进了村,
王大娘家的大儿子、二儿子,还在地里干活。
她最小那个儿子,前两天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居然一大早的上个茅房,就莫名其妙掉进茅坑里了!
好像还呛了两口人黄金,导致这几天王家老三吃啥都倒胃口...
所以王大娘的小儿子,这两天就没去生产队里出工,一直窝在家里康养。
等到韩晓康走到院子里。
坐在屋檐下那鞋底的王大娘,正好用她手中那种带着木柄的大尖针,往头发上面刮油。
等到王大娘陡然看到韩晓康走进来,当即就忍不住一哆嗦!
手一抖,钢针扎进头皮里,疼的王大娘呲牙咧嘴的。
“咋了?见了我这个长辈,都不认识了?”
韩晓康放下肩上的担子,自顾自在就走进了王大娘家的堂屋。
心神不宁、加上又不知道韩晓康究竟要干什么的王大娘,赶紧放下手中的小簸箕,紧跟着就钻进了屋子。
等到王大娘前后跟的进了屋子,当着他那个躺在床上的三儿子,掏出他写下的《认罪书》、《保证书》,丢给一头雾水的王大娘。
“这,这是啥啊?”
王大娘不识字,但是她对于写着文字的纸片片,有一种天生的敬畏。磕磕巴巴问,“同志,这是啥文件?我...我不识字啊。”
不识字,好办!
韩晓康让躺在床上、浑身打哆嗦的王家老三自己念。
听着听着,王大娘的脸色就变了,先是从满脸通红的愤怒,变成了一片死灰!
举起干巴巴如同老树根一样的巴掌,想打自家那个家里惹下了滔天大祸的儿子,却又终究没下手...
只是浑身战栗的,站在昏暗的卧房打摆子。
片刻之后...
王大娘脸皮略显僵硬、强自堆着笑走了出来,冲着斜挎步枪的那个民兵开口道,“田大傍兄弟啊,伱工作起来可真是负责...在我们大队的民兵里面,我看就数你顶有出息...”
谁都知道王大娘的裹脚布,那是又臭又长。
要是让她这么一直拉扯下去的话,估计王大娘能从田大傍的上溯三代祖宗。
一直扯到田大傍,未来该怎么才能娶到婆娘...
于是田大傍赶紧发声,制止了她,“大娘啊,刚才这位兄弟...?”
王大娘忽地脸色一沉:“兄弟?谁他娘的,和你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