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莹也没有想到卡弗瑞塔会公报私仇，她这时站在几十米，停下了脚步。
要怎么处理？
她张了张嘴，可是感到了喉咙干涩，脑子也空空的。
如果自己面对这种事，自己要怎么劝自己？
她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没办法去劝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最好。
……
卡弗瑞塔眼圈红了，又恐惧又紧张又激动。
射啊！
射啊！
他心里为自己鼓劲咆哮。
他非常清楚，只要这些子弹倒飞回来，结局就定了。
少年肯定会成为他们“联邦的敌人”！
管他什么超能力者，都要在整个联邦的暴力机器碾压下灰灰！
卡弗瑞塔死死看着这依然脚不沾地、离地悬浮半米高的、宛如少年神灵的超能力者。
脑海中极快回放从下午发生的一幕幕，甚至更久远些。
无论是听到别人讨论，自己一直追求的叶秀莹要被“送”给那个首例超能力者。
到故意下绊子，让所有守门士兵不知道内情，给这少年一个下马威的难堪。
再到自己在临时指挥部，让警卫们一起用枪指向超能少年脑袋，恐吓这位少年。
接着是他自己被无形力量从别墅里揪出来。
他直接就开枪，结果脑袋先被踩着脸的踩在地下。
再到叶秀莹根本不看狼狈的自己一眼，跟着进去和那个少年聊天。
一直到刚才，少年悬浮着疾速飞过来。
这一切，都让卡弗瑞塔现在嫉妒到眼圈红得像着了魔。
他脑子热气涌着，只有一个念头。
这种怪物不是人！
必须死！
……
联邦的蓝海军事基地里。
张部长、基地负责人、科研处处长黎老在一起，都面目严肃看着这一幕。
大屏幕上。
少年周身上百颗黄澄澄子弹静止悬浮着，所有人都在他身边鸦雀无声。
明明时间正常流动，可又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在安静等着少年选择。
张部长觉得自己呼吸都快停下了。
他知道超能力是强大的。
可是仅仅觉醒几天就这种程度了。
如果这个少年还能成长呢？
联邦集体和超级个体之间，有天然存在的矛盾属性。
自己一方面想保一保少年，又不去做更多预防。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凭能力凭手腕凭心性一路走到这个位置，张华城觉得有十几年没有自我怀疑过了。
……
就在这时。
一声呻吟。
“……疼……”
这一声轻喊，打碎了静止的画面。
“快去喊军医！”
在场中，此时最先接着喊起来的，是那道千娇百媚的迷人身影。
昭君已经冲过来了。
作为要施展最顶级的美人计、专门培训的魅影特工，昭君的心理素质毫无疑问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强大的那位。
她奔跑到少年旁边。
四周子弹已无声落下。
但没有人敢再开枪了。
昭君连自己的老板也没有多看一眼，在奔跑过程中就已经掏出了隐秘部位藏着的小小针剂。
“是肾上腺素！”
她怕少年老板不明白，补充了一句。
“好。”
钟阳声音应了一声，越发觉得有这样的助理真不错。
昭君给她打了一针，又迅速在谢紫菡身上半摸半扯开衣服，极快检查了一遍。
“肚子被咬伤，腹部中弹，小腿中弹，左胸也有一处比较浅……你有没有办法？”
“我试试……”
钟阳听到了，有一半注意力分过去了。
另一半，留在感染体身上。
他扭头看向叶秀莹那边，面容已变得冷漠如霜。
“你们，控制住它。”
这声音很冰冷，而且是一种压抑着的冰冷。
好像是冰山下压着的是火山喷发口。
叶秀莹身子莫名颤抖了一下，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丢脸了，马上让组员动手。
她突然想到那天晚上传出这个少年被狙击子弹打伤……是不是假的消息？
就今天这种力量，近距离七把枪、上百颗子弹都伤不了的……怪物！
真的是一把狙击枪能打伤的存在？
士兵们也心有余悸，把早准备好的绳子等东西立即往被控制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感染体捆去。
吉普军车里准备好的铁笼子也迅速被人送过来，将五花大绑的感染体关进去，并通上了电。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都下意识看向某个地方。
如果对面的是一只非人形的怪物，他们只会想到用炮火洗一遍就完事了。
可是当他们都多少听说过，少年和他们之前是一样的人类。
包括现在依然有清晰人类意识和外形，却掌握这种恐怖的力量……他们感受到的感官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明明是同类，却拥有远超自己的、传说中的能力力量！
……
此时此刻的钟阳。
他俯身蹲在谢紫菡旁边，把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边。
这个姑娘，还睁着眼睛看自己，脸上有种茫然和疼痛难忍混在一起的表情。
“我、我会……”
谢紫菡想问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只是刚开口几个字，就发现更疼了，疼得额头渗出了汗，根本说不完一句话。
钟阳没回答，他在做一个尝试。
灵能、时空裂缝这些奇怪的东西，都会被空想概念之躯吸纳进去。
那么活生生的人呢？
或者不是人，而是别的东西物品呢？
从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随着身躯进入来看，似乎是可行。
一秒后。
他眨眨眼睛。
放不进。
为什么进不去？
谢紫菡见他没回答，只是对自己皱眉，不由得眼眶那些疼得打转的眼珠直接掉出来了。
“没事，你妹妹也暂时被控制起来了，也许还有唤回意识的机会……你也不用担心，疼就疼吧，反正我是超能力者，能救你！”
钟阳朝她瞪了一眼，丝毫不体恤病人的心情。
谢紫菡听了后，那嘴角艰难扯了一下，反而感到了安心。
他旋即开始操纵灵能小心翼翼的取出子弹。
无数灵能以小三角形为基础单位，在现实世界里它们几近透明不可发现。
小三角头释放出根根丝米级能量触手，交织成网状，将子弹和一些碎骨片取出。
由于去甲肾上腺素作用，谢紫菡像战场中的战士一样，暂时没有感受到强烈的痛苦。
钟阳也全力发挥了，动作又准又快。
……
军医很快来了，还有救护车。
急救手术直接在这儿被原地展开。
“我就这边，不会走的。”
钟阳叮嘱了一声谢紫菡，走远了几步，把她身边区域让给医生和护士。
昭君也逮着了机会，悄悄把手机递给他。
“是部长。”
“嗯。”
钟阳朝她点点头。
昭君在一边安静望着他，突然发现有点不同。
她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了是什么。
他接过电话放在耳朵边的同时，把有着长长睫毛的眼帘低垂下去，让人看不清眼神。
这和之前她的观察不同。
如果说以前他总是很坦荡开朗，只是个有着超能力的普通阳光少年。
现在……似乎阳光下，多了那么一点点的阴影，就像人的性格转变总是需要那么一两件事和时间。
有些时候，这被称为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