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炼期间的修士,的确是很了不起。
像是胡老这样的散修,都是从血与火之中战出来的强者,每一步都是尸骸。
茶上来了。
从胡老的吹嘘之中,赵宋听到了很多他没有说,但是也没有隐藏起来的信息。
胡老至少拥有三种手段。
第一种是隐匿的符箓手段,他多次靠着隐匿的符箓躲过了敌人的搜查和追踪。
他还有一门卓越的轻功,跑得快,体现在他的故事里面,就是他夺宝之后,跑的飞快,别人都追不上。
最后一种,应该是一门剑法。
他谈论起来都是飞剑乱飞云云。
也许,他还藏了一手剑法,还是飞剑,没有说出来。
不过这个不确定,所以没算进去。
还有一种手段,就是他的感觉。
超出了一般人想象的手段,用他的话说,叫做“灵猫法”,这是一门流传很广的秘术。
那些年来,江湖和朝堂,修行门阀和俗世之间,经常会莫名的出现修行之法。
有一些霸主,就是前些年得到了莫大的机缘。
他也是在这一波浪潮之中吃到了一些残羹冷炊,才从一个普通的武夫,变成了修行人。
经过交流。
赵宋彻底熄灭了对于胡老的狩猎之心。
胡老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猎物。
他对于危险很敏锐,但是他毫无战意,只剩下来了怯懦。
年老体衰,身上有伤,他在年轻的时候,为了突破伤了本源,现在更是基本的神炼境界,都有些稳不住。
识海枯竭。
神炼一共有十层。
每一层的区别,都是量的变化,乃至于到了最后,就是质的变化。
识海不枯竭的话,就可以施展法术!施展法术的情况,和八品乃至于七品符箓差不多。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人,他有追踪秘术,在神炼期,他就可以察觉到十丈的距离。’
‘这个世上,不止是有追踪符,还有雷符,剑符,真火符……’
原来如此。
“神炼每一层,都会多出一些变化,是不断的开自己的秘藏的手段,到了法炼,就可以用法力炼化万物,以自己的为炉鼎。
那时候,原先修炼的法门,也会变得更强大。”
神炼第一层,就是“心血来潮”,它最大的作用就是预知危险。
胡老本来不打算说这么多。
但是行走江湖多年,胡老靠的不仅仅是跑得快,还有看得准,他看的出来,要是不满足这个年青道人的话,他可能今天就会交代在这里。
特别是这个后生提出来练练手。
这后生几次出手,他都提前侧身闪过,不过他看的出来,这个后生留手。
他没有留手。
他有好几次,提前预知都没有闪开。
不是这后生的对手。
虽然兜着,但是他背后的汗早就下来了。
和这后生谈论到了晚上,等到后生离开的时候,胡大运就看到自己的老父亲瘫坐在了椅子上,头上的汗“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和下雨一样。
这就是兜不住了!
紧缩不住的毛孔之中,汗水落了下来。
“爹!”
胡大运吓了一跳,胡老示意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不要叫唤,不要声张,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参汤。”
他说道。
近些年来,他越发缺钱的原因就在于这里。
不止是他,梓县的那几个,除了普度会的那些有传承的人,其余的散修,早些年的伤病爆发,有些压制不住了!
伤病!
散修的通病!
神炼也不能完全超脱世俗,依旧是土里面沉浮的蝼蚁,只有出去看一眼,才知道郡府之中,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生态,县城的壁垒,不如郡府十一。
他们几个人,都是更高生态退下来的失败者。
在此苟延残喘罢了。
参汤吊命。
屋子里面没人,胡老悠悠感叹。
“胆气被人所夺,他吗的,老了!”
只有在爆粗口的这一刻,胡老才能露出来一丝丝当年的匪气!
要是年轻四十年,胡老一定敢和眼前这个人搏命,可是“修身养性”这么多年,有家有业,有儿有女。
他再也提不起来动手的想法和念头。
以命相搏?
不,他现在只是不想卷入麻烦,离麻烦越远越好。
只想将瘟神送走。
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汗水,他长呼了一口气,躺在了椅子上。
身手不是年轻道人对手。
但他真的要杀了这个年轻道人,还是没有问题。
他还藏了最深厚的一手。
就是眉心的秘法。
那是他的撒手锏。
这种东西,只有在生死相搏的时候,才会使用。
到时候就是两人都死。
这种秘法,连他的儿子都不知道。
隐藏的极深。
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所在啊。
摸着自己的眉心,胡老久久不语。
赵宋走出了武馆,找了一馆子,吃了一桌子的席面。
他眼前是胡老说话的样子,动手的轨迹。
“有些意思,太有意思了。
哪怕是一个年老体衰,气血衰败的神炼老人,都都对我有极大的威胁。
他一定是藏了一手什么。
神炼的修行,就是在眉心的意志上,难道他藏的是针对神魂的攻击?
还是,他藏了飞剑之术?”
“要是这样的话,其余的人,岂不是也有更强的手段?”
赵宋眯起来了眼睛,想到了在阴山见到的一幕。
那一只龙爪,那就是法力凝固之物。
神炼要是也能凝固出此物。
那确实也能伤的了他。
要是不能,能够驱物,也是一种本事。
赵宋想到这里,吃完了饭,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之中。
他的腹部发出了巨大的,雷鸣一样的声音,原本吃的有些鼓起来的肚子,立刻塌陷了下去。
从小巷子里面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上,道袍变成了夜行衣。
宝衣可以改变形状。
徐芸娘的手艺,真不错。
这个姑娘的手艺,真好啊。
没回家,师爷被绑的严严实实,要是他能跑出来,那就是他的造化。
赵宋今晚要去杀人。
师爷从账目上看出来的两家,一家是骡马行,另外一家,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丐帮。
丐帮是一个老叫花,带着一群小叫花。
他们专门从大街上拍孩子走,叫做“迷花眼”,徐芸娘的妹妹,很有可能是他们带走的。
这群人和赵宋住的地方,两个极端。
在北边的破庙里面。
居无定所。
追魂符很好用。
骡马行也是行会,会长叫做徐大,原先是一个脚夫,三十年前,他出去送了一家人远去千里,回来就富裕了,开了偌大一个车马行,路上发生了什么,不难猜想。
他也不叫徐大了,他叫做徐富贵。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就是淳朴的世界。
半民半匪,到处都是尸骸,都是都是冤魂。
赵宋隐入黑暗,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就出现在了徐宅的外面,翻墙进门。
徐富贵重金豢养的猎犬,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赵宋从后院进入,找到了管家的时候,管家瑟瑟发抖,他告知眼前这个人,主人出去喝酒了。
“哦,喝酒了?那你帮我拿他一件贴身衣物吧,去他的卧室。”
拿到了贴身衣物,一剑穿喉,没有痛苦,赵宋将这衣服撕成了碎布,和符箓一起烧了。
一道细细的白色丝线,哪怕是在黑夜之中,也极其显眼。
赵宋在衣服上将剑擦了干净,衣服干净,剑也干净。
他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顺便看了一眼月亮。
月还没上柳梢头。
今晚,时间还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