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气?”
朱希忠的眼神中泛出些许智慧的光芒。
“对啊!我让陶神仙给我望望不就得了!”说着,朱希忠便兴奋的拍了拍高忠的肩膀道:“高公公,还得是您啊!我现在便去找陶公公望上一望!”
终究是武勋,自幼习武的朱希忠这两巴掌险些将高忠拍进地里。
不待高忠反应过来。
朱希忠便已然兴奋的跑回了厂直房,交卸了甲胄换了身袍服出来。
“高公公,您送佛送到西,代我当一日差,我这便去找陶神仙去了。”
说罢,朱希忠一拱手,便直接牵着马朝着午门的方向跑去。
自成化朝汪直开了宦臣掌兵的先例后,宿卫紫禁城的大权其实就已经被御马监控制了,朱希忠在这里当值,也就只能看个大门,绝大部分事情本身就需要高忠来处理,高忠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直接放了朱希忠旷工。
出了宫的朱希忠直接上马,而后便直奔真人府而去。
这座真人府,是嘉靖特意为陶仲文所建的,建成之后,还拨给了陶仲文校尉三十人以供净扫。
待朱希忠翻身下马,不料却被那门口的校尉拦在了原地。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瞎了?当年还是老子挑你们来当值的!”
那校尉不敢与朱希忠直视,只得低头道:“成公,真人有令,自昨日起陪君父斋醮七七四十九日……闭门谢客了。”
朱希忠的眼睛瞪得溜圆,用食指指着自己高声道:“我是客吗?!我是纯一子啊!我跟陶神仙是同门师兄弟,四舍五入就是亲兄弟!算不得客,开门!”
说罢,朱希忠便要往真人府里闯。
把守府门的几个校尉好说歹说才将朱希忠拦在门外。
“成公……”
“叫纯一子!”
校尉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这位老上级,哀求道:“起码您容卑职去通禀一声吧。”
听到这里,朱希忠才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
“去吧,告诉陶神仙,今天若是见不到他,我朱希……纯一子便要站死在这真人府外了!”
校尉一拱手。
“喏!”
真人府厅堂内。
虽然仅仅过去了一夜时间,但陶仲文的脸色已然明显憔悴了不少。
“老神仙,纯一子府外求见。”
校尉拱手站在厅堂外,陶仲文疑惑抬起头,不解的问道:“纯一子……是何方道友?”
校尉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两下。
“是成国公在府外求见。”
听到这里,陶仲文的老脸登时便拉了下来。
“不见!贫道不是说了吗,要陪天子斋醮七七四十九日!”
“可是,成国公说您不见他,他就不走了,要在府外站到您见他。”
陶仲文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不过陶仲文倒也不敢真的让朱希忠在外面站着。
朱希忠若是真站四十九天,那堂堂成国公不就成了给真人府看大门的了吗?
这要是让那帮御史们知道了,朱希忠不在大明门当值,跑到真人府站岗,非得把嘴皮子喷卷边了不可。
“请成公进来吧。”陶仲文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无奈。
不多时,朱希忠便大步流星的闯进了真人府,一见到陶仲文,朱希忠便直接跪倒在香案前的跪垫上。
“老神仙救我啊!”
陶仲文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朱希忠。
“成公身为勋戚葵首贵不可言,贫道何德何能,焉能救之?”
朱希忠哭丧着脸说道:“陶神仙道行高深莫测僭祀寰丘,尚且降下天雷,我这可是足足祀了……”说罢,朱希忠便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我足足祀了寰丘二十一次,方泽一十一次,这三十二道雷落下来,我焉有命在啊!”
听到朱希忠的话,陶仲文恨不得将香炉直接叩在朱希忠脑门上。
这能是一回事吗!
“成公说笑了,您这不是没事吗?”
“损阴德我也受不住啊!您知道,我这人从小就怕鬼,子时总容易起夜,尿急了还容易眼冒金星,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不只是怕鬼这么简单。
嘉靖一朝,算上陶仲文,拢共有三个人替天子祭过天。
陶仲文被雷劈了。
郭勋莫名其妙的死在牢里了。
就剩一個朱希忠活蹦乱跳了。
朱希忠焉能不慌。
听到朱希忠的担忧,陶仲文的心中不由得万马奔腾。
你睡觉前少喝点水,撒尿的时候憋着点不就得了吗!谁家好人使上吃奶的劲儿撒尿啊!
陶仲文猛地一拍脑门。
“成公,休要再说了,贫道已然知晓了!”
朱希忠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只见陶仲文从怀中掏出了一道紫色的符箓,三两下叠成了一个三角。
“成公,这个符箓你且拿着。”
朱希忠登时便如获至宝的接过了符箓。
“老神仙,这,我拿着就成了吗?”
“不成!你需将其置于左袖之中,切记切记,不要弄丢,日夜随身携带!”
“好,我明白了,光带着就行了吗?”
“自然也不行!你拿着这符箓,面朝……”陶仲文掐指一算,而后继续道:“出我真人府,面朝南,闭上眼,千万不要回头,先数三十六人,而后立刻转身朝东,走七步再数七十二人,那第七十二人在你身旁路过的,便是能助你的贵人!”
“成公乃天潢贵胄,贫道帮不了你,唯有那命中贵人,方能救成公啊。”
说罢,陶仲文一甩浮尘,轻颂了一声道号。
“福生无量天尊!”
朱希忠小心翼翼的将符箓塞进袖口,而后疑惑的看着陶仲文问道:“可是陶神仙,我……我闭着眼,咋数啊!”
陶仲文明显一愣,沉吟良久后才开口道:“找人代数,最好是与成公有机缘之人。”
朱希忠猛地一拍大腿,而后憨笑道:“这不巧了吗老神仙,您府上这三十个校尉,都是我的老部下了,我让他们数成吗?”
陶仲文缓缓的闭上眼睛,幽幽的说道。
“机缘如此,自然甚好。”
“那,老神仙,我那贵人长啥样啊?”
“不可说。”
“那是男是女总能说吧?”
“天机不可泄露,成公难道要贫道再遭一次天谴吗?”
见陶仲文都这么说了,朱希忠自然不好继续追问,而后便小心翼翼的捧着符箓跑出了真人府。
听到朱希忠的脚步渐渐远去,陶仲文这才堪堪松了口气。
坐在不远处的陶世同疑惑扭过头来。
“爹,您这是何门术法啊?”
只听陶仲文高深莫测的悠悠道
“我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