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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狼堡

飞鸽传书,在理论上要比人靠谱的多,但实际上飞鸽传书的局限性一点也不小。

毕竟鸽子是畜生,路上贪吃容易被旁人捕获可能被掉包信件,甚至都不一定是被人捕获。

因此,距离越远,信鸽的可靠性便会越低。

鸽子飞不到大同,但是足以飞到宣府,毕竟宣府本就在顺天府治下,甚至都没有出一府之地,上午鸽子放飞,不到下午,鸽子便会归笼。

狼窝沟口堡上翁万达的“翁”字帅旗依旧飘扬,站在城墙上的明军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几只鸽子在空中掠过。

朱棣五征漠北,均曾在此驻跸,因而筑堡一处。

过了狼堡便是青青草原……呸,张北草原。

信鸽悄然落在一处敖包之旁,信鸽的腿上却没有一封信件,鸽子归笼,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次日凌晨时分,狼堡极北隘口遥遥望去忽闻战马嘶鸣自北而来,因天色未亮,守隘军士只能粗略估计在五十骑兵以上,官兵唯恐俺答先锋不敢迁延,当即点灯四盏,鸣炮四声,是谓四灯四炮北方攻。

只不过当四声炮响过后,远处的战马嘶鸣便渐行渐远。

听着重归静谧的草原,关隘上紧握兵刃的官军均是不由得松了口气,唯有烽帅头脑灵活,在众人还在愣神时骤然一拍桌子。

“报捷!”

“喏!”

关隘上的官军得到了朝廷的封赏的白条,而这四灯四炮同样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宣府的兄弟军镇大同传去,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大同烽燧便也鸣炮四声,点灯四盏。

只不过经此之后,烽燧便重归宁静,没有后续炮响传来,远处烽火台也陆续撤去灯盏,各隘明军这才松了口气,只当是哪个部落的怨种走错了路,白白便宜了某个隘口,自发炮至撤灯,整个流程不到两个时辰。

而这并不是烽火的极限,沿海备倭烽火最为神速,一夜可传七千余里,自山东发炮,次日之前,岭南即可闻警,明初之时犹未改烽制,山东倭患犹甚,登莱二州几乎日日点烟,籍狼烟之故,烟台之名遂传遍南北,自此官称登莱而民称烟台。

就在大同守军撤去灯盏之后不久,一队商队也在大同本地镖局的护送下,自一处倒塌的长城口处直奔漠南草原而去。

…………………………

严家。

在内阁议了整整一日后,严嵩拿着一份内阁票拟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家中。

刚一进门,严嵩便直接将严世蕃给堵在了书房之中。

“严世蕃,你告诉我,究竟跟陶家断的怎么样了?”

只不过严世蕃却好似没有听到严嵩的告诫一般。

“爹,我去过陶家了,人家各家都没急,独严家急这让陶家日后怎么看严家?”

“更何况,陶师贤跟我保证了,还有回旋的余……”

不待严世蕃说完,严嵩便直接将手中的票拟砸在了严世蕃的脸上。

“瞪大了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这是内阁马上要报送司礼监的票拟!”

“不光是他陶家的闽、浙两省要重设市舶,连前宋在密州置的市舶司都要改道灵山卫驻地重开方能筹足搜套所需粮秣。”

“难道你非要等到市舶司都置到孝陵上去才能醒悟吗?陶家,大势将去了!”

两千多万两银子,严嵩都不知道曾铣是怎么算出这笔账来的。

前宋时期,市舶岁入峰值二百余万缗(min,即贯),十年复套刚好开支两千万两白银。

这笔账,严嵩是越算越心惊,他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夏言越到最后那几個月越不敢提河套的事了。

这哪是议河套啊,分明就是议开海啊!

严世蕃不以为意的从地上捡起了票拟,无奈的叹了口气。

“爹,这不是大势还没去吗?咱们等真去了再动也不迟,即便是市舶司全都重开了,也不至于就马上逼死陶家啊,哪有那么快的,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您跟银子有仇?”

听到自己儿子这一番高论,严嵩只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你!”

严世蕃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注视着自己老爹。

“爹,您是小心,但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错过?君父想开海,儿子省得的,我手里有分寸,还没到时候,稍安勿躁。”

被严世蕃这么一劝,严嵩这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诚然,严嵩生性谨慎,但是严嵩知道,如果只有自己的谨慎,严家绝不会有今日之显赫。

半生的经验,使得严嵩不得不再次听从了严世蕃的意见。

宁玦就像是一剂催化剂,在宁玦承天门的那一声疾呼中。

帝国的庙堂已然开始了激烈的化学反应。

各大势力都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

只不过此时的宁玦,却依旧沉浸在失血过多的昏迷之中,就好似做了一场梦。

在梦里。

宁玦已然回到了后世,领到了那笔赔偿金。

自此香车美女,走上人生巅峰,甚至在史书上还留下了简短的几句话,只是历史并没有因自己这只小蝴蝶而发生太大变化。

宁玦倒也没有太在意而后便开始了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生活,每年自开春起,便由琼州一路自南向北,紧跟着夏季风,所到之处尽是盛夏秀景,至北方入秋后复向南归。

腻了便又闻秋而动,既游遍天下亦四季如春。

黑丝、白丝、小短裙,不可描述林林总总。

宁玦的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直到宁玦感觉自己逐渐恢复了些许气力,下意识的却不是睁眼,而是像枕边摸去。

“手,手……?”

趴在宁玦床榻边的朱希忠闻言吓得魂都快飞了。

“大夫!我兄弟手不在那呢吗?他找啥呢?是不是黑白无常在这站着我看不见呢?!”

“嚷嚷啥?你这怂样还想上战场?一地尸体那不得吓死你?”

听着朱希忠的喊声,庭院中的众人便涌了宁玦的卧房,簇拥在了宁玦的床榻之前。

宁玦也被这喊声逐渐吵醒,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的却并不是亲切的南丁格尔,而是那一张张熟悉的大脸。

“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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